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顺着熟悉的青石板路,在尽头就是一座灰瓦白墙的老房子。 这里住着我的爷爷奶奶,装载着我的童年回忆。 爷爷坐在屋前,手中穿着竹片,他是在编一个簸箕。背后印着老屋的白墙,因为年数太长,墙体的白色石灰有的脱落,像极了爷爷脸上的老年斑,是岁月,是年轮。 “回来了?哈哈,你奶奶盼你好久了。”爷爷抬头看到我,乐呵呵地说。 我的童年基本都是在老屋这个院子里度过的。 春天,爷爷把我放箩筐里,挑起我去山上挖笋。回来后,我们一起在院子里剥笋。“吃了笋,才能节节高。”这是小时候大人们常常说的话。 夏天,爷爷奶奶铺个竹席在院子里,奶奶抱着我唱小曲,爷爷抽着烟,听着奶奶的歌声。歌声夹杂着知了声,贯穿了整个夏天。 秋天,院子里晒满了麦子,我光着脚丫在在麦粒上走来走去,爷爷坐在老屋前,摇着扇子说,这秋老虎真厉害。 冬天,一家子在老屋前晒太阳,左邻右舍嗑嗑瓜子,喝喝茶,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一年四季,老屋安静地陪着我们度过,仿佛没变,每一天都是如此,可隔段时间回来看它,它又似乎比上一次更苍老一点。 “爷爷,我长大了,带你离开老屋,我们住城里的新房子去。”小时候我很天真的跟爷爷说。 “爷爷不去,老屋才是最好的。”爷爷的笑意味深长。 但是现在我长大了,我却从来没有能带爷爷离开老屋。想起来,我也觉得自嘲。 儿时的自己是顽皮的,非要穿着大人的拖鞋跑老跑去,感觉这样自己也是个小大人了。一不留神,一个踉跄,就摔在的石头延上。鲜血直流,我疼得哇哇直哭,虽然只是额头受伤,但是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疼得没有力气了,躺在地上痛苦。这时候,一双有力的双手抱起我,径直往院外冲,迷糊中,我睁开眼,一张苍老的脸上,挂满了焦急。爷爷额头都在冒汗,嘴里还安慰着我说不哭不哭。一路跑到诊所,医生从爷爷手里接过我时,爷爷的手臂已经僵硬了,维持着抱着我的姿势,放不下来。 当晚,爷爷在老屋前抽了很久的烟。 至今额头还留着那个疤痕,爷爷一直很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看管好我,但是我的内心却很感恩,他是爱我的,把我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那段时光我每天就是爷爷身边的开心果,我绕着他转,他总是笑得满脸的皱纹促成一朵花。 但是,逐渐长大的我,慢慢离开了老屋,离开了爷爷,去城市求学。 回老屋的日子一次比一次少。见爷爷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少。 2018年,爷爷突发脑溢血病危,我们第一时间往老屋赶,当走踏进老屋的那一刻,爷爷永远的闭上了双眼,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听姑姑说,爷爷最后喊得依旧是我的名字。 如今老屋还是那个老屋,但是他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房子。 物是人非,子欲养而亲不在,我站在老屋的面前,久久地发着呆。 爷爷,天堂是否也有一个一样的老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