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便进宫去寻了父皇,很快便拿到了特赦令。 离开前,皇帝叫人拿来一壶美酒。 “景御,此乃匈奴国上贡的鹿头酒,实乃佳品,你且拿一壶回去尝尝!” 沈临目光落在那精致酒壶上,略有复杂之色:“匈奴国不是从不肯上贡我朝吗?” 皇帝扬眉大笑:“自从上次战败过后,匈奴国月月上贡美酒佳人,对我朝乖顺至极!” 见父皇自满神态,沈临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迟疑许久,她还是忍不住劝道:“匈奴国狡诈,如今对我国上贡,看似求和,或许暗中则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卷土重来,父皇莫要轻信于他们,该时刻保持警惕。” 如果能让父皇及时清醒过来,可能亡国悲剧还能有挽回之地。 然而这话,换来的却是皇帝的勃然大怒。 “放肆! 匈奴如今已被我朝打服,哪还有胆子重来?” 皇帝挥手打掉了那壶鹿头酒,怒声训斥:“你这般说辞,说到底就是想给顾心晴重新寻回军权! 景御,你嫁给那顾心晴才多久,现如今就开始吃里扒外了不成?” “儿臣不敢!” 沈临当即跪下请罪,心中却莫名一片悲凉。 待出了宫。 沈临拿着特赦令先去栖音楼将江落月赎身。 回到公主府,沈临才命人安置好江落月,顾心晴便回来了。 公主为驸马求职反被陛下怒训之事如今已传遍了盛京,亦传进了他耳中。 顾心晴拧起眉头,冷淡警告:“匈奴之事,公主日后莫要再向陛下多提了,不过是多余之举。” 她好心劝诫,父皇不听,现下就连顾心晴也嫌她多事。 沈临心头涌出无尽的委屈与酸楚。 见她不言,顾心晴也不想多说,转身踏出屋子。 顾心晴这一去。 便是直到亥时也未曾归屋。 沈临心有不安,便披上外衣起身去寻他。 夜深漆黑一片。 独江落月的院子还亮着烛光,院门半开,江落月手提一盏灯笼正送顾心晴出门。 沈临踏步过去,正要喊人。 却见江落月忽地松开了灯笼。 摇曳烛火落地。 沈临就见她踮起脚尖,攀着顾心晴肩膀亲上了他的脸颊。 ——“臣与落月之间清清白白。” 顾心晴言之凿凿的保证还言犹在耳,此刻这一幕却如闪电将那话彻底击碎。 沈临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凝结了。 这时,江落月发现了她,当即脸色一白,惶恐跪下认错。 “公主息怒!” 顾心晴猝然回头,对上沈临视线,莫名有些慌乱。 江落月还在哭诉:“公主! 刚刚是奴家一时情难自禁,公主莫要迁怒将军! 公主若是不悦,奴家愿以死求公主原谅!” 沈临还未说什么,江落月却已经兀自说到了要寻死地步。 沈临攥紧手:“我还未曾说过一句话,你倒是先将话说了,好似我不怪罪都该不是了。” 江落月顿时脸色惨白。 顾心晴眼神复杂看了一眼江落月,最终还是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朝沈临垂眸拱手:“公主若要责罚,臣愿一力承担。” 沈临心口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定定看着顾心晴许久,却是哑声道:“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顾心晴怔了怔,对上沈临不知何时红了眼圈,他终究叹了口气:“公主金枝玉叶,本该嫁心仪之人,是臣高攀了公主。” “若非陛下赐婚,臣与公主或许这辈子都没有交集,这段婚事,确实不合适……”他平静吐出的每个字都让沈临的心绞痛不已。 顾心晴,你到底是真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因为你心有所属……“好了! 不必再说了!” 不愿再听顾心晴多说一个字。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去。 夜深。 顾心晴还是回来睡了。 只是他没有上床来睡,而是又一次打地铺睡下。 屋内寂静无声。 沈临侧身,借着月光看向不远处的顾心晴。 不知过了多久,她低哑的声音清晰在屋内响起。 “顾心晴,我是真的想同你好好过日子,也是真的想助你再次驰骋沙场。”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一次就好……”话到最后,几乎带着哀切,然而地上呼吸匀称,往常一点动静都无比警觉的顾心晴没有任何回应。 沈临也再说不出话,眼眶又一次红透。 之后一段时日。 顾心晴再也没上过床。 两人的关系,兜兜转转,竟好似回到了原点。 这一日,朱雀大道,一座茶楼二楼临窗雅座。 霜月郡主不解至极:“景御! 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怎的竟为那武夫黯然神伤起来了!” 沈临眸色黯淡,只勉强一笑。 霜月见此,才明白她是真动了感情,一时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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