单向两清全文免费阅读_单向两清 (单向两清)全本完整版免费阅读
耳畔落入程晋北温润的声音,我适才回过神来,「程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他唇角噙着柔和的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跟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他眸光深深,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心脏陡然一紧,我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干干地说:「不认识。」 他眸光暗了暗,有些失落似的,「从前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可第一眼见到你,我觉得很亲切。或许——」 我打断了他:「程总,我真的没见过您。」 他愣了下,旋即向我道歉:「抱歉,薛小姐,是我冒昧了。」 下雪天路滑,他拄着拐杖,走得有些艰难。 从前那个会牵着我的手跑过大街小巷的程晋北,再也回不来了。 我觉得难过,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回去。 他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我慌忙冲过去扶他,却与他一同摔倒在地。 他及时伸出手臂护住了我,「薛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扶着他站起来。 「抱歉,」他面露歉意,「我腿脚不大方便,害得你同我一起跌倒。」 「没关系。」胸腔里翻腾着酸意,我敛下眸子,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 「薛彤!」 身后忽然出来一道冷厉的男声。 我几乎是瞬时绷紧了背,而后慌张地松开程晋北,向旁边退了两步。 江翊已疾步走到我身旁,扯着我的手臂,将我拖入怀中。 江翊唇角勾着笑,眼神却冷厉到极点,「怎么几天不见,我的太太也学会在外面勾三搭四了?」 他在生气。 一旦他生气,又要变着法找我的麻烦。 我脸色惨白,「你误会了,程总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 程晋北眼眸暗了暗,「薛小姐,这位先生是?」 江翊不再给我开口的机会,冷笑道:「程总如果腿脚不便,就少出门,而不是摔倒了让别人的老婆去扶你。」 好恶毒的一张嘴啊。 我咬着牙,拼命地克制着想打他的冲动。 程晋北却仿佛不在意似的,只微笑道:「抱歉,方才是我连累了薛小姐。」 江翊不再言语,面色铁青地拖着我的手腕,走到车前,粗鲁地将我塞入后座。 坐上车后,他重重地甩上车门,冷声对司机道:「开车。」 10 刚进家门,江翊便将我摁在玄关处,欺身压来。 他低头亲我,我躲开了。 我跟他许久未有过了。 上一次,大概是在两年前。 所以,他其实早就腻了我的身体。 至于他为何不肯离婚,我始终想不通。 这两年,他有过那么多女人。 再要碰我,我更排斥。 江翊掐着我的下颚逼迫我面向他。 他双目猩红,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问我:「怎么,老情人回来,就不让我碰了?」 我惊愕地望着江翊。 我跟程晋北在大学时恋爱两年,分手后,我回了杭城,他去了国外。 因为这段感情太痛,所以我从未再跟任何人提及过。 我根本不知江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翊从鼻腔中溢出一丝冷笑,「很惊讶?」 顿了顿,又道:「婚后第五个月,你高烧住院,我急得丢下国外的生意,匆匆回国,却听到你睡梦中叫出程晋北这个名字。 「你猜猜当时,我有多么惊讶?」 我几乎是瞬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11 江翊的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你出院后,杨晴问你,你是否还爱着程晋北时,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吗?」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咬着唇不敢吭声。 我记得,那天是我生日,我买了蛋糕、做了六菜一汤,等江翊回来庆生。 电话中,江翊态度冷漠,「我没空。」 我嗫喏道:「你答应过,以后每年都会陪我过生日。」 他声音冷硬,「我忘了。」 说完,他便果决地掐断通话。 我呆呆地坐了一个小时。 那时我还不知江翊突如其来的冷漠是为何。 屋子里空荡荡的,安静地让我觉得可怕。 我不想一个人庆生,所以叫了杨晴来陪我。 她一听江翊已有一月未归,没忍住吐槽:「结婚还不到半年呢,他就整天夜不归宿了? 「这些公子哥,就这么靠不住啊? 「还是程晋北好,你们俩恋爱两年,程晋北可没让你等过他一次!」 她见我脸色不大好,连胜道歉:「对不起彤彤,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 我放下酒杯,苦涩地笑了下,「没关系。」 杨晴轻叹了口气,「可你和程晋北真的很可惜。 「我记得有次你突然想吃杨梅味的冰激凌,他跑遍了半个城市去买。 「他帮你写作业、写论文、弄简历……用任劳任怨来形容也不为过!」 是啊,程晋北曾经那么爱我。 得知真相后,他甚至跑回北京,想要说服母亲自首,却被打得遍体鳞伤。 我跟他提分手时,他卑微地流着泪,一遍遍祈求我别离开。 他说会用一辈子补偿我。 而我一根根掰开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指,狠心道:「程晋北,我恨你妈妈,我这辈子都不会跟杀人凶手的儿子有任何瓜葛!」 那一瞬间,程晋北眼里的光,消失了。 杨晴问我:「彤彤,你还爱他吗?」 喝多了酒,我情绪愈发低落,「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我只能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他。」 所以,那天,江翊最后还是赶回来帮我庆生了。 所以,他才会听到我和杨晴的对话。 12 江翊眸光阴鸷,「原本我回去,是想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可你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所以,你始终爱着程晋北,若是没有隔着那层仇恨,你估计早就追到国外去了吧? 「薛彤,我掏心掏肺地对你,我恨不得把你捧到天上去。 「那时你掉一滴眼泪,我都觉得是我做得不够好,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可你呢?你对我有过一分一毫的真心吗?」 我哽咽道:「对不起,我真的努力过。」 我曾经真的很努力对你好,也真的尝试过去爱你。 他眼尾泛着红,自嘲地笑了,「所以,还是不爱,对吗?」 我无力地解释:「我嫁给你时,是真的想好好跟你过一辈子,我从没想过背叛你。」 这是真心话。 我曾经真的想跟他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江翊一拳砸上我身侧的墙壁,重重一声响,鲜红的血瞬时从伤口中渗出。 因为生气,他额角青筋凸起,阴恻恻地威胁我:「薛彤,你最好离程晋北远点,不然我怕我会发疯。我不想伤害你,你别逼我。」 我吸了吸鼻子,「你放心,哪怕到死,我都不会再跟他有什么牵扯。」 「可是江翊,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就离婚吧,我……放你自由。」 他眼眸泛着冷意,「离婚?你想都不要想。就算是互相折磨,你也得陪我一辈子!」 13 那日,程晋北的助理送来一份礼物。 是一套昂贵的画具。 我有些诧异,杨希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程总原本想亲自来的,但又怕您先生误会,他说不想给您带来困扰。」 这就是程晋北,永远会先替别人考虑。 他失忆了,可骨子里的教养和风度始终如一。 尽管杨希极力劝我,我还是拒绝了程晋北的好意。 既然断,就要断地彻彻底底。 下班时,天空又下起了雪。 我坐在步行街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内心却愈发荒凉。 过了不知有多久,忽然有一把黑伞撑在我的头顶,替我挡住了风雪。 我讶异转眸,便看到程晋北撑着伞站在我身后。 他眉眼柔和,声音温醇,「薛小姐,下雪了,小心感冒。这把伞你拿着。」 我有些怔忪。 我这个人感冒时特别蔫,提不起精神就算了,连饭都不想吃。 那时,程晋北每每哄我,都会说:「彤彤,你再不吃东西,我就亲你了啊!你把病毒过给我,我陪你一起感冒,看你会不会心疼我!」 他平日里总是沉着稳重,偶尔耍无赖的模样,十分有趣。 我便会笑着窝进他的怀里,张嘴,让他喂我。 后来,他说要从源头上解决我一到冬天就总感冒的难题。 于是,时常带我锻炼身体,比如晨跑、跳绳、打羽毛球。 程晋北从前体力很好的,大三校运动会 800 米赛跑他是第一名。 现在,即便是冬天,我都不大会感冒发烧了。 可程晋北,却再也没办法跑步了。 思绪回笼,我吸了吸鼻子,按捺着心中的酸涩,再次拒绝了他:「谢谢,不用了。」 那些过往,我不该再去想了。 若非工作需要,我跟程晋北也不该再有任何牵扯了。 正欲转身离开时,旁边的街道响起刺耳的鸣笛声。 循声望去,停在路边的卡宴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江翊那张阴沉到极点的脸。 心脏登时咯噔一下,我连忙跟程晋北说:「抱歉,我先生来接我,我得回家了。」 我没再去看程晋北失落的眼神,慌张地跑向路边。 14 回到家,江翊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向我逼近。 他沉声问我,究竟有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为何还要跟程晋北牵扯不清。 我同他解释,我只是跟程晋北偶遇。 可江翊根本不信。 …… 结束后,他摸着我眼角的泪,哑着嗓子问我:「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委屈?」 不是委屈,只是无奈。 无奈我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受制于他。 我多么想结束这荒唐的一切,可我无力反抗。 走到这一步,我连应该恨谁都不知道。 连着半月,江翊每晚都留宿在家。 他没有做措施。 我只能趁他睡着,偷偷爬起来吃药。 那晚,被他发现了。 起初他只以为我是身体不适,还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待他看清瓶身上的字后,瞬间变了脸色。 他愤怒地扣住我的后颈,那样的用力,仿佛想掰断我的脖子似的。 他的声音低沉又阴冷,「薛彤,你就这么不想怀我的孩子?」 15 孩子。 如果时间倒退到两年半前,我想我是愿意给他生孩子的。 只可惜,我们都回不去了。 在睡梦中喊了程晋北的名字,是我的错。 我认。 但江翊明明可以同我摊牌,哪怕他凶我、骂我、甩了我,我都认。 可他却选择了出轨。 在他无数次带着那些女人招摇过市时,在她们每一次向我示威后,我想跟他共度一生的心,渐渐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事已至此,我怎么可能生个孩子,跟着我受苦呢? 我敛下眸子,哽咽道:「江翊,你能不能别逼我了?」 他几乎是怒不可遏,「我逼你?薛彤,你没有心的吗?」 我宁愿自己没有心,就不用活得这么痛苦。 我知道自己翻不出他的五指山,我可以忍受他的阴阳怪气、喜怒无常。 但生孩子,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跟我过这样糟糕的生活。 我咬了咬牙,说:「你在外面有那么多女人,只要你想,她们巴不得给你生孩子。」 江翊怒极反笑,「薛彤,你还真是知道怎么惹我生气!」 盛怒之下,他砸了许多东西。 直至满地狼藉,他才停了手。 我仍坚持,「别的我什么都可以顺从你,但生孩子不行。 「除非你不再碰我,否则我还是会每天按时服药。」 他双目渐渐猩红,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好,好,薛彤,你够狠。」 说完,便摔门而出。 重重一声巨响,砸在心头,让我忍不住心颤。 除了他烧我的画那次,这是三年来,我第二次强硬地反抗他。 比起上次的惊慌失措,今天的我,要平静许多。 都已经这样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16 次日晚,我收到了来自余安娜的信息,她还是那副讨人厌的语气。 「薛彤,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 「翊哥喝多了,抱着我不肯撒手,还说让我给他生孩子呢! 「你说,我要是怀了孕,你江太太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我可真替你担心,到时候你一个下堂妇,日子可怎么过呢?」 她的担心无疑是多余了。 在她们眼中,江翊是香饽饽。 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他更像是洪水猛兽。 我巴不得她连夜给江翊生个孩子,母凭子贵,再让江翊一脚踹了我。 只可惜,我们俩的如意算盘都没敲响。 一小时后,江翊就回来了。 他喝得醉醺醺,一进门就抱住了我。 大约是真的醉了,他竟亲昵地用脸颊蹭着我的面颊,一声声喊我:「老婆。」 上次他叫我老婆,是什么时候,我都不记得了。 我闻到他衬衫上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这是余安娜的常用款。 我不知他是怎么做到,跟别的女人亲热后,又回来招惹我的。 他难道真的不觉得……自己很脏吗? 我没忍住提醒他:「余安娜刚刚给我发信息了。」 他的身体骤然一僵,连酒都似乎醒了几分,稍稍松开我,问:「她同你讲什么了?」 「她说,她愿意给你生孩子。」 江翊拧眉,「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没碰她。」 我抿了抿唇,「其实如果你真喜欢她,我可以——」 刹那间,他周身的温度骤降,阴冷的目光扫向我,「薛彤,你巴不得我碰她是不是? 「你巴不得我永远别回来,是不是? 「你希望她给我生个孩子,好让我放过你,是吗? 「你别做梦了,既然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他打定主意要跟我纠缠到死。 一辈子那么长,我又该如何承受呢? 来不及深想,因为江翊已经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很想挣扎,又挣不开,只能任由他欺负我。 17 接下来的日子,他依然每晚都留宿我房内,却不再管我吃药的事。 直至某日,我在用餐时忽然觉得反胃。 我心生不安,偷偷买了验孕棒回来检测。 验孕棒上的两条杠,犹如晴天霹雳,炸得我整个人都蒙了。 我明明每次都有吃药,怎么还会怀孕? 药。 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 我立即翻出药瓶,拿去做了检测。 我没猜错,药被江翊换成了维 C。 怪不得他不再管我吃药。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心生悲凉,手覆上尚平坦的小腹,喃喃道:「宝宝,你真的不该来。」 你不该来,没有人爱你,你来做什么呢? 我没多考虑,便预约了流产手术。 进手术室前,我遇到了一个人,是江翊的表姐。 她看到我,惊讶不已,「阿翊知道吗?」 我知道,今天这手术是做不成了。 她一通电话打过去,不多时江翊便赶来了医院。 在医院,他尚且给我留几分薄面。 待他将我塞入车内,顷刻间,变了脸色。 他浑身散发的怒火要将我焚烧成灰似的,「你竟然敢背着我来医院?你想过后果吗?」 凭什么连我的身体,我都不能够做主? 越想越觉得心酸,我有些破罐破摔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孩子,是你偷偷换了我的药!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就算你今天拦住了我,也不代表明天能拦住我。 「哪怕我来不了医院,我照样可以找别的方法。 「江翊,只要我想,总会有办法弄掉这孩子。」 他真的被我气到了,瞳孔急剧收缩,额头青筋突起。 下一秒,他抬手掐住了我的喉咙,阴恻恻地说:「薛彤,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安生生把孩子生下来。 「如果这孩子出了事,我不会动你。 「我会让你妈、你妹、你哥全给他陪葬!」 他又在威胁我。 他总是威胁我。 我被掐得几乎喘不上气,伸手胡乱地拍他的手腕。 在我落泪那瞬,他才松开了我。 我捂着喉咙大口喘着气,边哭边骂:「江翊,除了会用家人威胁我,你还有别的招数吗?」 他面色阴沉,「那又如何?你不还是得乖乖被我拿捏?」 是啊。 我还不是照样得向他低头。 我心灰意冷地靠在椅背上,眼泪滑入唇齿间,又苦又涩,「你既然不爱我了,为什么非得让我给你生孩子?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而后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点燃。 刚抽了一口,又想到什么似的,立即将烟掐灭了,迅速地降下车窗,让烟雾散出去。 他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嗓音低哑:「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想方设法不离婚? 「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明知道你只是在利用我,还是帮你照顾家人? 「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千方百计想跟你有个孩子? 「可是彤彤,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我恨我那么爱你,你却忘不了程晋北。 「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哪怕你嫁给了我,他却依然住在你心里。 「我是真的嫉妒他,我嫉妒得几乎快发了狂!」 说到底,我当初就不应该因为感动跟江翊在一起。 我以为感动可以变成爱情,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可以爱上他。 我从未设想过,会将他拖入万丈深渊。 我抽泣着说:「江翊,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