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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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渡》系列写的是生活在同一个村庄的芸芸众生，每个平凡的人都有动人的故事，可独立成章，也可连起来看，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有着与众不同的生动，看别人的故事，思索自己的人生。愿每个人的人生天天春暖花开。

第1节链接——《渡》之：村里捡了个女人

第2节链接——《渡》之：康先生之殇

第3节链接——《渡》之：怀孕的兰姑娘

第4节

《渡》之：神兽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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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灯下香草

出药王庙村东行二里，宽阔的德惠河由南向北横穿而过。此河属海河流域，是多年前人工开挖的一条河道，因流经德州和惠民两个地区而得名。

德惠河堤坝上无数的白杨树依河而立，一行行一列列，像士兵一样挺直。越过白杨林走下去，是一片坡地，长满野花野草，每到春天，蝴蝶飞舞，蜜蜂嗡鸣，每每有人来到这里，动都舍不得动，生怕惊扰了这春色里暖人的繁忙。

坡地再往下走就是宽阔的水面。里面芦苇丛生，有一群群灰色的野鸭游来游去，如果有人突然出现，它们就扑棱着翅膀贴着水面飞进旁边的芦苇丛里。

很早以前康先生和康太太总是手牵手在河堤上散步，而小云帆五岁开始就站在那片白杨树下摇头晃脑地吟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云帆上小学之前就认识一千多字，这无疑比康先生年幼之时还要厉害，村里的人总说康先生生的孩子是神童，长大以后必大有作为。

然而因一场浩劫，一切戛然而止，文人的世界变得天昏地暗，刚进入中学的云帆目睹了父亲因为学识而遭受惨绝人寰的折磨，母亲也在这场灾难中悲惨离世。

从那以后，云帆再也没读过书，那成了让他恐惧的东西。

在他和兰姑娘生下怀川的第二年，全国恢复高考，康先生建议云帆拿起书本，重新走进课堂。

还是在那片杨树林，康先生父子傍河而立，远远望去，二人的身影有那么多相似之处，清瘦修长，气宇不凡。但细看，康先生似乎更坚毅淡然，云帆更似少年风度翩翩。

康先生语重心长：“凭你的能力，定能金榜题名，成为天之骄子。”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父亲，我对求取功名已经毫无兴趣，只想陪着您和娇妻爱子，平平淡淡潦此一生。”

“你心意已决？”

“已决。”

“孩子，你会空留遗憾！”

“无欲无求亦无憾！”

云帆说完转身离去，他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脚步渐渐远去：“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他要去采摘几根玉米，那是兰爱吃的；他还要是去寻野鸭蛋，怀川爱吃；父亲最近口舌有些干燥，他还要去采点菊花给父亲泡茶。

他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哪里有时间去考虑考取功名之事呢？此时他无此心，余生都无此意了。

他想要的生活只在当下。

康先生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带着某种铿锵，他知道，曾经植根在儿子心中的梦想已经被时代毁得寸草不生。

怀川在院子里蹒跚学步，兰蹲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张开双臂迎接。怀川踉踉跄跄扑过来，兰紧紧把他抱住，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啪啪啪，亲了一下一下又一下：“怀川好棒，啪。怀川好厉害，啪。怀川最好了，啪。”

雀儿站在枝头上唱歌，家养的老母鸡在旁边一边刨食一边观看人类与它类似的护仔方式，一只公鸡像个将军一样一步步踱过来，乘母鸡不备扑过去，母鸡在公鸡压上它之前，迅速扑楞着翅膀跑开，公鸡对于自己的魅力受到质疑而不甘，一扫大将风度，在母鸡后面穷追不舍。

怀川在兰怀里咯咯咯地笑，指着公鸡跑去的方向，蹒跚着脚步去追赶，兰在后面张着双臂，左右摇晃地保护着儿子，满院子都是欢乐。

云帆看着这一切，露出会心的笑颜，这才是最美的生活，任何功名利禄都无法与之交换。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康先生每天清晨打完太极回来，开始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吟诵唐诗宋词。

怀川从爷爷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声音中睁开惺忪的睡眼，然后穿衣蹬鞋，一脸雀跃地跑到爷爷身边，学着爷爷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念念有词。

康先生哈哈大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从此每天清晨，康家小院都传出朗朗读书声，多年如一日。一个声音笃定而悠远，另一个声音稚嫩而清亮。犹如二十多年前再现。

每当读书累了，康先生就在书桌上摆上文房四宝，临桌而立，手持竹管小毫，在平铺的宣纸上写下当天怀川要识的字。

怀川站上矮凳，挽起衣袖，学着爷爷的样子在旁边挥毫泼墨。

怀川三岁多的时候会背两百多首唐诗，100多篇宋词，并且能写300多个汉字。

好多人都说，康家怀川是神童降世。

兰和云帆一起下田，田地里都是在劳作的乡亲，隔着好远就大声遥问，怀川在家和康先生学习呢？兰一脸骄傲，大声回答，是。怀川会写好多字了？兰自豪，是。怀川的字写的好不好？兰自信，好。怎么个好法？和爷爷写的一样黑黑的。

人们发出一阵大笑，惊得天上的飞鸟又连忙扑扇了几下翅膀，重新飞上一个新的高度。

这一年红姑奶奶从泰山烧香拜佛回来，到康先生家里小坐，桃树下，两位老人白发飘飘对坐饮茶。

“我在泰山问过碧霞元君了，怀川是天降麒麟，将来是忧国忧民的人物。”

康先生哈哈一笑：“我说红姑姑，降生在咱村里的孩儿在你嘴里说出来，都大有来头，不是天降的神仙，就是天降的麒麟祥兽，可是到头来都资质平庸，也不见哪个成龙成凤啊，你啊……哈哈哈……”

红姑奶奶笑：“小仙人们都需要有人来给开蒙，才能开启心智，永保聪颖。到六七岁时孩子们天眼一闭，再要开发心智，就辛苦了，要成大器，必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我记得当年你接生云帆时，曾说他是文曲星投胎。”

“云帆于幼年遭人生大劫，已得历练，他所不屑的，正是凡夫俗子所求的。他的境界，已能列入仙班，都随他吧。”

院东墙有一架豌豆，豌豆架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怀川站在豌豆架前乐此不疲地诵读着诗词：“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红姑奶奶和康先生望着怀川，在他的朗诵声中，二位老人的眼神延伸出去，掠过风，穿过云，越过广袤的天和地，世间万物不复存在，唯有希望源远流长……

（待续）

ps:昨天我留言置顶说，希望大家多多给留下意见和建议，以及您的评价，不论好的坏的都可以告诉我，我悉数接受并会改进。可是真的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竟有人给我留言说：“你这乡村小说比起别人都市情感类文章，还有那些有意思的小黄文，你的就像狗屎惨不忍睹。但是为了支持你我会坚持看下去，希望不要打击你的信心，要加油写下去。”

天哪，这么残忍的话简直就是灭顶暴击，就像一个人拿板砖拍了我的头，明明狠得要置我于死地，在我临死之前竟然还冲我喊一句：“你要坚强，你应该活下去。”

我从来没想到，人的语言可以恶到如此境地。还是那句话，意见和建议以及评价，我悉心接受。人身攻击还是算了吧，真的受不起。那种糟糕的心情调整起来好难。一整天我都在痛苦的自我否定之中重塑信心。俗话说开口讥诮人，不惟丧德，亦足丧身。信与不信，还是心存敬畏的好。

感谢鼓励我的读者们一直都在，内心的难过减轻了以后我录了一首周艳泓版的《春暖花开》献给你们。三八女神节之际祝您或您家里的女性们的快乐像音符一样在春暖花开中跳跃。

灯下香草，原名王敬敬，一个用心写作的安静女子，原创文学公众号——静心写人生的创始人，作品以纪实文学和短篇小说为主。已出版文学作品集《有生之年》。现居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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