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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吃，我走了。” 她走的安静，像是从没来过一般。 看着桌上还热乎的饭盒，沈淮川蹙着眉，眼神深沉难以捉摸。 白瑜婧落寞回家，一进屋，外婆忙上前问：“咋样？淮川吃了吗？” 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她强忍心酸点点头：“他很喜欢，说以后会经常回来吃饭。” 听了这话，外婆终于卸了口气：“这就好，你们安稳了，我也能放心离开。” 白瑜婧愣住。 她把日子忘了，原来送自己随军的外婆今天就要回乡下了…… “外婆，要不你再多留会儿吧？” 她拉住老人枯瘦的手，舍不得放。
外婆拍拍她的手背：“你啊跟淮川把日子过好，争取早点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才对！” 几句话，老人从家里叮嘱到车站，生怕白瑜婧忘了。 可在外婆走后，沈淮川一连三天都没回来，也没叫人捎个话。 漆黑的夜空飘起了雨。 看着空荡的地铺，白瑜婧辗转难眠。 脑海里沈淮川和吴英玉在一起的身影挥之不去，本就杂乱的心更添了分不安。 雨声渐大，白瑜婧才有了些许睡意，但很快，就被一阵推门声惊醒。 沈淮川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披上衣服出去，借着房间昏暗的光，看见沈淮川靠坐在椅子上，被淋湿的迷彩服滴着水。 他仰着头，呼吸有些沉重。 “淮川！” 白瑜婧一惊，下意识想去扶他。 伸出去的手被狠狠攥住，滚烫的温度让她浑身一颤：“你怎么了？” 沈淮川微抬黑眸，声音沉哑：“跟你没关系。” 白瑜婧视线不由下落，才看清他肩头隐隐渗着血。 是半个月前他出任务时受的伤，怕是发炎引起了高烧。 她顿时悬了心，伸手朝他额头上摸去：“是不是发烧了？我送你去卫生所。” 话刚说完，手就被推开：“离我远点！” 白瑜婧僵住，而沈淮川摇晃着站起身，进了房。 手握紧又松开，男人的冷漠压得白瑜婧胸口沉闷不已。 但想着他的病，看了眼外头的雨，她还是拿起伞就出去了。 半小时后，雨更大了。 白瑜婧从卫生所出来，把药揣在怀里，撑着伞往家跑。 雨水渗透衣裤，冰冷就像针往骨缝里头钻，又冷又疼。 咬着不住打颤的牙，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满是泥水的路上。 刚过拐角，一个身影突然从背后窜出来把她搂住：“嫂子，白天人多，现在总能跟我亲热了吧！” 这声音是……杨虎！ 愤恨骤起，白瑜婧拼命挣扎：“你放开我！” 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骤然照在她脸上，只听苏盈尖利的声音如雷传来—— “沈连长，你看你媳妇在这儿偷男人啦！” 第5章 苏盈一嗓子几乎吼醒了整栋家属楼，窗户里纷纷探出睡眼惺忪的人。 见状，杨虎吓得一缩，推开人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白瑜婧重重摔在水洼中，伞也飞了出去。 她顾不得疼痛，只小心翼翼捂着胸口的药。 忽然，一双穿着解放鞋的长腿挡住视线。 抬头望去，沈淮川冷峻的脸庞让她呼吸一窒：“淮川？” 几乎是瞬间，手腕就被他扼住，踉跄跟着他的脚步被拽上了楼。 一进屋，门被“砰”的关上，巨大的响声震的白瑜婧心发颤。 沈淮川撒开手，深眸间翻涌着刻骨的寒意：“白瑜婧，你还嫌脸丢的不够吗！” 淋了雨的衣裤沉甸甸的，却不及他不问青红皂白的斥责来的沉重。 白瑜婧浑身颤抖，白着脸辩解：“淮川，我没有偷人……我怕你病重，所以去卫生所给你……” 可话还没说完，沈淮川像是厌倦了她的把戏，直接冷脸进了房。 委屈压得白瑜婧眼眶鼻头发酸，他连一句解释都不愿听完吗？ 拿出怀里的药，她才发现擦破的掌心正渗着血，染红了包药的黄草纸…… 一夜未眠。 虽然还发着烧，但沈淮川却在起床军号响起前离开。 他像是铁了心不信白瑜婧，不想多见她一眼。 一大早，白瑜婧就被妇联主任叫到办公室。 进门后，主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白同志，按理说我不该掺和你跟淮川夫妻之间的事儿，但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撇开你经常在家属院大吵大闹不说，作风问题是最严重的！” 白瑜婧脸色微变，对方指的俨然是她和杨虎的事。 上辈子自己也被主任谈过话，只是没说几句就跟她吵了起来，不仅没解开误会，反而又惹了不少流言蜚语。 想到这些，白瑜婧连忙辩解：“主任，我跟杨虎一点关系都没……” “你现在解释也没什么意义，名声都已经坏成那样了，能是一两句说的清的？” 主任不耐打断，神情严肃：“淮川经常执行任务，一旦在任务中因为你的事分心，你知道我们要付出的是什么吗？不只淮川的命，还有老百姓的命！” 听到这儿，白瑜婧的心被锥子扎了似的疼，却说不出一个字。 见她不说话，主任将一份离婚申请报告扔了过去，字里行间多了压迫和警告：“你回去后好好反思，如果再有下次，要么你签了字自己走，要么我以破坏军民和谐为由，强制送你离开。” 白瑜婧收紧手，狼狈又惭愧。 许久，她收起报告，深吸口气：“主任放心，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 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主任这才点点头。 天渐黑。 蜂窝煤烧的通红，白瑜婧坐在炉子前出神，心绪沉重。 尽管她重生后已经努力改变，但她和沈淮川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差。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无力和迷惘在心里交织，让她倍感疲惫。 踌躇间，门忽然被推开。 沈淮川回来了。 没等她开口，便见他将几张大团结放在桌上：“这个月的津贴。” 白瑜婧愣了愣，想起沈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便说：“要不改天把钱给爹妈寄去吧，他们在家也不容易。” 然好心却惹来沈淮川一顿呛白：“管好你自己就行，少打爹妈的主意。” 白瑜婧瞬间刷白，心像被刀子划似的：“我只是……” “当初你嫁给我时不就是为了我的津贴？还哭着闹着管着钱。” 他的不耐，让她面色发僵。 这些自己说过的话都没法反驳，只能哑声回答：“从前是我错了。” 沈淮川瞥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几天后。 趁着难得的太阳天，白瑜婧想将部队分给军属的地翻一翻，种上白菜，以后也少往供销社去。 菜地上蹲着不少一边聊天一边儿干活的军嫂，见她来了，也没人跟她打招呼。 刚走到自家长满杂草的荒地上，一瓢水突然泼来，鞋瞬间湿了。 白瑜婧脸色一变，抬头看去。 只见苏盈叉着腰，假惺惺说：“对不住了，没想到搅家精也来干活，是因为姘头跑了，没人勾搭了吧！” 这番话引得一片哄笑，但还是有人看不过去，劝了她一句：“怎么说她男人还是连长，你收着点。” 苏盈冷哼，高声回答：“我就是看不惯她妖里妖气的模样！” 白瑜婧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什么都没说。 忙了一天，天空飘起了雨，她才洗了手回去。 可还没进院，就看见楼下围了一堆人。 蓦然间，脚步不由慢了下来，莫名的不安攀上了心。 没等她上前细看，便听见有人卖报似的大喊：“大家快来看，白瑜婧她爹来告她自私不孝，弃爹不养了！” 第6章 白瑜婧心一咯噔，连忙跑进去。 匆忙间不慎崴了脚，顾不得疼痛，咬牙忍着挤进人群里。 只见白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我生了病，白瑜婧不照顾我就算了，连个买药的钱都不给，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怎么会有这么不孝顺的女儿……” 几乎是瞬间，上辈子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因为白伟的颠倒黑白，她和沈淮川的婚姻彻底终结。 因为离婚要办手续，导致她原定的回家看外婆的时间被拖后，最后，外婆意外丧命，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翻涌的憎恨霎时冲去白瑜婧的不安和理智！ 她跨到白伟面前，将锄头重重一立：“我呸！当初你抢走我妈难产时的手术费，带着小三跑走，怎么没想着给我们娘俩留点救命钱？” “你害死我妈，几十年都不见人，现在又来害我？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干脆跟你拼了！” 话落，举起锄头就冲了上去！ 周围一片吸气声。 白伟吓得一咕噜起身闪躲，放声嚎叫：“救命啊！女儿要杀老子了！” 这一嗓子，把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脚踝钻心的痛已经让白瑜婧冒了冷汗，对方的恬不知耻更是让她怒火更甚。 握着锄头的手越发紧，眼看着就要砸到白伟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的手臂。 转头过去，是沈淮川阴沉的脸。 军人的凌冽气势如山压来，白瑜婧顿时泄了气：“淮川……” 见白瑜婧被拦住，白伟又恢复了匪气：“沈女婿啊，刚才你也看见了，她要杀人，赶紧把她抓起来关进……” “干扰军属正常生活，要么拘留，要么罚款，自己选。” 沈淮川不大的声音带着致命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眼见局势不占好，白伟忙悻悻离开。 白瑜婧放下锄头，冷静下来后，不敢看男人的目光。 就在她做好挨骂的准备时，脚下忽的一轻，整个人被双有力的双臂抱起。 愣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淮川，心跳恍然都停顿。 坚毅流畅的下颚线，目不斜视的模样像是在执行任务。 沈淮川不言，径直将人抱上楼。 没了热闹看，大家也很快散了。 进了屋，将人放在椅子上后，沈淮川就去抽屉翻药。 拉开最后一个抽屉，见到里头只有几包黄草纸包着的退烧药丸，纸还很潮湿，药片倒是保存的很好。 微蹙的眉不由拧紧，他想起白瑜婧那天晚上冒雨跑出去，原来真的是给自己买药。 抑着心头的异样，沈淮川合上抽屉，看向椅子上的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覆在腿上的手慢慢握紧，白瑜婧声音低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前几天才向他，向妇联主任保证不会再生事，没成想又闹了起来。 从未有过的和软让沈淮川面色滞了瞬。 沉寂片刻，白瑜婧才缓声解释：“那男人的确是我爹，只不过他当年偷了我妈的救命钱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 “从小到大，我确实一直就跟外婆相依为命，前几天他突然回来，还张口闭口的要钱，被外婆打走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我刚刚一时气急，只是想把他吓走，没有要杀人……” 她语气小心，瞄见沈淮川依旧冷着脸，不安的心微微紧缩。 良久，沈淮川才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有些生硬地扔下一句话：“我出去一趟。”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瑜婧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心一点点下沉。 他还是生气了吧。 不仅耽误了训练，还让别人看了笑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警卫员送药酒过来，才把白瑜婧从沉思中拉回来。 “嫂子，连长临时有事，让我把药送来，每天擦一回就行。” 白瑜婧愣愣接过：“谢谢小同志……” 原来沈淮川还记得她的伤？ 瞬间，心头的失落散去了很多。 天彻底黑了，雨也停了下来。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白瑜婧一瘸一拐地进卫生间冲澡，等洗完时才发现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懊恼间，目光扫到挂钩上沈淮川的散发着皂角香的军绿衬衣。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把衣服拿下来穿上，左右沈淮川还在训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抬起头，白瑜婧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觉红了脸。 镜子里的女人披着半湿的长发，宽大的衬衣堪堪遮住大腿，细腻的双腿在钨丝灯光下好像白的发光。 白瑜婧想到自己衬衣下什么都没穿，羞得不敢多看，捱着脸颊的滚烫拉开门，准备回房。 恰巧，大门也‘哗啦’一声被推开—— 呼呼冷风吹进来，掀起了衬衣的衣摆，与此同时，沈淮川跨了进来。 第7章 白瑜婧错愕抬头，顷刻跌进沈淮川惊讶深沉的眸子中！ “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慌乱按住纷飞的衬衫衣摆，捂上面不是，捂小面也不是，大冷天急出满头细汗。 有脚步声从走廊隐约传来，沈淮川“砰”地关上门。 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动。 白瑜婧抱着自己，双腿紧张到无意识靠在一起磨蹭：“对，对不起，我洗澡忘记拿衣服了，所以才穿了你的，我会洗干净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