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才女小说知乎(舒长清)全文小说-京城的才女小说知乎结局免费阅读
春华盛宴后,卫延盛和舒长清的关系又跌回冰点。 前不久的和谐关系似乎只是个假象,一旦那层薄冰破了,又是汹涌的寒潮。 那个南下的计会,也定了由年轻的六皇子前去。 这些朝廷上的事似乎令卫延盛忙的焦头烂额,他回府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干脆不回来了。 偌大的王府,唯有李薇和阿兰可以和舒长清谈谈心。 李薇大概从阿兰那儿多少打听了些事。聪慧如她,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但她也没法说什么无用的漂亮话,只是叹气。 后来终于有了可以叫舒长清需要打起精神来去忙活的事。 在一日出街的时候,她的马车被路边泼皮险些冲撞,马受了惊,险些甩下车夫冲出去。 过分颠簸之际,外面听得一声清脆哨响,似乎有人出手制止了马匹骚乱。 马车夫和他人交谈的声音响起,随后阿兰掀开车窗向外询问。 片刻后,从撩开的帘子下,舒长清瞧见了那个唇角眼底都含笑的男人。 「贤王妃,好巧。」翟承诀说道。 「…晋皇子殿下」舒长清颔首。「多谢殿下出手相助,感激不尽…他日定向殿下重礼酬谢。」 男人遂笑了,又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重礼倒不必,举手之劳罢了。若贤王妃想道谢……在下倒是未曾用过午膳。」 舒长清闻言,还没考虑好对方这是想到王府用膳还是何意,翟承诀又开口道。「听闻前面街角处那座兰誉阁的菜品是一绝,而不巧的是在下此次出门偏偏又未带够太多银两……」 舒长清无奈叹气。 蹩脚的理由陷阱,但是她也只能捏着鼻子往圈套里跳。 片刻后,兰誉阁的楼上隔室雅座里。 翟承诀倒是不客气的点了几个菜后,便又笑吟吟的向舒长清望来。 那双不同寻常的淡色眸子看的她又是怔神。 「自打春华盛宴后便未见过了,贤王妃近日可好?」 舒长清很想回他说,本来两人的身份就不应该是会常常相见的,但出于礼貌,她忍下了。 「多谢晋皇子殿下的关心,身子并无大碍。」 翟承诀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又瞧了瞧舒长清。 外男怎能如此孟浪的盯着他人妻子这样瞧?难道晋国风气便是如此?舒长清不禁想着。 「王妃为何总瞧着在下看?」翟承诀忽然开口,引的舒长清又下意识瞥了眼他眸子。 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打量有多露骨的舒长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浅咳一声后矜持的垂首。「只是不曾见过那样颜色的眸子,自觉有些新鲜,绝无对殿下不敬的意思。如有冒犯,还请殿下…」 翟承诀低声笑了。「哪里的话,在下常听他人这么说。的确是怪异的眸色,的确是会令人在意,怪不得别人多看。」 但舒长清却蹙了眉。「引人注意并非单纯因为眸色,而也是因为好看。他人会在意也绝无其他缘由,殿下可别误会。」 本来她只是以为翟承诀误会自己是隐晦说他眸子怪异,想要澄清。 却不料此言令男人一愣,旋即大笑,笑到那双狭长眸子都弯起来。 「是么……在下倒私认为,贤王妃的眸子更漂亮一些。」 舒长清受了夸奖,有些不自在的垂首。「…殿下过誉。」 气氛此刻有些古怪起来。 正当舒长清有些不大自在的时候,菜品纷纷端上,算是勉强将这话题翻了过去。 她现在只想快快品一两口菜色,随后离开。 但翟承诀又悠悠开口,阻了她离开的念头。「虽方才说不用王妃重礼酬谢,但若是不嫌,在下的确还有一物想要。」 舒长清瞧了瞧满桌菜色,将自己已经请客了这句话咽了回去,端上笑容。「…殿下但说无妨。」 「听闻京城屈指一数的才女吟诗作画都是一绝,若是能寻一幅本尊的骏马奔腾图,便是再好不过了。王妃久居京城,可知哪儿能寻来这样的画作?」 舒长清蹙眉。 屈指一数的才女……莫不是在说自己? 京城的那些贵女们的确有称过自己才女的称谓,但那不过是虚名,她何德何能? 这么想着,舒长清便想开口澄清。 但看着翟承诀盛着笑意的眸子,她又不知为何说不出拒绝的话。 直到那日晚上回府了,舒长清都没明白,自己怎么就晕乎乎的应下了。 她已经久不曾作画,以前的一些画作也留在了舒家。 这么想着,她便决定回门瞧瞧。 12. 这么想来,似乎是她和卫延盛成亲后,第一次回娘家。 黎国没有婚后回门的习俗,因此姑娘们在嫁人后也鲜少往娘家跑,省的叫他人看去以为是受了什么委屈。 舒长清在回去前向卫延盛的书房递了消息,算是一声报备通知。不出意料的,对方并没有什么回应。 这些天舒长清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闷气,也不愿说明白,也不愿和她打交道。 或许还在因为自己那天搅合了他和沈娇的事不高兴吧。 她没有多想。 回门那日,她早早和家里打了招呼,回到熟悉的家里的时候,心里竟然酸的差点落泪。 父亲瞧去有些倦态,鬓角白发都要多些。母亲却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太多变化。 他们两人看见舒长清自然是极其高兴的,嘘寒问暖,打量来打量去。 「瘦了。」母亲心疼的开口。 父亲没吭声,只是颔首。 「应当的,当王妃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容易,但女儿身体无恙。」舒长清掩唇笑。「兄长呢?」 「他在兵营里呢。」母亲不停打量着女儿,眼底的心疼毫不掩饰。「你兄长好得很,倒是你,可别糟蹋身子。贤王殿下待你好吗?」 舒长清垂眸避开视线。「殿下待我是好的…我们相敬如宾。」 母亲听闻,愈发露出心疼的神色。「你这姑娘,当初若不是…」 「过去的事也莫提了,既然已身为贤王妃,那就务必要尽力做好。」父亲打断了母亲的话。 舒长清静静地听着,低声应了。 她的视线越过窗台,望向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那一日她便是跪在那处,求着父亲向圣上请愿下婚旨。 那时卫延盛才堪堪展露头角来,作为皇子中最有威胁的那一位,引起了太子党的注意。 太子心思不正,唯恐卫延盛日后对自己的地位构成危害,便想趁卫延盛党派尚未丰满的时候,早早下手,叫卫延盛永失圣心,身败名裂。 可惜,太子想要下毒手的地方却不巧无意让舒长清的兄长知晓了。 随后舒长清便知道了。 那日她便苦求父亲,求圣上下旨,求来这场成亲。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父亲恨她的不懂事,大骂。「你要为了他不顾自己以后的日子了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把自己嫁给他,舒家也不会就此在皇族的权势争夺中作为三皇子的力量所用!」 「女儿不强求父亲站队,女儿只想尽绵薄之力的帮三皇子一臂之力。」 舒长清知道,就算自己嫁过去,也不代表舒家就此站在卫延盛这一党派;但太子党不会知道,那么至少,他们就会多少忌惮一下舒家的力量,从而不敢轻易对卫延盛下手。 那日父亲失望的斥了她多久,她便跪了多久。 后来,父亲叹息道。 「……爹不愿你后辈子都在后悔中度过。」 「三皇子幼时从人伢子手上救过女儿,从那时起这份恩便在女儿身上。女儿不会后悔,还请父亲成全。」 舒家家主年轻时征战四方,好不惬意,此刻却尽显老态。「你为了那一点点的恩,就要做到这份上么。」 「还请父亲成全。」 舒长清没说的是,她对卫延盛从年少时起的悸动,一直在心底深处压着。 这份感情陪了她数年,从最初的悸动,变成年少多少年无果的暗恋。 尽管她知道卫延盛深爱着沈娇,尽管她知道卫延盛说过,他以后定要娶的人,是沈娇。 到最后,甚至连舒长清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爱卫延盛入骨,还是不甘心自己从未试图争取过。 她深吸了口气。 回过神来,母亲在眼前担忧的看着自己。 舒长清笑笑。 「女儿真的过得很好,王爷他待我有分寸,不必担忧。」 父亲也直直的打量她,舒长清顿了顿,平静坦然的迎上父亲的目光。 「女儿此次回府,只不过是为了取些以前的画作。」 13. 舒长清还是没能作出一副好的骏马图。 她在桌前几度提笔,又放下。最后宣纸上晕开水墨,天色暗了,她也未能有好的下笔灵感。 揉眉,舒长清吩咐阿兰今晚她胃口不好,晚膳简单些就足够了。 可不速之客却来了。 卫延盛迎着夜晚的寒气推门而入,眉宇间凝着严肃,面色铁青。 他这些日子已经许久没和舒长清好好交谈过了,一直忙着一些东西忙到焦头烂额。 舒长清知道他在忙什么。就算基本不涉及这些权势斗争,京城里还是有不少窃窃风声。 据说皇上的身体愈发差了。 太子党羽那边似乎已经有了不少私下里的动静,就连素来表现的毫无欲望的承王那边都开始蠢蠢欲动。 卫延盛这阵子自然是忙的不行。 可即便是如此,也不曾见过他如此面色严肃的模样。 舒长清放下手中茶盏。「见过王爷,这么晚了,可是有何事?」 卫延盛神色复杂的瞧着她。 片刻后,他垂首揉眉,在一旁坐下。 如今皇上状况极差,自打春华盛宴后便屡屡出现不适。太医瞧了,开了不少药,但都吊不回皇上的精神气了。 若是瞧这状态,大约不消多久便…… 这也就意味着皇位更替。 但如今太子位置依旧坐的稳当,自己想设计制造突破口可谓是难上见难,更别提还有自己那平日里不争不抢的二哥,此刻也在一边虎视眈眈。 他现下里唯一能夺得皇位的渠道……唯有逼宫。 可卫延盛清楚,自己手上的力量根本不够。 他望着舒长清,一眨不眨的。 若是舒家肯为他所用,再加上…加上一份强有力的盟友… 他回忆起前日,那个淡色瞳孔的男人笑着给他开出的条件。 卫延盛斟酌着,本来早就想好的借口哽在喉咙,却在此刻舒长清望着他的目光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喉结滚动,强压下心头的退缩和愧疚。 这是她欠自己的。卫延盛这么想道。她当初强行要嫁给我的时候,不也未曾考虑我的心情? 用这种荒唐可笑的理由安抚了自己后,仿佛是惧怕自己后悔一般,卫延盛匆匆开口。 「我需要你……跟着晋国特使去晋国。」 舒长清微微睁大了眸子。 卫延盛不等她开口询问,狼狈的避开她的视线。「现在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帮到我了,长清……只要你肯去晋国,他们便会在夺位之际助我一臂之力。」 「长清,你必须得帮我。」 他说完后,舒长清静静地坐着未动。 屋内安静的惊人。 像是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 「可臣妾是王爷的妻子。」 她一句话就险些击溃卫延盛今晚费劲做好的所有心理防线。 他不敢看舒长清的眸子。即便是卫延盛也清楚,自己现在就像是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人,无能之辈,甚至要交出自己的妻子来换取夺权的力量。 可晋国二皇子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 那个男人清清楚楚的说了,只要将贤王妃「赠予」他,那么晋国的力量会助他夺嫡,舒家也会因为有这样一个质子,成为他的臂膀。 卫延盛也问过那个男人,为什么是舒长清。 那男人想是思考了许久,随后却只是笑笑告诉他,一场交易前必须付下押金,这是规矩。 卫延盛别无选择,在虎视眈眈的太子和承王面前,他没有时间了。 他在这一刻几乎都有些痛恨自己了。为什么如此软弱无力,甚至要出卖妻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尽管他一直固执的告诉自己,舒长清欠自己的,她应该为自己着想;可内心深处未泯的那一丝良知还是凿出了一个洞,让他心口生疼。 他不敢去看舒长清的眼睛,他没有资格和底气与她对视。 他生怕在那双眸子里看见卑鄙无耻的自己,生怕舒长清面上尽是失望。 但是过了许久,卫延盛只听见舒长清淡淡的一句。 「臣妾明白了。」 他猛地抬头,还是撞进那双清澈的眸子。 可舒长清的眼底毫无波澜,没有失望,没有惊慌,也没有厌恶。 她只是平静的,平静的看着卫延盛。 「长清。」卫延盛喃喃,「你不会在晋国待很久的,一旦等我事成,我会立刻接你回来。」 「你做的事,我绝不会忘的。长清,你替我做此事后,等你归来,我定待你好,此生不负你。」 舒长清垂下眸子。 卫延盛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心里涌上酸涩。 他欲伸手拥抱住她。 「可是王爷。」眼前的女人淡淡开口。「臣妾是王爷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 「王爷本就应该待我好,本就应该此生不负我。」 卫延盛伸在半空的手猛的一顿。 那晚,他几乎是狼狈不堪的逃离了她的屋子。 同样是那晚,一顶小轿趁着浓浓的夜色,安静又迅速的从贤王府后门离开。 14. 在离开之前,舒长清没有太多时间去整理行囊。 她只是简单的告诉阿兰,自己需要去一个地方,也许会呆上一阵子,也许很快就回来,叫阿兰莫担心,只管正常的生活,要做出和平时一样的举动。 阿兰心里担忧,可舒长清却已经闭上了嘴,再没多说。 那晚卫延盛夺门而出后,过了两三个时辰,有人轻轻叩窗。 舒长清便在那一晚乘着一座不起眼的小轿,偷偷离开了京城。 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做到不声不响的离开的,在轿子上她嗅到异香,随即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便已经远离了京城,跟着返晋的队伍,在前往晋国的大轿中了。 轿子里坐在她对面的是正在低头看书的翟承诀。 男人在她睁眼的一瞬间就抬头望了过来,露出温和的笑,倾身为她倒水。「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舒长清不吭声,只是坐直了身子,揉着发昏的太阳穴,瞥了眼对面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面临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卫延盛究竟把自己送进了一个怎样的处境。也许会变成阶下囚,也许会过的很糟糕,但她现在什么都不敢断言。 只是默默的盯着翟承诀瞧,也不碰他端着的水杯。 翟承诀苦笑。「水里没毒,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那可未必,晋皇子殿下于我而言,现在也不过是个强抢他人妻子的无赖罢了。」 也许是舒长清真的心灰意冷了,她此刻说出的话已经没有顾及那么多礼节教养了,只是一昧的想寻个发泄口。 翟承诀放下杯子。「贤王妃难道不该感谢我吗?我听闻贤王夫妻二人的感情可没那么好。」 「笑话,京城里人人皆知我与贤王殿下相敬如宾,何来感情不好之说?」 翟承诀扬扬眉尾。「若真是如此,那为何贤王将你拱手送人?」 舒长清冷笑。「这就要问晋皇子了,是用了什么手段。」 「我可没用手段。」翟承诀合上手里的书放在一旁,直直望向舒长清。「先来寻求帮助的是他,我不过是向贤王提出了一个交易,而他接受了我的要求。」 「所以便要将我作为你们之前的棋子么?」舒长清此刻即便是拼命忍着,也还是将愤怒的情绪泄露了出来。「卑鄙无耻,愧为君子。」 翟承诀笑笑垂眸,没再接话。 舒长清也不想再与他多说,移开视线盯着车窗外。 外面风景滚动,瞧得出来这车赶的很紧。 不知还需要多久才会抵达晋国。 过了片刻后,她听见对面的男人极轻的说了一句。 「…看来是不记得了。」 舒长清回头,迎上翟承诀的目光。 不知为何,在那目光中她总觉得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但翟承诀只是冲她抿唇笑笑,随后也望向窗外。 「大约再赶上半天左右便到晋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贤王妃只需舒服住下就是。我不会苛待你,也绝不会做任何越界的事,你会过的安心,不必担忧。」 舒长清微微蹙眉。 她看着男人的侧脸,想了想还是问出了那句。 「为什么是我?」 翟承诀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困惑,却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很快就到了,晋国。」他只是这么说道,神色如常。「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15. 抛开翟承诀抢人妻子的举动来说,他的确没撒谎。 到了晋国后舒长清住进了翟承诀安排的住处,一座略微偏僻的宅子,清静少人,但丫鬟下人们都手脚利索,从不与她多说任何事却还是可以迅速的将事情做的井井有条。 舒长清根本不需要管任何事,她现在就像个无所事事的贵女,甚至比贵女还闲,她甚至不用出门见他人。 翟承诀倒是每晚都会来,每次都是与她一同用膳,陪她说话,询问她过的如何,有哪些不方便或者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即便舒长清一直说她什么都不需要,但翟承诀还是会每天送些姑娘家会感兴趣的稀奇小玩意来;有的时候是模样独特的绣品,有的时候是特色吃食,总之就是变着法子给她解闷。 而翟承诀也如他说过的那般,从未对舒长清有过任何越界的行为。 时间长了,舒长清都有些困惑。 她原本已经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了,谁知现在却显得她像是来晋国游玩似的。除了不能出院子以外,她每天过的都惬意的很。 她向翟承诀问过,京城那边自己突然消失了必然会有他人疑虑,该如何是好? 翟承诀只是叫她不必担心,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她又想问很多事,但这男人似乎都已经解决好了。 这倒让舒长清有些无所适从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对男人改观,这家伙还是一个强掳走他人妻子的泼皮。 到了晋国小半个月后,一日夜里,天色转凉。 舒长清在院子里那株桃花树下煮酒,裹着纹金的狐皮披风,静静的独坐在树下石桌边上。 不知道为什么翟承诀会知道她喜桃花,还特意在这院子里栽了棵桃花树。 舒长清仰天望着现在光秃秃的树,有些出神。 自己过去喜爱桃花的缘由,无非起源于卫延盛。 可现在她却不怎么喜欢了。 桃花会让她下意识的回想起那一晚的洞房。 也许是舒长清盯的太入神了,直到翟承诀在桌子对面坐下,她才反应过来。 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舒长清有些脸热,但还是矜持着姿态,冲男人颔首。「殿下。」 「你明知我和你说过不用唤的那么拘谨。」 舒长清只是摇头。「礼仪不可丢。」 翟承诀也不强求,只是顺着她的视线望上去。「如今不到桃树开花的季节,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它也自有它的花期,强迫不来。」 舒长清熟练的煮酒,替翟承诀浅斟一盏。「尝尝吧。」 尽管她认为翟承诀抢人手段卑鄙,但她没必要和翟承诀天天甩脸色。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把她拱手让人的,也的确不是翟承诀。 男人眯着浅色的眸子,举盏浅尝。「好喝。」 舒长清眨眼,忽然起了逗弄心思。「你也不怕我下毒。」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吗?」翟承诀反问她。 舒长清只是掩唇笑,只是摇头。 就算毒死他有什么用,自己还平白背一条人命。 「这酒我常在这个季节煮来喝,阿兰也夸我手艺好。」她垂首为自己斟上半盏。「也不知阿兰怎样了。」 「你若是心里念她,我也可以将她接来和你作伴。」 舒长清摇头,婉拒了。 她不想让阿兰卷入这些事,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翟承诀见状也没多劝,只是盯着酒杯里的一层薄薄酒水倒影发怔。 一时间两人似乎各怀心事,皆未出声。 过了片刻,翟承诀像是无意开口般说道。 「贤王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渐渐不再唤她贤王妃,但舒长清也不在意了。 她想了想。 「是的。」她回答道。「贤王于我而言是重要的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翟承诀在听了她的话后,眸色有一瞬的晦暗。 「但是。」她继而补充道。「越是回顾过去,我便愈发迷茫,无法认清自己当初的痴情究竟是入骨的爱意,还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 「贤王幼时于我有恩,他不仅救过我,还在我最低落的时候给予了我肯定。这于我而言,是曾经的我唯一想抓住的东西。或许是我强求过他,但现在的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我不欠他任何。」 翟承诀静静地看她。 随后,他也开口道。「我的处境与你也很相似。」 「我的母亲本是献给父王的一位异域舞女,却无意间怀了我。我自打出生起便有这双和母亲极为类似的浅色眸子,在其他皇子中格格不入,甚至遭受他人唾弃。于我而言,这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的出身,是我耻辱的烙印,和一切悲惨对待的开端。」 「我于幼时曾被当作质子送去他国,虽仅有短短一年,却更是令我明白了我在父王心中可有可无的地位。虽身为二皇子,却因为母亲的出身,而要被当作一枚可随时丢弃的棋子一般。」 「但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有人救了我。」 「她虽然没有正面见过我的面孔,也没直视过我的眸子,但她没有询问我躲闪遮掩的理由,也没问我为何终日郁郁寡欢,自怨自艾。她告诉我即便没有亲眼见到,但我的眼睛应当是漂亮的,因为独特的事物向来都是美的,这便是为何人们争抢它们的缘由。」 「她对我有恩,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救了我,给予我肯定。而同样的,现在的我也同样渴望回馈这份恩情。」 翟承诀说完,再度深深的看了眼舒长清。随后他不等她开口,便起身离开。 舒长清看着他的背影,心口酸涩。 不是对他的故事感到难过,也不是对他的经历感到惋惜。 而是在莫名其妙的心慌。 好像自己应该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16. 一眨眼,舒长清已经在晋国呆了近两个多月了。 也许是日子太舒服,她每日清闲,甚至已经渐渐不怎么去想黎国的事了。 这期间翟承诀因常来看她,两人交谈甚欢,关系也融洽了不少。 后来,舒长清在晋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她喜欢下雪天。那些从空中飘零下来的小小寒意会落在鼻尖和面颊,像是被上天怜爱的浅吻。 她早早的用了早膳,裹上银狐毛披风,驻足在院落中。 天色暗的早,仅有一盏小灯放在石桌上。身后的屋子里有暖炉,橙黄色的柔和微光隔着纸窗透出来,在她身上打下阴影。 舒长清阖上眸子,微微仰起面颊,任凭细小的雪花落在她额面和肩上。 吸入肺中的微寒空气,带着浅浅刺痛,但却令人愉悦。 宁静,她感到无比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舒长清微微睁开了眼。 她感到有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转头望去。 一袭纹金黑袍的翟承诀站在院子入口,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望了她多久。 男人的面容半隐在光找不到的阴影中,高大的身躯此刻更是给他平添几分无形的魄力。他看着被灯光在周身上镀了一层暖色的舒长清,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看着。 舒长清也望着他。 许久后,她弯眸冲他笑。 「过来吧,你那儿不冷吗。」 翟承诀微微睁大眸子。 他喉口一涩,紧紧盯着光亮处的女人。随后他迈开步子朝她走去,抬手替她拂去发顶和肩头的薄雪。 舒长清没制止他的举动,只是颔首,露出被冻得发红的耳尖。 这一瞬间万物寂静,唯有两人的呼吸。 也许是意识到了不妥,翟承诀首先后退半步,侧过头咳嗽一声。「……你冷吗?我替你去拿手炉。」 舒长清摇头,「我喜欢稍微冷一点的天气。」 「这样。」翟承诀看起来并不意外。 两人片刻无言。尔后还是翟承诀先开了口。 「黎国的皇帝……驾崩了。」 舒长清猛的抬头,直直望向他。 男人看起来像是在斟酌着如何与她开口。「黎国太子本应当要登基的,但承王带兵入京,明显是要造反。」 舒长清安静的听着他说,随后还是轻声问了一句。「贤王呢。」 翟承诀有些晦涩的说道。「…他欲等太子和承王先行厮杀,尔后等双方气势微弱之际再与之相争。」 舒长清点头,随后便没再开口。 男人忍不住的盯着她瞧了又瞧,最后还是小声的问道。「你…不担心他吗?」 「我说过了,我问心无愧,与他,我不再欠任何。」舒长清淡淡开口。「在他同意将我拱手送人的时候,我就已经放下了。」 翟承诀听她如此说,眸底浮现挣扎。他咬了咬牙,扭开头,避开了视线。「等一切结束,我便送你回黎国。这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的强迫你来晋国,我会了结这一切…你莫担心自己清誉受损,我向你发誓,绝不会让你名声被玷污一星半点。」 他有些急促的说完,便想着要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翟承诀在院子门口止住脚步,背对着舒长清,闭着眼深呼吸数次。 「这阵子…谢谢你了。」 他说完,不等舒长清开口,便匆匆的走了。 大雪纷纷,很快便在院子里铺满一地银白。 舒长清驻足在院中,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半晌未动。 那晚舒长清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回到幼时,回到那一次偷偷出去游玩的时候。 她怀抱着激动的心情在外面走着,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看见什么都觉得充满乐趣。 本来应该是在前往闹市的路上的,她却在一处偏僻院子门口停下了。 门里隐隐有孩童啜泣的声音。 她敲了敲门。「有人吗?」 她的声音飘渺又模糊。 门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许久后,有小孩怯怯的在门里问。「你是谁?」 那个小孩的声音同样模糊,像是一层雾气般,很快便在耳侧散去。 「我是舒家嫡长女,你又是谁?」她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我是…是……」门后的小孩这时却吞吞吐吐起来。 但吞吞吐吐半晌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她又耐着性子问。「你为什么哭?」 「…我父亲不想要我,他们都不喜欢我,都说我是个异类,因为……因为我…」小孩有些犹豫,声音愈发小了下去,细若蚊鸣。「因为我的眼睛颜色和他人不同……」 「难道是红着眼睛的怪物吗?」 「不是…!不是红色的……」 「那是什么颜色?」 「是…浅浅的灰……」 她想象了一下,旋即颇为惊奇的说道。「那应当很好看才是。」 门后面不吱声了。 她便又自顾自的说。「那种颜色的眸子应该很漂亮才是,他们为什么会讨厌你?寻常人都不会有这么独特的眸子,稀有的东西向来都很珍贵,他们也许是觉得你很宝贵也说不定。」 门后面的小孩还是不吱声。 「虽然你被关在门后面,我看不见你,但我总觉得,应当是很漂亮的。」她用手轻轻拍了拍门板。「你要是不再哭,下次我便作副画送你。先生说我画的骏马很漂亮,你会喜欢的。」 「我要走了,你别哭啦。」 她离开了那处偏僻的宅院,往闹市走去。 身后的小院里似乎有人推开了门,但她没有回头看。 梦境的最后,是在闹市中,意气风发救了她的卫延盛。 那个独自哭泣的小孩,却被雾气般模糊的梦境吞噬,被压在记忆的深处,留在了尘埃的角落。 天亮,舒长清慢慢睁眼醒来。 满脸不自知的泪痕。 她原来也在无意中成为了别人的救赎,但这对她来说却是个那么微不足道的事,微小到她甚至回忆不起来,直到现在。 舒长清坐起来,怔怔的盯着床面。 她觉得自己需要见翟承诀一面。 17. 可她却接连七天都没见到翟承诀。 直到快报传到晋国,她这才知道,那场夺位引发的动荡结束了。 卫延盛果真当上了皇帝。 但消息传来后,她只关心翟承诀人在哪。 可左盼右盼,她最后却没盼来翟承诀,却盼来了个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那男人身着银白盔甲,踏着雪走进院落。他看上去意气风发,眉宇间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喜悦,好不快意。 卫延盛激动欣喜的看着坐在院中的舒长清,眼底此刻的动情是真的。 这场厮杀动荡,最终还是他得到了胜利,拿到了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有了晋国皇子的暗中助力,和舒家的帮忙,他在太子和承王最气虚的时候趁机而入,快刀斩乱麻,夺得胜利。 而这一切都需要感谢舒长清当初做出的牺牲。 要说卫延盛此刻不动心是假,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兴奋和激动涌上心头。他看着舒长清,认为这是爱意。 没有她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愈发深刻意识到了舒长清曾经的好处。 王府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即便女主人不在,也可以毫无压力的运作;京城中她留下的善行痕迹众多,百姓都对贤王府好感有加,赞不绝口。 这也为他夺位成功打下了不小的基础。 而这场动荡中,站队于承王党羽的杜斌在混乱中不幸去了,留下了作为寡妇的沈娇。 卫延盛承认他的确心悦沈娇,但同样的,他也心系舒长清。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像是同时爱上了两个人。娇娇儿是他的白月光,是朱砂痣,是爱了十年的人;而舒长清是他的妻,是为他付出最多的人,是最配的上皇后位置的人。 他已经都打算好了,要让舒长清成为他的皇后,让沈娇成为贵妃。 他现在得到了一切,只等着迎接他的皇后了。 卫延盛面露喜色,大步向舒长清走去。 「长清,我来接你回去了。」 但离她还有些许距离的时候,卫延盛却停下了脚步。 他看见了舒长清眼底的冷漠和隔阂。 那太过于明显的排斥着实令他一怔,但卫延盛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也许是舒长清还怨恨着自己将她送走的事,但她不会一直记恨自己。 这么想着,卫延盛便向她伸手。「长清…?」 还没等他触到舒长清的袖口,她便淡淡起身,往后连退几步,避开了。 「自重。」她只是这么说道。 卫延盛拧眉。「你这是何意?长清,你若是还在怨我,生我的气,我理解。但我们先回去吧,我此次来就是接你回家的,我说了我会补偿你。」 「殿下……陛下似乎弄错了什么事情。」舒长清淡淡开口。「在陛下送走我的那一刻,那儿便不再是我的家了。」 卫延盛愣住。「你莫要闹了,当初是我做的不对,现在我来补偿你了。我夺得了胜利,你随我回去,便会成为黎国最尊贵的——」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舒长清打断他。「我不会随你回去,我也不想要你任何补偿。」 「什么叫没有关系了?你是我的妻。」 「在离开的那一晚,我在我的簪盒里留下了和离书。」她没有看卫延盛,只是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陛下请回吧。」 「…别闹了,随我回去。」卫延盛沉下脸色,语气中带上怒意。 他看着站在他几步远开外的舒长清,不想再和她如此僵持,大步向前,准备抓住她手腕。 但他还没迈开几步,肩膀一侧便被一人牢牢摁住。 是翟承诀。 他摁住了卫延盛的肩膀,随后将他往自己身后一带,跨步挡在了舒长清面前。 「你刚才是想做什么。」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眼底却冷的骇人。 舒长清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男人一身漆黑盔甲,和身着银白的卫延盛形成了强烈对比。 不知怎的,她此刻觉得无比的安心。 卫延盛盯着比自己还稍稍高一些的翟承诀,冷笑。「……这可不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事。」 「她刚才说了不愿意了。」翟承诀平静的回道。 「这和你无关!」卫延盛终于恼了。「长清,过来!」 舒长清在翟承诀身后一动不动。 僵持片刻后,卫延盛爆发出恼火的斥骂。 「舒长清,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我早便猜到了你们会做什么肮脏事,所以你现在是打算维护他吗?你惦念他的丁点儿好,就打算这么做?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为妇不——」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翟承诀一记重拳砸在了他颧骨上。 翟承诀用的力气很大,一下便叫卫延盛脸上肿起淤青,嘴角也被刮破,整个人被打的往后连连退了几步,险些跌坐地上。 「道歉。」翟承诀的声音冷得吓人。 卫延盛呆滞一瞬,旋即暴怒。「你竟敢——」 「现在可是在晋国。」翟承诀盯着卫延盛,眉宇间是不曾出现过的骇人神色。「而新帝即将登基,若是在那之前出了什么意外,可没人说得准。所以注意你的言辞。」 卫延盛死死盯着翟承诀,随后望向他身后的舒长清。 女人就那样直直的站着,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眼底只剩下卫延盛看不懂的漠然。 他不禁心里一紧,从地上站起来后再度冲舒长清低声恳求道。「…刚才是我失言,长清,跟我回来吧。我不是说过要补偿你吗?我说要对你好的,你莫再说气话,随我走吧…」 但舒长清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和离书我已经给过你了,你我再无任何关系,你莫再说了,我不会和你走的。」 「我没同意和离!」卫延盛情绪激动起来。「我没同意过,便不作数!」 「那你便当舒长清这个人死了吧。」她无所谓的开口,转身起步要回屋去。 「长清,你不是喜欢我的吗!」卫延盛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舒长清脚步一顿。 她慢慢的回头,视线落在卫延盛身上。 「不再喜欢了。」 她的语气是那么平静,仿佛是在交代一个无所谓的事情。 她的神色太过冷漠,一瞬竟叫卫延盛不知该如何回应。 爱的反面,比恨意更可怕更令人绝望的,是形同陌路,彻底的不在乎。 很显然,卫延盛在她眼底再也找不出一丝自己的痕迹。 而这令他很恐慌。 随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舒长清回了屋,关上了门。 那扇门紧关上了。 18. 卫延盛最后还是离开了。 黎国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忙,他本就不应该来这儿的。 他走后,倒是清净不少。 翟承诀来看舒长清,站在院子门口踌躇,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直到他看见舒长清站在院子里也同样瞧着他,神色间似乎并没有他想的悲伤或者落寞,只是很平静,甚至有些轻松。 他犹豫片刻,迈步进院。 「来啦。」舒长清若无其事的开口。「要品茶吗?我今早新煮的。」 翟承诀愣了愣,慢慢点头,慢慢的在石桌边坐下。 他看着烫茶盏倾茶的舒长清,询问的话在舌尖含着,半晌不知道该不该问。 舒长清把茶盏推给他。「我父母家里还好吗。」 翟承诀怔了一瞬。「他们很好,我的人在暗中跟着。若是有什么事,我会立刻通知你。」 「好。」舒长清垂眸。 翟承诀偷偷去瞥她,最后还是开了口。「你…是当真不打算回去,还是只是在说气话?」 「你很希望我回去吗?」舒长清反问他。 「怎么会。」翟承诀下意识回道。「我希望你快乐安好就足够了。」 也许是他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过于直白了,耳根顿时红了小片,神色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倒也不是那种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舒长清觉得好笑,起了逗弄心思。她托腮看着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抿唇笑笑,起了坏心思,故意拿捏出泼皮口吻来逗他。「被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殿下痴情于我。」 翟承诀抿唇,没开口反驳,也没开口承认。 他只是忽的抬眼去看舒长清。被那双眸子这样直盯着,舒长清也一怔。 片刻后,她垂下眼。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不该忘的。」 她深吸了口气。「我不该忘的,我早就该想起来的。」 翟承诀静静的看她,只是唇角的浅浅笑意暴露了他的心情。 「本来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一开始也是我的一厢情愿,才让你到了现在的境地。」 他轻声说道,目光落在舒长清身上,久久舍不得挪开。「我不奢求什么,也不强求你任何。即便我不愿你离开,但你若是改变了主意,想要回去,我也定会放你走的。」 他语气里隐含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恳求,显出了些许脆弱,但并不卑微。 舒长清颔首,抬眼望向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树。 许久后,她轻声道。 「那树,砍了吧。」 「不开花的树,也看腻了。」 与此同时,黎国。 新帝登基后的卫延盛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各类待处理的烂摊子都在等着他下决策。 可就是现在这么重要关键的时刻,他却阴沉着脸坐在后宫别院里。 眼前的地上是一片狼藉,都是被摔碎的茶盏碎片和撕烂的画作书籍。 眼前站着眼眶通红的女子,即便身着华服,却泪痕满面,委屈和痛苦含在眼底,倔强的看着他。 「卫延盛,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沈娇几乎是嘶喊着说出这句话。 「如此对你?我如何对你了?」卫延盛也有些疲于应对她的这些撒泼了。「我说了,现在不是时候,我不能给你妃位,但我没说不要你了。皇后位没定,先定了贵妃,这算什么样子?」 「那我呢!」沈娇哭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面颊往下滚。「我现在又算是什么身份?我本就已经是寡妇,被你这样无名无分的留在后宫,你知道他人会如何看我吗?他们会如何说我?」 卫延盛皱眉。「我说了,现在时机未到,之后会给你名分,谁人又敢乱嚼舌根?」 「那她呢?那个女人又是如何?」沈娇吼道。 卫延盛蹙眉。「谁?」 「李薇,那个女人呢?你为什么也留着她在后宫?」 「她本就是我王府的妾室。」 沈娇却笑了,笑的无比讥讽。「妾室……谁看不出来她与我容貌如此相似?卫郎,你的心思太过明显,明显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沈娇也不愿这样的。 她被接入宫,本以为自己就要从此变成贵妃娘娘;可谁知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无名无分,只是住在后宫的一处别院里,甚至还不是最好的那处。 卫延盛时不时会来看看她,但却总不提贵妃的事。 好像自从他出了那一趟远门后,整个人就变了。 这叫沈娇心慌。 杜斌死了,她现在只是个娘家没什么势力的寡妇。如果卫延盛再不愿管她,那她日后… 沈娇不敢想,也不敢惹卫延盛不高兴。 面对宫女们多多少少有些明显的窃窃议论和轻蔑的眼神,沈娇有时候气愤屈辱到下唇都快要咬出血,却还是忍了。 直到她今早听宫女说,住在另一处别院的,那个同样也被接进宫的李氏,皇上也同样允了她贵妃位。 还是亲口允的。 虽然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但这压垮了沈娇最后一根稻草。 她这么多天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吵闹着起来了。 她本从小就是不拘礼节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端正,摔了不少东西,又砸了不少好茶具,卫延盛才来了她这儿。 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可不论她如何委屈的哭诉自己的难受,却始终得不到卫延盛一句肯定的回答。 总是叫她再等等,现在时机未到。 这令沈娇格外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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