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苒岑砚霖小说最新章阅读-岑苒岑砚霖(完整版)免费阅读
有时候岑砚霖忙起来时就顾不上理会她,她便气鼓鼓地跑下楼,自己生闷气,往往等岑砚霖察觉到她不见了,她的气早就消了一大半了。那些年,她爱的有些辛苦,可大约就是因为爱的极苦,所以才记得那样深吧。 “我们晚上炖乌鸡枸杞汤吧,我记得你只爱吃鸡肉,又不爱海鲜,其他的肉类碰都不碰。”夏侯拉着她去挑选菜,絮絮叨叨地说道,“还真是挑食的姑娘呢,上次的蜗牛你倒是吃了两个,不过炖蜗牛我倒不会,那东西还是油炸生煎的好吃。” 岑苒的思绪被他打断,见他一心想着做什么给她吃,微微笑道:“我来做给你吃吧。” 一句话说的夏侯猛然一顿,回头看她,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低低地说道:“小苒,你真的愿意做饭给我吃?” 岑苒点了点头,她好些年没有下厨了,手艺可能算不上好。 夏侯先是大喜,随即又摇头苦恼地说道:“不行,厨房里都是油烟,何况是冬天,你这手要是下了水没准会生冻疮,还是我来做吧,往后都我来做给你吃好不好?我们也不请佣人,就我们两个人,过二人世界,要是你哪天吃厌了,我们就出来吃,你说好吗?” 他的声音极低沙哑,说的缓慢而深情,岑苒看着他一个大男人俯下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说出这样温馨的情话来,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悲伤。 她用力地点头,垂下眼,双眼微红。她突然想起她第一次给岑砚霖炖海带排骨汤,在岑家众人都去休息时,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窝在岑家的厨房里一直等到深夜,等到汤都熬好了,她兴冲冲地端去敲岑砚霖的门。 岑砚霖开门看着她满眼的红血丝和被油烫的红肿的小手,没有笑没有惊喜,只是闭眼按住了眉心,湿润而低沉地说道:“阿苒,你是这世间最傻的孩子。” 傻得让他无法自拔。 第95章我们都无法回头(三) 岑苒第一次到夏侯的公寓,坐落在一群高档小区群里。遮天的树木被白雪覆盖,雪中泛出青翠的色泽来。夏侯将备用钥匙给了她一把。这套公寓还是夏侯前段时间刚旅行回来时买的,他也不常住,基本是住在夏家,买这套公寓也不过是在外面有个歇脚的点,能跟岑苒有个私人空间。 房子里的一切都是全新的,厨房电器一应俱全,所有的东西配备齐全都是没有开封的样子。 夏侯将买来的东西尽数拎进餐厅后面的料理台上,让岑苒自己随意逛着,然后便去大显身手。 岑苒逛了逛这套公寓,上下复式楼,空间很大,公寓里的私人用品很少,显然他还没有住进来,她百无聊奈,便站在料理台前看着他熟练地洗菜切菜,做起来得心应手。 “你去看电视吧,这样子一直盯着我看,也不怕我切菜切到手。”夏侯笑着朝她挤眉弄眼。 岑苒扑哧一笑,也没有说话,就站在了一边认真地看着他做饭。她看的认真专注,只是脱了外套,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还未取下来,衬得她肤色雪白,一抬眼,便透出满眼的灵气来。 夏侯喉结动了动,然后笑着一边忙乎做饭,一边说道:“既然咱们今儿都这么闲,干脆一人说三个脑筋急转弯,谁要是猜错了,那么就负责多吃一碗饭,怎么样?” 岑苒撇了撇嘴,搜罗着脑子里的脑筋急转弯,不甘示弱地点了点头,说道:“那要是都猜出来了怎么办?” “那随便赢得人提要求。”夏侯朝她眨了眨眼。岑苒愕然,这个男人貌似很会调戏人。 “你先问。”岑苒弩了弩嘴,她从小最爱看这类的书。 “三个金是鑫,三个水是淼,三个人是众,那三个鬼叫什么?”夏侯将手洗尽,菜下锅,神采飞扬地问道。 这个段数太低了,居然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三个鬼自然叫救命。”她睁大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轮到我问了,为什么青蛙跳的比树高?” “哈哈,这个我知道。”夏侯挥动着铲子,飞快地说道,“因为树不会跳。” 岑苒默然,看来大家的智商还是有的。 “一只蚂蚁从几百万米高的山峰落下来会怎么死?” “饿死。”岑苒得意地冲着他一笑,她笑起来时表情很生动,化去了眉眼的凉薄之色,如同无忧无虑的少女。 “什么人是不用电的?” 夏侯苦着脸,费劲脑汁开始拼命地想,试探地说道:“木头人?蜘蛛侠?变形金刚?” 岑苒被逗乐了,拼命摇头,夏侯朝她勾了勾手指,笑道:“你上前来我告诉你。” 岑苒不明所以,凑上前去,刚近身便被他亲了一口,得意地说道:“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什么人无时不刻地都在朝我放电。” 岑苒被他这一闹有些懵,被他亲的脸颊还有一丝的发烫。她有些慌乱地垂眼,退回到安全地带。 一轮下来自然是岑苒胜了,也不知道夏侯是不是故意认输,总之,饭菜上桌后,夏侯被罚要吃多两碗,除了青蛙的题目答出来了,其余的尽数惨败。 之前的闹剧之后,两人坐下来吃饭时都有些沉默。好在夏侯脸色够厚,一阵插科打诨下来,气氛便缓了下来。 两人吃到一半,夏侯的手机便想个不停。他走到一边去接听。 岑苒看了看时间,外面依旧飘雪,天光很亮,看不出来是什么时辰。她去拿手机,发现了手机静音,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岑臻的。 岑苒赶紧回拨了一个。 岑臻的第一句话就是“岑家出事了,你赶紧回来。” 岑苒微微愣住,第一个想到的是会不会岑砚霖出事了。 岑臻匆匆挂了电话,显然那边出了极大的事情,乱的没有时间来理会她。 岑苒脸色发白,握住手机,顿了一秒钟才急急忙忙地去抓起包就要往外走去。 她迎头撞上夏侯,夏侯的脸色也有一丝的担心,稳住她的身子,低低地说道:“小苒,你父亲出事了。” 他刚接到了电话,出事的是岑东南。 岑苒原本心绪大乱,此时听夏侯说出事的是岑东南,不知为何突然心神一定,她扶住了夏侯的手,脸色缓了缓,摸了摸头,定了定神,问道:“是我父亲出事了?还活着吗?” 夏侯点了点头,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父亲这次出的是大事,我先送你回去了解情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跟我说。” 岑苒点了点头,跟他急急忙忙地出了公寓前往岑家。 一路超速到岑家,外面的大雪下的越发地大,岑家灯火通明。 岑苒下了车,踩在积雪上险些滑倒。夏侯扶住她的胳膊,将她一路送进了岑宅。 客厅里,只有老爷子、岑砚霖和岑臻在,佣人也少了几人。 岑苒一进客厅便感觉到了压迫的低迷气氛。 老爷子脸色难看,正在唉声叹气,见岑苒带着夏侯回来了,脸色一变,就骂道:“你把这混小子带回来做什么,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再跟他来往,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走走走,以后永远都不要来我们家。”老爷子怒骂道。 岑砚霖在一边打电话,岑臻滑着轮椅过来,握住岑苒的手,低低地说道:“大伯父出事了,爷爷心情不好,你不要介意。” 岑苒点了点头,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严重吗?” 岑臻点了点头,道:“这一次据说很严重,有人实名举报说大伯父贪污受贿而且涉及谋杀,现在上面已经立案调查了。大伯父被带走了,我想恐怕我们都会被监控起来,前去协助调查。” 贪污、谋杀?岑苒身子有些发冷,低低地问道:“是谁实名举报的?” “你母亲薛梅。”岑臻顿了顿,说道。 岑苒身子一震,感觉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永远都在她的预料之外。二十多年夫妻,如今倒是狗咬狗起来了。那样的父母,不知为何让她内心有了种悲凉感。 第96章我们都无法回头(四) 岑砚霖结束了电话,走过来,坐在老爷子面前,淡淡地说道:“爷爷,我问过了,这事有些严重。” “那是有多严重?”老爷子有些急了,自己这个儿子再不成器,可也是他的儿子,倘若岑东南倒了,岑家就倒了一半了,更何况这些年来岑东南和岑西北一直是政商勾结的,弄不好,整个岑家都会赔进去。 “那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岑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卷着钱跑了不算,还要实名举报,谁给她的胆子,是谁给的?”老爷子怒极攻心,敲着拐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 岑砚霖连忙给他拍肩,让他缓缓气。 岑臻上前来,说道:“爷爷,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大伯父这样的高位,不可能仅凭着实名举报就会控制起来立案调查,上面应该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而且有人要对付岑家,否则谁敢查这事?说的不好的这事牵扯的可不仅是我岑家一家的事情,大伯父要是出事,跟着落马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老爷子点头,已经冷静了下来,敲着拐杖说道:“没错,薛梅就算实名举报也不可能真的掌握了证据,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政治的事情,这事我看是有人要对付我们。” 老爷子看向岑砚霖,软言说道:“砚霖,这事一出人人都能会急着跟我们家撇清关系,爷爷还要靠你回顾家一趟,趁着现在外界舆论没有出来,消息处在封锁的状态,看能不能疏通一下关系,看这事怎么处理,我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唯一希望的就是后辈都平平安安呀。” 岑砚霖点了点头,应道:“我今晚就回一趟顾家处理这件事情,爷爷放心。” 岑东南的事情一出,外界立马风声鹤唳,消息灵通之人都立马跟岑家保持了距离,明哲保身起来,如今老爷子没有被请去喝茶,不过是凭仗着年纪大了,惊吓不起,暂时给个时间缓冲一下罢了,往后这一趟人人都是跑不掉的。 “大哥可以连带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调查一遍,从我的车祸开始。”岑臻抬眼,目光雪亮如刀锋,“今年岑家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先是我车祸,其次是岑建入狱,岑思是私生女,薛梅被赶出岑家,现在薛梅实名举报大伯父,这一切大哥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就如同一环扣一环,一件事情引发了另一件事情?我看是有人之前就算计好了这一切,借刀杀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惊得客厅的人都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倘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么那算计之人真心是厉害,那么后面还会连着什么招数呢? “岑臻,你把这些年跟我们家有恩怨的都列出来,势力一定要比我们岑家大,一般人想扳倒我们绝不可能。”老爷子越想越不对劲,越觉得岑臻说的有道理,立誓要抓住那个幕后的黑手来。 “夏家,该死的,难道是夏家那个老不死的要害我们?”老爷子猛然想到了夏家,这些年他一直耿耿于怀,对夏家积怨颇深,此时出事首先想到的便是夏家,立刻拍着桌子叫道,“一定是他们干的好事。” 岑苒惊住,一时之间觉得身子有些冷,不可能是夏家吧,可是她不了解这其中的曲折,根本就不敢肯定。她和夏侯都准备要结婚了,为什么岑家的事情会牵扯到夏家那里去? “我会去调查,父亲的事情一直也不会有定夺,爷爷别担心,我先回家去一趟,有消息立刻通知您。”岑砚霖站起身来,要回顾家去。 岑苒立刻站到一边,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那你回去好好打听打听。”老爷子如今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顾家身上,对岑砚霖是各种客气。 岑砚霖点了点头,脸色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取过大衣要出门,走到岑苒身边时,突然说道:“小四,小烨最近一直想你,晚上睡不好,你跟我去一趟顾家,看看小烨。” 岑苒心惊肉跳,脸色一变,猛然摇头道:“我不去,我还有事。” 岑砚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僵持住了。 老爷子心情正烦躁,见状怒道:“叫你去你就去,走的远远的,免得惹得我心烦,一天到晚没事就跟夏家那混小子鬼混。” 岑苒脸色苍白,身子隐隐颤抖,岑砚霖已经伸手拽住了她,往外走去。 他的手劲极大,岑苒被拽着出了门,浑身颤抖起来。 “小苒。”岑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坐在轮椅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见岑砚霖和岑苒都回过头来,突然淡淡一笑,道,“你先去看看小烨,有事给三哥打电话。” 岑苒点了点头。 岑砚霖拉着她上车,不知为何,隔着车窗看向还坐在门口处的岑臻。他坐在那里,夜色深浓,白雪皑皑,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暗色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这个岑家第三子,这些年越发不显山不显水,教人看不透了。 车子一路往顾家驶去,因是大雪路滑,车子开得极慢。 岑家离顾家极远,算算路程要3个多小时才能到顾家的老宅。 岑苒从上车开始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她不知道岑砚霖为何要拉她去顾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有岑东南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来就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事情,她永远都是被闷在鼓里的那个人。 然而岑苒紧张不安时,岑砚霖却一言不发地靠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他看上去很累,非常累,没有跟她说任何的话,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闭目休息。 岑苒听着他轻柔的呼吸声,见他似乎是睡着了,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放下来。顾家,她从来就没有去过顾家,不过只要不是独处,岑砚霖应该都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他说过,走了就不要回头,他们回不了头了。也许真的只是小烨想见她。 岑苒纷乱地想着,不知不觉地累的睡着。 第97章不爱我,放了我(一) 岑苒睡得很沉,她这些日子来一直处在一种不明不暗的情绪中,晚上睡眠质量极差,梦里光怪陆离的梦境醒来尽数都忘记。也不知为何,她看着岑砚霖睡着,整个人便蜷缩着身子趴在车窗上沉沉睡去,没有任何一丝的防备。 她在一阵温软的触觉中醒来,就像有只小猫咪在她的脸上舔来舔去,她的大脑顿了三秒钟,然后神智清醒过来,身子猛然一颤,睁开眼睛。 她闻到了独属于岑砚霖的味道,那种清冽的带着薄荷清香的味道在鼻尖萦绕,岑砚霖茶色的深眸近在眼前,他修长的指尖扣在她的脑后,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发丝,她发现自己就如同小兽一般不知道何时偎依在了他的怀里。两人的姿势暧昧到极致。 岑苒条件反射般地要跳起来,岑砚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淡淡说道:“别动,我最近很累,不要惹我生气。” 他的眼中尽是红血丝,岑苒离他很近,这才发现他的神情疲惫到了极致。 她没有动,伸手尽量将自己的身体跟岑砚霖的撑开。岑砚霖冷笑了一声,将她搂的更紧。 车子在缓慢地行驶在白雪上,她看向窗外的鹅毛大雪,低低地说道:“大哥,下雪了。” 她的声音柔软,带着一丝的暗哑和疼痛,岑砚霖的怀抱异常的温暖,和夏侯的不一样,夏侯总给她一种炽烈的要烧伤人的感觉,可是岑砚霖的不同,她以前喜欢睡在他的怀里,有种安宁的撕裂的感觉。他们无时无刻地都在渴望着对方,想要靠近对方。 岑砚霖见她不再动,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的微笑,低低地说道:“我记得你最爱下雪天,最害怕的就是雷雨天。” 她又像他之前认识的小四了,收拢起了所有的刺,柔软地缩在他的怀里,把他当成一切,她不爱理会外界的事情,整日捧着书靠在他怀里看,各种类型的庞杂书籍,她都能看的津津有味,看到好玩的会咯咯笑,看到虐心的就会哭的一塌糊涂,把眼泪都蹭到他的衣服上,说道:“大哥,我们以后一定不要像他们一样。” 他那时很诧异拿过她的书才发现她看的居然是一本言情,故事的结局是女孩死了,男孩自杀。他心尖一颤,替她擦去眼泪,保证道:“阿苒,大哥保证,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 他无法想象倘若阿苒死了,他会怎么办?最痛苦的莫不过于孤独终老,最不负责任的便是自杀。他那时看着这个柔软的少女才惊觉,他们往后的路该是何等的难走。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始为将来的事情做谋划,他和阿苒绝对不能是那样的结局。 “我记得你以前总爱在下雪天出去,经常深夜才回来,白雪都沾在你的大衣上,你走的飞快,我时常开门走出来只看见你的大衣一角消失在楼梯间,我总想追赶你的脚步,可是怎么都追不上。”岑苒的身子渐渐柔软起来,她看向岑砚霖,凑近他的眼睛,想看清他眼底的暗涌,低低地问道,“你爱我吗,大哥?” 她知道问一个男人爱不爱她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十个男人有九个都说爱。可就算是欺骗,她也想听岑砚霖说爱。 她爱了他好多年,爱的这般的痛苦,为什么他不能爱。 岑砚霖表情有了一丝的变化,看向怀里这个长发苍白的少女,她长得真好看,最难能可贵的是内心善良,三年过去了,她越发地凉薄孤独,可是笑起来时还是和当年一样,这样的岑苒,他怎么能不爱。 “阿苒,男人的爱从来不表现在嘴上。”岑砚霖低低地说道。这个雪夜,他只想静静地抱着她,沉默地呆在一起,不愿意去碰触那些伤口和坎坷鸿沟,他的路一直是坚定的,阿苒就算是走错了路,他也能及时将她拉回来。他要的是长长久久,而不是一时的欢愉。他从来不说他的爱,他只想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岑苒见他避开话题这般说来,也低低一笑,他总是这般聪明,从来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爱或者不爱那样简单。 “曾经我以为爱情是生活的全部,必须要找个自己最爱的人结婚,那样子才算是幸福,可是后来我发现,不爱便不会痛,这是生活最好的方式。”岑苒将脑袋靠在后座,淡淡地叹息,说道,“我一直是个孤独的孩子,这几年来我自甘堕落想要引起大家的注意,想要你们给我更多的爱,可是没有人在乎我,你娶了凌婉,有了自己的生活,三哥全世界疯跑,母亲有岑思,父亲有权势和数不尽的情人,我一个人在黑暗里腐烂着,后来我抓住了夏侯,就像以前我那样没有自尊地纠缠依赖你一样。 我自卑、缺爱、如同菟丝花一样才能生存下来。所以大哥,我现在有夏侯了,我不能再抓住你的手了。” 她说的极慢,极多,夏侯能给她的,他不能给。 岑砚霖静静地听着,许久,沉沉地说道:“如果有一天夏侯能给你的一切,大哥也能给,你愿意回到大哥的身边来吗?” 岑苒低低笑起来,她感觉双眼胀痛的厉害,真是傻大哥,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结婚生子,世俗的眼光,还有家族的阻力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夏侯能给她的,他永远都不能给。她怎么能回到他的身边来?做暗地里的情人吗?如果爱情必须要卑微到这种程度,那何必要去爱。 年少时她已经卑微了一次,换来了那样的下场,如今还要重蹈覆辙吗? “就算有那么一天,也许我也不会回来了。你说的对,时过境迁,错过了便是错过,很多事情是无法回头的,更何况我有了夏侯,你有了凌婉。”岑苒偏过头去,擦去泪水。 “那,如果我离婚呢?你还要跟夏侯结婚吗?”岑砚霖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极轻,极平静,如同说着一件最平常普通的事情。 “大少,到顾家了。”John将车停在顾家的古宅前,提醒道。 岑苒看了看外面的雪夜,然后才反应过来岑砚霖说了什么话。她猛然转头看向他,发现他脸色平静如水,茶色的深眸波澜不兴。 第98章不爱我,放了我(二) 岑苒看向岑砚霖,车外的大雪下的越发的急,拍打着车窗,John已经下车撑起了伞,静静地等在了外面。 岑苒没有动,岑砚霖也没有动。他的眼底流淌的清光比窗外的雪还要透亮。 离婚?岑苒觉得心中似乎有一股难言的怒气缓缓地升起,充斥着她的胸腔。他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他便是这样看待婚姻?离婚了,凌婉怎么办?那个女子一直以来都做的那样好,如今随随便便就被岑砚霖抛弃掉,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就如同她当初随随便便被他抛弃掉一样?她在凌婉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你离婚是为了娶我吗?”她的声音冷了下去,片刻之前的温馨荡然无存。 岑砚霖嘴角边的轻松也消失不见,慢慢地抿起了薄唇,看向岑苒。刚刚只是他的错觉,过了三年,岑苒终究是变了,变得尖锐浑身长满刺,而且不再相信他,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无话可说。那样深的伤口不是三言两句便可以简单地痊愈。 如今这样的状态,就算他和凌婉离婚,他也不可能娶她。她这是在讽刺和抨击。 岑砚霖不说话,岑苒冷笑了一声。他们都知道结局,何必来说离婚这样的话,何必在她绝望的时候总是来给她一点希望? “岑砚霖,你是个比我还要孤独的人,你多年来压抑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你真的喜欢我吗,难道不是因为日子太寂寞而养了一只小宠物,否则当年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为什么还要放纵自己诱惑了我?让我爱上这样无情的你?”她一字一顿,带着怨愤地指出来。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相信他爱她了。他从来就没有想到他们的未来。他只是固执地要,她傻傻地给,最后伤的人永远是她。 “你爱我吗,那难道不是年少无知时的迷恋?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因为你已经要放弃了,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可笑的是那个男人你认识不到半年,半年,别说你就爱上了他,那样你的爱情该是何等的廉价。”岑砚霖克制地扣起指尖,微微愤怒地说道。她根本就不懂爱情,当年那样的情况,确实是他一步一步地诱捕了她,因为他在害怕,年少时的少女对于情感是单纯的,他如果不先下手,他怎能在她心底留下烙印,毕竟他们是兄妹,没有哪个妹妹会主动爱上自己的哥哥。 他铤而走险了,在顾家和岑家这样恩怨的仇恨里,还是放纵了自己靠近了她,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往后的路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困难,她只是纠葛他为什么不保住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送她走,为什么娶了另一个女人又要抛弃她。 这场爱情里,是他在爱,她被动地接受,受伤然后回来放弃,选择另一个男人。 永远都是他在坚持,她一直在放弃。 “我的爱情廉价,你说的可真对。我是那么愚蠢才爱上了你,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大哥,一个永远都不能给我未来的男人。现在你甚至要我一直等着你,做你见不得光的女人,等到海枯石烂,这便是你的爱情,你的爱情可真是高尚。”岑苒愤怒地踹开了车门,下车站在漫天飞舞的雪地里。 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夜色里很是突兀,John脸色微变,已经不动声色地进了顾家,避了开来。 岑砚霖下车,眯眼看着她在雪地里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愤怒地乱转,走上前去,扣住她的身子。 积雪甚厚,岑苒被他拉住,挣扎着,蹲下身子,抓起地上的积雪便要砸他。 岑砚霖俯下身子,制住她的双手,脸色极冷,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些年,岑家任何人都不敢给我脸色看,你对我这般恶劣,不就是凭仗着我喜欢你吗?” 他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在岑苒的耳边,岑砚霖淡漠地说道:“否则,你凭什么对我发脾气,岑苒,你明明就知道我对你的情感,你只是在一步一步地逼迫我,拿你的生活、婚姻在逼迫我,你不过是报复我,为那个失去的孩子报复我,想让我痛苦难过后悔,倘若我不为所动,你也就可以没有任何内疚地飞奔到另一个男人怀里,毫不犹豫地舍弃掉我,岑苒,最狠心的人不是我,是你。因为你明明就知道我对你无法放手,你那样聪明,多年来不过是保护着自己装糊涂罢了。” 他说的铿锵有力,抓着她的手用力,似乎想将她的胳膊生生地捏断,眼底翻涌出暗色的浪潮来,她爱他,却更恨他,所以一步一步挑战他的极限,看着他挣扎痛苦,看着他在这场不伦之恋里沉沦然后毁灭。 “你胡说——”岑苒坐在冰冷的雪地里,被他的言语刺得血流成河。不是这样的,她是真的想要跟夏侯结婚的。 “我是真的要跟夏侯结婚,我明天就去跟他结婚,我没有逼你,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放手了。”她慌乱地说着,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双眼刺得好痛,她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她不能再呆下去,她跟岑砚霖绝对不能单独呆在一起。 “你撒谎,你选择夏侯是因为夏家不可能接受你的过去,你永远都无法嫁给他。”岑砚霖压低声音,他已经单膝跪在了雪地里,急促地粗暴地抬起她的脸,吻上她,冰冷的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唇间,化成雪水,岑砚霖剧烈地喘息着,他不喜欢说太多的话,更不喜欢分析阿苒。只是多日来的压抑,尤其是看着她跟夏侯出双入对,他有些愤怒和受伤。 两人唇齿间激烈地交缠着,彼此都在这场无望的爱情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此时唯有身体的接触方能消弭内心的伤痛。 岑苒被他抱上车,雪花融进她的眼睛,流淌下来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雪水。爱情从来都是这样伤,他们之间经历了那样惨烈的过往,隔着身份的重重荆棘,想要再次相爱该是何等的难,更何况未来是黑暗的无光的。 “你卑鄙无耻。”岑苒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他总是能击破她内心的伪装,将她撕裂的支离破碎,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帮她缝补。 “我是一个卑劣的人,从来没有外表那样的高尚,因为有欲望是人性最卑劣的一点。”岑砚霖眉眼深浓,一字一顿地丝毫不反驳。遇上了她之后,他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人。 岑砚霖是个彻头彻尾的禁欲主义者,早些年在英国接受教育,对英伦文化十分推崇,骨子里多少受到了几个世纪前清教徒的一些理论的影响,加上顾家原本便是规矩极多的大家族,以修身养性禁欲为大的遵旨,是以多年来顾家子弟过的都比旁人克制而清高矜贵。 顾家人博朗群书,探究人性存在的诸多弱点和卑劣性,再加以修正,所以岑砚霖对男欢女爱一直是克制的。遇见岑苒之前,他也没有青春懵懂的时期,只是在接触岑苒之后,不断地渴望靠近她,初尝禁果之后,他有段时间处在一种低迷状态里,可有些事情就如同毒会上瘾,每跟她接触一次,他便深陷一份,在爱情、欲望和自制中来回挣扎。 就算在那样疯狂的热恋中,他都是极有分寸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内心炽热如火,外面也清冷淡漠。 岑砚霖擦去她不断流出来的泪,低低地说道:“不要嫁给他,就算爱,就算恨,你也只能给我。我们是两只孤独的刺猬,只有抱在一起才能取暖。” “疼——”她摇头,爱他太痛苦了,她不仅要承受着道德的谴责还要伤害另一个女人,往后更要生活在黑暗中。夏侯可以给她梦寐以求的温暖,给她平静的生活。 岑砚霖将她的身体平放在后座上,看着她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子,他有些情难抑制地去解开她的衣服,暗哑地说道:“疼痛是生活存在的本质。只有深切地痛才能证实我们真实地活在这个世间。” 他瞳孔色泽加深,低头咬住了她的锁骨,吮吸着。 岑苒愣愣地看着岑砚霖,他似乎变得不一样了,眼神里闪动一丝令她心悸的东西,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的疯狂,岑苒心尖一颤,岑砚霖炙热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温度烫得她颤抖,如火在烧。 她闭眼,想起那个冰冷的手术室里血肉模糊的血块,那种痛埋在她的心底多年来如同跗骨之蛆。她还要错下去吗?还是再飞蛾扑火一次直至死亡? 黑暗还是光明?她闭眼,面临人生最艰难的抉择。 第99章不爱我,放了我(三) “你还记得那一百只萤火虫吗?”她低低地开口,偏过脸去看着车外飞扬的大雪,雪下得可真大,北风呼啸而过,她能看见云层掠过暗色的天空,发出撕扯的声音来。 岑砚霖的身子顿住,岑苒的声音太平静太沙哑,以至于他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紧紧地抱住她,抱得用力,没有说话。 “我从小到大都喜欢明亮的东西,从来不喜欢黑暗。大哥,跟了你之后我便再无光明可言。”她看向他,伸手抚摸上他英俊的面容,悲伤地笑道,“你说过给我捉一百只萤火虫,可是这个城市已经没有萤火虫了,我们之间也没有爱情了。” 岑砚霖心中堵得慌,他看着她纤细的脖子,指尖扣上去,只要用力,他便能掐死这个女人,此生再无任何的弱点,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可是他怎么能下得了手。岑砚霖的心渐渐冷却下去,他想起年少时,姨母病逝前,躺在病床上,拉着他的手,低低地说道:“砚霖,爱情是这个世上最美最毒的东西,她能让人上天堂也能让人下地狱。姨母希望你以后多学会克制,不要深爱一个人,不然会受伤很深的。” 他那时候不太懂,只是淡淡地应着,觉得爱情那些东西都是女人整日闲来无事幻想出来的,他的世界很忙,他没有时间去寻思爱情。后来他遇到岑苒,渐渐喜欢这个柔软可爱的孩子,可那只是淡淡的喜欢,直到她失去孩子,直到他在手术室里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阿苒悲伤欲绝地看着他,倔强地不说话。他回去后,如同往常一般地吃饭,看文件,休息,直到午夜惊醒,整个手开始颤抖,一种剧烈的疼痛感想要将他的身体撕裂,他无法抑制自己,走到她的房间。她睡得很沉,如同没有生气的洋娃娃,脸色苍白如纸,蜷缩着瘦弱的身体睡在大床的角落里。 他跪下来,看见她的枕头早已被泪水沾湿。他捧起她的小脸,一遍一遍地吻着她苍白的脸,第一次在夜色里痛彻心扉。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害了她。 那时爱情便疼痛入骨,他才惊觉他无可救药地爱着这个沉默倔强的苍白少女。他将她送走,三年来惩罚式的不允许自己靠近她,在他无法给她幸福前,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靠近她。 可是现在,他要失去她了。也许在三年前,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姨母说的对,爱情是毒,岑砚霖放开她,伸手按住了车窗,努力平息着内心翻滚的黑色情绪,或者就将她锁在顾家的房子里,这一辈子就他们两个人,没有那些恩怨,没有任何人,没有流言蜚语就这样过一辈子。 岑砚霖被自己的念头吓住,可内心却有无数的声音在叫嚣着,锁住她,不然她就会抛弃他,剩他一个人在这个孤独的世界。 他的爱情早已病态,不可救药。 岑砚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灰暗的情绪里,一动不动,岑苒的手脚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