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心意全文免费阅读_独家心意(傅祯唐嘉)全文阅读_笔趣阁
天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 为了给我治病,小秋并没有存下什么钱,我的积蓄也少得可怜。 「他们说,如果不给,就把你的事捅出去,阿姨的遗物和骨灰,也不会告诉你在哪里。」 「我试着预支一部分薪水,再问人借一点,下个月应该会凑齐。」 「好。」 几番犹豫之后,我摁下了一个号码。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唐小姐,有事吗?」 我吐了口哈气,说:「江医生,很抱歉打扰你,我……」 江言周那边似乎很忙。 他几经辗转,最终到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耐心问:「遇到难处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您能借我四十万吗?」 这是我第一次问人借钱,说完之后,浑身都像着了火一样。 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江医生,急诊手术。」 「知道了。」 我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做好他直接挂电话的准备。 最后一刻,江言周简短地丢下句:「卡号发我,今天之内打给你。」 说完,电话挂断了。 天依旧灰蒙蒙的。 冷冰冰的忙音突然有了温度。 傍晚,经理敲了敲我的桌面,「晚上要跟客户吃饭,你跟着。」 几个小时前,我刚刚跟他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 加上借来的钱,和以前的积蓄,勉强凑够五十万。 走进包间的时候,我看到了傅祯。 看那道高挑的身影游刃有余地与众人寒暄。 水晶吊灯折射的光辉勾勒出他俊逸的侧脸。 经理轻轻把我往前一推。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傅总,这是您公司的人?」 傅祯随意一瞥,笑道,「是,新人。」 「什么新人需要傅总亲自带啊,模样不错。」 闲谈间,众人落座。 经理把我安排在傅祯旁边,低声说:「今晚机灵点,该挡酒就挡酒。」 众人含蓄地问:「傅总,您这位新员工是能喝?还是不能喝?」 不等傅祯回答,经理急忙回复:「能喝,能喝。」 说完把酒杯往我面前一推,「先敬一个。」 傅祯含笑不语,轻轻敲着桌子。 我端起酒杯,秉着气,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肆无忌惮地冲进食管,一路点火,在胃里叫嚣翻腾。 众人叫好,正准备乘兴追击,傅祯开口转移了话题:「刚才说到哪来着?咱们继续。」 其间气氛热烈,不少人要敬傅祯酒,他借口说胃不好,一口没喝。 最后都被经理变着法地灌进了我的肚子。 最后我实在撑不住,去了洗手间。 洗手台的水龙头被打开了,我一个劲儿地干呕,头发变得松散,落进水池里,不大一会儿变得湿漉漉的。 给小秋发完短信后,我彻底没了力气,低着头趴在洗手台上,闭着眼睛剧烈喘息。 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 我以为是某个来上厕所的女人。 谁知道傅祯的声音传来,语气平静,「这就撑不住了?」 我养足了力气,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错开身子往外走。 被傅祯抓住胳膊,拖回去。 大手抚上我的后颈。 滚烫炽热。 「你放开我。」 胃酸腐蚀了喉咙,每说一句话,都能感到疼痛。 傅祯轻而易举地将我拖到镜子前,让我面向镜子,托起我的下颌,冷笑, 「好好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出去,不怕被别有居心的人盯上吗?」 镜子里的我双眸湿润,两颊酡红,发丝凌乱地垂在耳边,领口也开了。 傅祯就透过镜子,幽深的视线肆无忌惮打量着我的身体。 我闭上了眼,浑身微微发着抖,「还有谁能比你更别有居心?」 傅祯轻笑一声,吻在我耳边,「今晚跟我回去,好不好?」 「滚——」 他无情地堵住了我嘴,肆意压榨我肺里的氧气。 血液在酒精的作用下,像烧沸了的岩浆,疯狂地在身体里冲撞。 光线模糊成团,水滴像隔了一层膜。 一下一下,如同滴在心上的硫酸。 让人痛不欲生。 我出了一身虚汗,无力地拍打着他。 仿佛又被拖回那段黑暗的日子。 绝望地凝视着这个炫彩斑斓的世界,与他们格格不入。 「傅祯,能不能放了我?」 我在无声地坠落,狠狠撞入井底。 大概是痛的。 但是我感受不到了。 「唐嘉!」 傅祯在喊我。 不再是那种恨不得我去死的眼神。 他慌了。 以至于我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年轻时候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我说:「傅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5 这场高烧来势汹汹。 我意识混沌,浑身痛得要死,缩在被窝里不停地打摆子。 窗外北风呼啸,迷迷糊糊中,我梦到了当年。 我趴在傅祯的背上,问:「傅祯,如果我死了怎么办啊?」 他背着我稳稳向前走,轻声哄我:「别瞎说,只是发烧而已,打完针就好了。」 「喂,你的生活费够用吗?打针很贵的。」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打了几份工啊?」 傅祯没有回答,他把我放在护士站,蹲在我面前,认真地说: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我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纠结道:「等爸爸妈妈不吵架了,我就跟他们要生活费还你。」 傅祯摸了摸我的头发,眼神温柔,「相信我,我们以后会有钱的。」 可是我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平平安安。 傅祯去外省参加竞赛的那晚,我回家时,推开了爸妈的卧室。 爸爸把另一个女人护在怀里。 我光鲜亮丽的人生从那时候开始崩溃。 随之而来爸妈剧烈的争吵,爸爸不告而别,唐家债台高筑。 某个深夜,那群讨债的中年男人上门。 头顶摇曳的灯,男人兴奋的叫嚣,皮肤的钝痛和恶心的触感,以及妈妈撕心裂肺的怒骂,混杂成一锅浆糊,在脑子里奔腾翻涌。 镜头像按下了快进键。 妈妈被债主们逼死在浴缸里。 小秋发现了衣不蔽体的我,带我去了遥远的南城。 一个阴雨天,我蜷缩在医院的角落里,穿着孝服,神情潦草。 「她有家族遗传性的抑郁症,还有亲人吗?」 小秋担忧地望着我,「还有个男朋友,在外地参加竞赛。」 「通知他过来吧。」医生的话,混杂着一些专业术语,「她现在自杀倾向明显,治疗难度很大,几年之内,都离不开人,家属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那时候我的精神状态,已经没法支撑我去报警取证讨回公道了。 我和小秋,就像两个丧家之犬。 丢盔卸甲逃离了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同一天,竞赛的获奖名单上,傅祯的名字是第一个。 他拿到了出国名额。 打来电话。 接起后,对面是呼啸的风声。 「唐嘉,」傅祯的声音温柔至极,「不负所托,三年后,我娶你。」 我看向缓缓闭合的铁门,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傅祯,我……可能没法跟你一起了。」 我忍着哽咽,眼泪悄悄落下来。 他屏住了呼吸,「为什么?」 我张了张嘴,那一瞬间,犹豫了。 他的前路光明。 真的要自私地将傅祯的后半生,困在阴雨连绵的南城吗? 一窗之外,女孩子隔着栅栏,失声痛哭。 男孩的脸上是令人难过的麻木和厌恶。 我看见了爱从眼睛里消失的样子,让人绝望。 风吹起了头发,露出颈下乌青的咬痕和掐痕。 我擦了擦眼泪,说,「傅祯,你好好的,咱们就算了。」 6 耳边传来仪器滴答声。 夕阳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出来,落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像一层漂亮的洒金。 我眨了眨眼,噩梦渐渐退去,我坐起身子。 男人坐在沙发上,低头安静地削着苹果。 白皙纤长的手指十分灵巧,不大一会儿,一颗完整的果子出现了。 圆润干净。 是傅祯。 他听见动静,抬眼,对上我的视线,默默起身,摁响了铃。 医生很快走进来,照了照我的瞳孔,确认我没有问题后,转而对傅祯说道: 「她营养跟不上,平常饮食上,可以着重补充一些蛋白质。」 傅祯点点头,「谢谢。」 门关上了。 他走到床边,把苹果递给我,「什么都别想,先把病养好。」 我没有接,而是下床,兀自打开柜子翻找。 手机不见了。 也没有外穿的衣服。 他任我在病房里折腾。 「傅祯,你想干什么?」 我光脚站在地上,一束阳光透进来,玻璃上倒映出我苍白憔悴的脸。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傅祯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我想要你。」 他就坐在光里,一双黑眸不加掩饰地盯着我,视线炙热而……令人耻辱。 我颤抖着,攥紧了手,「傅祯,你不能这么对我。」 傅祯起身,两三步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替我把头发顺好。 「为什么不能?」 「我有喜欢的人了,请你别再纠缠我。」 「是吗?」傅祯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他捧住我的脸,低头靠近,唇在离我唇瓣还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住。 我挣不开他,侧头的那一刻,闭着眼睛,身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傅祯笑了,清冷的声线灌进耳朵里,「唐嘉,你说谎。」 7 私人医院坐落在郊区,窗外是绵延不尽的树林。 我走不出去,也联系不到任何人。 我曾经试图向医生护士求助,他们表示无能为力。 傅祯每天都来。 多数时候是傍晚,他风尘仆仆地赶来,跟我说会儿话。 我十分抗拒和他的亲昵举动,傅祯也不强求。 最近,我总是梦见以前的事。 那时候我整天把傅祯的名字挂在嘴边。 我说,「傅祯,你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 傅祯无声叹气,「今天要什么味的牛奶?」 「香蕉的。」 结果为了给我买香蕉牛奶,尖子生傅祯第一次逃课,被老师抓。 后来,上了大学。 学校开始传他和校花的绯闻。 我坐了十几站地铁,坐在男生宿舍楼下哭。 傅祯大半夜穿衣,急匆匆下楼,轻轻替我擦去眼泪,「别哭了,你要我,我就是你的。」 「以后,也只有你一个。」 「告白不是这样的。」 他一愣,紧紧抱住我,「我爱你。」 那时候的我们,大概也猜不到,十几年后,会是这个局面。 「明天,我要结婚了。」 窗外夕阳还没落下,余温尚在。 傅祯的声音将我旷远的思绪拉回,「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捧着喝了半杯的牛奶,望着他的脸出神。 突然明白最近频繁做梦,是因为什么了。 我在跟过去的唐嘉和傅祯告别。 电视上每天都在播放他和张筱禾的新闻。 金童玉女。 天作之合。 那曾经是我们期许的未来。 可是如今的唐嘉,一身烂账,有什么资格呢? 「恭喜。」我说,「早生贵子。」 傅祯削苹果的动作一顿,刀口蹭在指腹上,很快渗出殷殷血迹。 他愣了下,抽出纸巾摁住,低头笑笑, 「没关系,我和她只是走个过场,你想要孩子吗?我没意见。」 「傅祯,就这么算了,行吗?」我忽然觉得很累,「大家都体面一点。」 傅祯也不削苹果了,把东西丢回果篮里,死死盯着窝,露出一丝讽笑。 「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 「是你先开始的,最后你一句玩腻了,云淡风轻抽身离开,那我算什么?」 「一条狗吗?」 我闭了闭眼,驱散了太阳照在眼底的光晕,「那我还给你。」 傅祯一僵,「你说什么?」 我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你不想让我好过,我可以去死。」 下巴突然被人掐住,掰过头去,我对上傅祯饱含怒火的眼。 「唐嘉,你是不是有病?」 「那么想死,当初为什么不去死?」 8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记不清了。 当晚,傅祯的兄弟——张衡,也是我很多年前的朋友,推开门闯进来。 「唐嘉,你跟我承诺过什么?」 他劈头盖脸一顿质问把我问蒙了。 「你知道解除婚约,傅祯要损失多少吗?」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别像当初一样,任性妄为,什么都让傅祯给你兜着。你能不能为他想想?」 「怎么了——」 「怎么了?」张衡气笑了,对着我咆哮,「傅祯因为你,要悔婚!你还问我怎么了?」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茫然地坐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 他公然悔婚,把我置于何地? 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吗? 张衡强横地把我拖下床,「你跟我走,你当年不是很会吗?玩腻了,有新欢了,那么多借口,你随便说一个!」 「张衡——」 「唐嘉!」张衡气得发抖,「你不回来,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怒吼回荡在风雪里,北风呼啸,冻结了我所有的感官。 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憎恶。 仿佛这样的我,就该去死。 「张衡,是他不肯放过我。」 张衡脸色冷了冷,「办完这件事,我送你走。」 深夜的办公大楼灯火通明。 张衡拉着我闯进去,可惜,记者会已经开始了。 傅祯从容地坐在聚光灯下。 「听说您悔婚的原因是第三者插足?」 面对记者的提问,他游刃有余。 「我和张小姐存在一些分歧,和平分手。」 张衡脸色铁青,紧紧掐着我的手腕,不许我乱走。 「……可是据知情人士透露,您与自己的初恋,旧情复燃。」 傅祯气定神闲,「都是传言,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今天的发布会到此为止——」 他起身的刹那,突然有人喊道: 「她来了!」 「就是她!」 全场的摄像机瞬间对准了这边。 我暴露在聚光灯下,狼狈又错愕。 记者蜂拥而至,短短几秒钟,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 接二连三的提问响起:「请问您与傅祯什么关系?」 「你真的插足别人婚姻了吗?」 快门声此起彼伏。 傅祯笑容突然凝住,起身拨开人群向我走来。 「不是。」 「我没有。」 我无力地辩驳着,但声音很快压倒在他们强烈的求知欲中,问题接踵而至。 「有新的爆料!」 一个记者惊喜大喊,举着手机,里面传来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朦胧的醉意,如同呓语,「阿祯,我爱你。」 是录音笔。 我心中惶然。 曾经我以为,再也没有什么会让我的人生变得更糟糕了。 这场风暴真正到来时,我被彻底毁掉了。 「这不就是小三吗?」 「不要脸。」 众人的窃窃私语,像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录音将我死死钉在耻辱柱上。 「对不起。」 「张衡!带她走!」 傅祯推开人群,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表情。 我眼前花白一片。 只听那人一字一句地念道:「爸爸欠债,妈妈自杀,本身患有严重的家族遗传性的抑郁症,在南城精神病院关了五年……这不就是精神病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哗然。 「精神病出来祸害人干什么?」 「有病吧。」 「这么不去死呢?」 傅祯的脚步一停,豁然抬眼,望向我。 震惊。 错愕。 难以置信。 我无助地坐在喧嚣的人群中,血液一点点凉下去,直至浑身都冷透。 「唐嘉……」 傅祯在喊我,语气颤抖。 我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只是在平静地,等待闸刀落下,将我的人生,彻底毁掉。 「她还被人侵犯过。」 这是匿名爆料的最后一句话。 听到的瞬间,傅祯的脸,惨白如纸。 9(傅祯视角) 自从那天,从公司回来,傅祯就再也没说过话。 百叶窗闭了三天,光线挤不进昏暗的室内。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霸占了屏幕。 他没点开一下。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按下了暂停键。 傅祯坐在那里,垂着头,了无生气。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带唐嘉走时,冰冷的语气。 他说,「我们所有人都盼着她活,傅先生不愧是铁血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我们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小秋被保安拦在外面,对着他嘶吼,「傅祯,你知不知道她不吃药就会犯病?你关着她,跟杀人有什么两样!」 抑郁症。 精神病院。 这些名词,像无数根锐利的刺,在他的思绪里,肆无忌惮地翻搅成团,狠狠牵着神经。 张衡敲了敲门,最后推开一条缝隙,站在门口,「哥,你好点了吗?」 「为什么?」 傅祯声音嘶哑,心口传来的钝痛让他痛不欲生。 张衡沉默了片刻,「对不起,我当时觉得,没必要查,所以……」 「资料是假的,是吗?」傅祯声音很轻,「张衡,在你跟我说她在国外换了几个男友的时候,唐嘉她,正在南城的精神病院里关着。」 「对不起,哥,我不知道。」 这句解释苍白无力。 他知道不能全怪张衡,哪怕细问一下,也许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傅祯已经没有精力去听张衡的辩驳。 小秋不顾秘书的阻拦,推门而入。 刺目的光线让傅祯眯了眯眼,却并没有制止。 秘密连连道歉。 「对不起,傅总,没看住。」 「出去吧。」傅祯说。 秘书小心翼翼替他们掩上了门,室内重归于昏暗。 小秋就那么站着,似乎不想跟他沾上一点关系。 「傅总,有些话,现在可以说了。」 窗户开了条小缝,冷风彻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