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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道:“去蜀王府?您是想去找蜀王妃吗?” 落锦书一边往侧厅走去,一边回答紫衣的问题,"你不是说蜀王妃脸都腐烂发臭了吗?她是我的病人,我要去看看的。" 紫衣追上去,“只是,云靳风未必会让我们进去,而且您难得可以休息一下,还要去管蜀王府的事,岂不是辛苦了自己?” 落锦书坐在饭桌前,道:“我特意余出这半天的时间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至于他不让我们进去,那就想办法,想不到办法就硬闯,他们对外公布谁是凶手了吗?” 紫衣沉默了一下,才道:“冷霜霜的侍女,谈雪。” “理由?” “她思慕云靳风,所以便串通原先江湖上认识的人,进府谋害蜀王妃,不过,蜀王府不承认是您救了蜀王妃和小世子,说是太医救的。” 侍女周元和周茜端着饭菜进来,她们二人原先和樊妈妈一样都不喜欢落锦书,但现在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感恩戴德,因为她救了樊妈妈。 落锦书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地吃一顿饭了,细嚼慢咽,享受着美食,吃完之后把碗一放,抬头看着紫衣,“你和谈雪认识吗?” 紫衣一怔,“姑娘何出此言?” “刚才问你的时候,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谈雪,按照你利落的性子,如果谈雪和你没关系,你会直接回答,不需要犹豫。” 紫衣看着她,不得不佩服她的缜密,苦笑一声道:“属下与谈雪没什么关系,是紫卫队里一人与谈雪是同门,谈雪是她的师妹,她知道此事之后,求过我救谈雪。” “紫卫队?” 紫衣解释,“萧王府有四大护卫,我,蓝寂,青鞘,红狼,我们都各自成立了卫队,直接隶属殿下统管,平日里派遣办外事居多,但也要负责府中防御,至于府中的侍卫,府兵,则是敏先生统管,下人则是樊妈妈管着的。” “明白了,“她拿起筷子又多吃了几口,停下来之后定了几秒钟后道:“我多口说一句,让你紫卫队里的那位姐妹,别掺和此事,她救不了,蜀王府和兰宁侯府如果不牺牲她,就要交出真正的凶手,如果她出面去救,会连累萧王府,让人以为萧王府和凶手有关,这种事情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倒不是全为了萧王府考虑,是因为她曾被怀疑是凶手,如今眼看要成为萧王妃,如果萧王府的人去救谈雪,那么蜀王府以后可以拿她做文章,她不要留这种后患。 紫衣点头,“知道,属下会叮嘱她的。” 落锦书嗯了一声,放下筷子道:“走,我们去蜀王府,要做好了硬闯的准备,你如果不能应付蜀王府是侍卫,可以多叫几个人。” 紫衣狂傲地道:“蜀王府没了沈仞,其余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需要再叫其他人,属下陪着姑娘去就行了。” 紫衣此言不假,来到蜀王府,侍卫甚至都不敢怎么拦,只是一个劲追着问她有什么事,想见谁,然后装作地拦了一下,在紫衣冷眸一瞪之下,迅速讪讪地退开。 没有沈仞的蜀王府侍卫,就仿是一盘散沙,连蜀王府的尊严都无法维持,不堪一击。 云靳风没在府中,他亲自捆绑了谈雪到京兆府去,为了避免谈雪喊冤,命人把她打得奄奄一息,且亲自坐审。 所以,紫衣带着落锦书可以说是不受任何阻拦,就直接来到了邀月居。 邀月居内,是兰宁侯府夫人和冷霜霜在此守着,屋中的婢女婆子又换了一批。 兰宁侯夫人和冷霜霜都坐在外间的侧厅,侧厅是连同寝室的,茶桌摆下,点心摆下,母女二人只能在享用茶点。 见落锦书和紫衣来到,冷霜霜怒道:“贱人,你还敢来?” 紫衣身形一闪,眼前影子飘动,只听得噼啪两声,耳光便打在了冷霜霜的脸上,低沉威严地一喝,“大胆,竟敢辱骂未来的萧王妃?侯府若不会教女儿,我帮你们教。” 兰宁侯夫人没想到紫衣出手就会打人,心疼女儿之余也勃然大怒,“她年纪还小,说话若有不当之处,你指出甚至骂她几句都可以,凭什么打人?我们堂堂侯府,岂可被萧王府的奴才随意欺凌?” 紫衣讽刺,“真会护着女儿,怎不见护一下里头的长女啊?她被谁所害的,你知道吗?你还护着她。” 说起凶手,兰宁侯夫人是恨得咬牙切齿,“凶手已经押去受审,这一切与霜霜无关,她顶多是识人不清用人糊涂,她已经十分愧疚。” 落锦书扫了冷霜霜一眼,见她垂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眼底还浸了泪水,也懒得看她做戏,留紫衣在此应付她们母女,自己则快步进了寝室内。 看到蜀王妃,落锦书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整个室内充满了腐臭的味道,她的脸上涂抹了一种灰黑色的药粉,药粉与腐烂的皮肉搅在一起,显得特别的恐怖。 她躺在床上,扭着身体极为痛苦的样子,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呻声,眼角被药粉糊住,她不断地用手揉着,泪水从眼角逼出,混合着药粉流下。 落锦书简直不敢相信这模样,一把抓住旁边的侍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大夫没给她治疗吗?” 侍女被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大夫……大夫开了方子的,这还没到时辰服药呢。” “太医呢?”落锦书厉声问道。 侍女回答道:“太医没来,王爷说不许太医来,叫了驻府的大夫治疗的。” “锦书……” 床上的蜀王妃听得她的声音,努力地睁开眼睛,委屈和痛苦一下子就袭上心头,双手往前抓着,想努力抓住落锦书的手,放声哭了出来,“锦书,我宁可死了啊,我好痛啊……” 落锦书飞快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哭,我在,没事的。” 外头传来兰宁侯夫人焦灼愤怒的声音,“落锦书,你想做什么?你别动她,她有什么事,侯府饶不了你。” “不许进去ɓuᴉx!”紫衣喝道。 蜀王妃紧紧地攥住落锦书的手,哭喊着,"母亲,我宁可死了啊,我好难受……" 兰宁侯夫人在外头喊道:“别说傻话……你放开我,你大胆啊,萧王府的人又如何……” 紫衣长剑一伸,一夫当关拦住了门口不许她们进去,姑娘的时间不多,治了之后还得回去休息的,可不能浪费时间应付这俩泼妇。 落锦书把侍女赶出去,令紫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紫衣道:“放心,有属下在,无人能进去打扰您的。” 落锦书信她的能耐,落下珠帘,再把床前的帐幔一层层地放下,蒙住她的眼睛之后打开系统,开始输液,清创。 “有点痛,你忍一下。”落锦书看她全身颤抖,轻轻地安抚一句。 蜀王妃的声音透着支离破碎的脆弱和绝望,泪水浸湿蒙眼的锦布,“锦书,我真想死了,我撑不住了。” 落锦书厉声斥责,转移她的注意力,“瞎说什么?儿子不要了吗?他是你带来这个世间的,养育他保护他就是你的责任,再艰难也要支持下去,我会帮你的。” “他们不许我见儿子……”蜀王妃放声哭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音来,“王爷也厌恶我了,就因为我……因为我丑了,他叫大夫给我用的这些药粉,说是可以帮我恢复容貌,可这些药粉太痛了,我实在是受不住。” 落锦书手上凝了凝,丑只是其中之一,云靳风厌恶她的最大原因,是不肯指证她为凶手。 落锦书心头凝了一股子的怒气,但眼下事儿多还没腾得出手来对付他,先治好了她再说。 清创用了半个小时,最后解开蒙眼,让她闭着眼睛把眼周清理了一下。 脸部缠上纱布包扎好,免得再被人放药,引发感染。 之后处理身上的伤口,身上的伤口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大夫有用对药,只是不知道为何脸上却糊了这些药粉的。 她消毒一下伤口,便推抗生素加止痛,且把止痛药单独取出来给她,道:“痛的时候吃一粒,不能多吃,多想想你的儿子,不要再说那些想死的话了。” 蜀王妃觉得脸上的痛楚已经在慢慢地减轻,整个人舒服多了,她睁开眼睛看着落锦书,颤声道:“锦书,谢谢你。” 落锦书坐下来擦手,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你是王妃身份,你强硬起来,没人可以真正刁难到你,你母亲看那样子还不知道,但你父亲知道,你跟他讲条件,跟云靳风讲条件,你告诉他们,等你的伤痊愈之后,你愿意设宴请上流贵妇们过府,跟她们说我才是凶手。” 虽然现在凶手已经定了是谈雪,但云靳风依旧希望皇族宗亲和官员们相信他没有冤枉过落锦书,因为,他要当太子就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蜀王妃喘一口气,断言拒绝,“不可……” 落锦书压住她的肩膀,道:“先给自己争取疗伤的时间,你是女人,女人可以说话不算话的,遇事在不违背律法的情况下,先考虑自己,有余力再考虑旁人。” 蜀王妃泪水汪汪地看着她,仿佛是头一次听这种言论。 落锦书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记住我的话,跟他们谈条件,别再跟他们对着干,我接下来几天都走不开,所以你务必暂时妥协。” 蜀王妃哽声道:“但要我跟他们说愿意指证你,这是昧着良心的,我做不到,你救了我,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落锦书站起来,狂怒痛斥,“你不识好歹,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敢不听我的话?你信不信我能叫你活你就活,叫你死你就要死?” 她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砸在了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声破碎响声,把蜀王妃都吓呆了,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就翻脸。 落锦书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听我的,知道吗?” 蜀王妃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她故意发怒是叫外头的人听到,好为之后她指证落锦书做铺垫。 因为,她之前一直都说不愿意指证她,如今她登门治疗,却说愿意指证,怕他们不信。 锦书什么都替她考虑了,既有救命之恩在前,更有稳妥筹谋在后,她还怎能说出她是凶手这样的话来? 落锦书见她沉默犹豫的样子,就知道她未必会听话,不禁蹙了眉头,“你自己想吧,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只要挺过这几天,让他给你找大夫治好了身子,等我腾出手来,自会再助你恢复容貌。” 蜀王妃眼底卷起了恨意,“是否能恢复容貌,我已不在意,我只想报仇。” “那你就更要活着。” “可我……莫非就没别的法子了吗?”蜀王妃凄苦地道。 “没,你没有太多的选择,对你父亲而言,家族名声重于一切,他甚至没把冷霜霜是凶手的事告知你母亲,足以证明你的委屈在他看来轻若鸿毛。” 蜀王妃掩面哭了起来,虽知实况,但被锦书说破,还是心如刀割。 落锦书拍拍她的肩膀,道:“哭如果能让自己舒服点,那就哭一场吧,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必要忍着憋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走了。” 第62章 大家还是有些失望的 兰宁侯夫人一见落锦书出来,就冲着她骂道:“我女儿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她如今受着伤吃着苦头,你还要来辱骂她,你良心被狗吃了吗?她曾对你那么好。” 落锦书没搭理她,对紫衣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紫衣这才挪开双脚,兰宁侯夫人哭着跑了进去,“我苦命的女儿,你是王妃啊,怎还要遭这种罪呢?她凭什么骂你啊?” 那冷霜霜抬起下巴,敌视了落锦书一眼,冷冷地道:“看你这个萧王妃能做几天。” 紫衣听得这话,又扬起了巴掌,却被落锦书阻止,“紫衣,这么好看的脸蛋,打坏了可惜。” 紫衣放下手,觉得姑娘太心软柔善了,这种毒妇若不打,往后更恶毒,但姑娘的话她是要听的。 她狠狠地瞪了冷霜霜一眼,才随姑娘走出去。 冷霜霜自是不敢追上去骂的,萧王府里的人都是疯狗,且个个武功高强,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父亲仿佛是知道了,但是父亲却什么都没问她,这叫她心头更是不安。 萧乾居里,云少渊正准备用膳,蓝寂把膳端进来之后,便请他起身到餐桌去。 云少渊坐下,一袭微宽白色锦衣,墨发绾起,眼底有淡淡青淤,脸色和嘴唇都是极为苍白。 昏迷一天,又禁水禁食一天,他对这顿饭是有期待的。 但是伸手摸了一下,桌子上只有一只碗,端起来闻到的是小米粥的味道,他眉头皱了一下,“只有这些?” 蓝寂问道:“殿下您想吃什么?” 云少渊睫毛掀了掀,“炙羊肉。” “但姑娘说您只能喝几口粥,炙羊肉怕是吃不得的。” 一句姑娘说,让云少渊妥协了,他慢慢地喝起寡淡无味的小米粥来,“落姑娘呢?” 蓝寂道:“去了蜀王府,说是蜀王妃情况不好。” 云少渊放下碗,“情况严重么?” 蓝寂道:“之前紫衣去看过,说是脸都腐烂了,应该是挺严重的。” 他上前一步,小声道:“殿下,横竖如今她去治蜀王妃,要不便叫她把您的那个破脑术缓些时日再做?” “听她的安排吧,你先把她需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他复又端起了碗转了转,修长的手指托住碗底,抿直了唇一会儿,眉头缓缓蹙起,有轻微抵触的情绪,“记得检查一下,锯子不要。” “真做啊?”蓝寂还是觉得有些恐惧。 云少渊也喝不下寡淡的小米粥了,重重放下,"废话多了,去问问居大夫和敏先生,看是否查到破脑治疗的记载。" “他们从前夜起便不眠不休地查找,方才属下去问,他们说还没找到呢,话说殿下您真不怕吗?这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吓人,属下心里很不安啊。” 云少渊轻喝一声,“青鞘!” 青鞘闪进,“殿下!” “拖他出去,从现在开始,禁水禁食,本王什么时候可以喝水吃饭了,他便什么时候可以喝水吃饭。” 青鞘一手拽住了蓝寂的领口,咧嘴笑得甚是狰狞,“殿下,他这脑壳子怕也是有问题的,要不请姑娘也给他把脑子打开,瞧瞧里头是不是都装了草呢?” 云少渊神色稍虞,“可以问问落姑娘。” 青鞘笑着,拽着蓝寂领口出去了,但他又随即想起了皇太后赐婚一事,似乎还未告知殿下,便又进来道:“殿下,皇太后日前下了懿旨,许了武家千金武浅浅为您的侧妃。” 云少渊脸色一沉,“懿旨封存等本王好些进宫退回,此事保密,莫要告知落姑娘。” 青鞘挠挠头,“但是,懿旨染了落姑娘的血,落姑娘也知道此事了,她看过懿旨。” 云少渊指尖摁住了桌面,眼角细眯,“她知道了?那她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说,就仿佛没看过一样,她应是不在意的,毕竟您跟她也是假夫妻。”青鞘把蓝寂推下石阶之后,又迈进来补充了一句,“敏先生说,这懿旨便是没染血,也不要退回去了,这是太后的懿旨,您若不遵从,会落个不孝的罪名。” 云少渊抬起下巴,“她跟你们提过假夫妻?” 不是说处处就可能成真夫妻么?怎么还跟他们说起假夫妻的事了?不给机会吗? “她什么都没提啊,不是您说的么?” 云少渊下巴的线条顿时没有这么坚冷,唇角微扬显得弧度柔和了许多,“她没提啊?既是没提,往后的事谁也料不到,你们也不必再提,大婚之后,你们要拿她当真正的萧王妃看待。” 青鞘笑着说:“便不是萧王妃,属下等也对她十分敬重,樊妈妈如今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呢。” 蓝寂偷偷地探头回来,问道:“殿下,您真相信她能治好眼睛么?” 云少渊还没回答,便听到廊下传来脚步声,居大夫和敏先生抱着一堆书转过廊角,人还没踏进来,居大夫便先回答了蓝寂的话,“不可能。” 他把书放在桌子上,拱手正色道:“殿下,老夫跟敏先生查了许久的医术,除了那本古籍零星记载之外,还从一本医志看到过,说东边有一个国家,曾有一位女大夫用过开刀子的方式给人治病,但是,这本医志记载的是动哪里便治哪里,所以落姑娘如果给您破脑治疗,那么治的便是您的头痛,而从您的脉象看确有血瘀症状,这点她说的是没错的,取出血肿起码能让您不再头痛。” 青鞘懵了,“既是治不了眼睛,那还有必要冒险吗?血瘀之症用药不行么?” “若服药能治,殿下的头痛该会有所缓解的,但并没有,证明用汤药乃至针灸都无效。” 敏先生看向云少渊,“殿下,如果不能治疗眼疾,您是否还愿意让落姑娘医治呢?” 云少渊并未显得失望,道:“能止头痛也好,眼下事多杂乱,处处需要筹谋算计,头痛一犯便诸事停摆,难以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其实,他对于治疗眼疾一事,并未抱太大希望,只是这头痛实在叫人难以忍受,若能止了头痛,那么腿上的痛楚或就不那么难以煎熬了。 他求的是,从原先的煎熬日子变成可以忍受,能使他有足够清醒的头脑,去应对未来会发生的事。 云少渊没有失望,但是他们几人却十分失望,因为在落锦书说可以治疗眼疾的时候,他们是相信的。 结果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是治不了眼疾,只能取出血肿。 虽然取出血肿也很有必要,可到底是对治好眼疾有了希望在先,如今说不可以就变得难以接受了。 云少渊从他们的呼吸声便可知失望,声音微沉地令道:“这话题打住,在落姑娘面前不许提,免得她背负太多你们那些不必要的情绪。” 第63章 殿下真勇敢 恰好,落锦书和紫衣回到,见他们都在屋子里,而敏先生和居大夫还抱着一堆的医书,她迈进门槛,笑了笑,“晒书吗?” 敏先生躬身,微笑着说:“是啊,这日头不错,把这些老旧的书拿出来晒一晒,姑娘吃了么?” “吃过了,刚从蜀王府回来。”她回答之后走过去看着桌子上的小米粥,道:“殿下也用过午膳了?” 落锦书是有些意外的,以他如今情况,竟然还能如此清醒,看着没任何的呼吸困难头痛或者其他情况,还能起床下来用膳,说话也清晰流畅,实在很神奇,前天晚上给他治疗的时候,他还昏迷过,昏迷醒来之后,精神虽然没有一下子恢复,但是瞧着就跟一个普通病患一样。 或许是之前用的白蛋白和甘露醇起了作用。 又或者,会否和他修炼的内功心法有关系呢?这些内功心法,也不知道是藏在哪里的能量,扫描都扫描不出来,叫人琢磨不透。 “用了一些,比较寡淡,喝不下。”云少渊下意识地寻她的方位,脚尖往她的方位转了过去,“蜀王妃情况如何?” “不大好,给她用过药了,也清了一下脸上的伤。”落锦书瞧着小米粥煮得有些浓稠了,便道:“晚上能喝口汤,一小碗就好。” “好!”云少渊眉目敛然,沉静的脸正对着她,“本王已吩咐蓝寂准备你明日要用的东西,有句话本王想先跟你说的,接受治疗是本王同意的,不管出现什么问题,都将是本王自己承担,与你无关。” 落锦书知道这句话不是跟自己说,是跟在场的敏先生他们说的,免得手术出意外,他们会追究她的罪责。 她有些感动,但没表现出来,只轻声道:“我会尽力,你放心。” 蓝寂到底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落姑娘,殿下的眼疾……” 云少渊脸色一沉,“蓝寂!” 蓝寂止住了话,敛了神色,“属下去检查一下明日要用的东西。” 落锦书看着云少渊忽然变得沉冷的脸,再看其余几人皆噤声不语,猜到蓝寂想问手术之后眼睛是否能复明的事。 云少渊不许他问,估计也是不想施加压力给自己,她也不解释了,反正手术之后能看到效果的,现在说再多也无用,他们未必相信。 原先制定的手术方案,是因为颅内压过高,可能需要去骨瓣降压,以及血肿比较大压迫着神经和血管,所以才采用开颅直接点。 但如今看情况,显然是有改善,或许用微创穿颅术也行,所以晚点她还会做一些检查,能用微创就尽量用微创。 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这么好看的脸,如果把头发剃光了,着实不大美观。 微创的创口小,剃掉一点点后,其他头发完全可以遮挡,不扒开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请敏先生和居大夫他们出去,说是术前检查和用药,约莫一炷香左右时间。 云少渊很乖巧地躺回床上去了,面容安静得像瓷器人儿,睫毛都不动一下,越发显得容颜如无瑕美玉,既贵不可言,又温润清冽,与他本性与行事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何,虽然瞧不见她,却总觉得她浑身有一股威慑的力量,压迫感很强。 这压迫感会让他很自觉地听话。 在他二十五岁的人生里,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莫说是一个女子,便是对着父皇也没有这么听话过。 他神思稍凝,又听到了一些细微的滋滋声响,这声音特别的奇怪,他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仿佛是两根缠织的两根线被剥离。 这种声音围绕着他全身,在他头部停留比较久,她的呼吸声也在他脸的上方,他凝神便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很平静的心跳声,呼吸声也很平静。 倒是自己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因为感知她与自己的距离比较近,就连心跳都有些加快。 落锦书看着监测仪,慢慢地蹙起了眉头,脉搏和心跳偏快,心动过速,显示有轻微的心律失常。 这可是原先不曾发现的问题。 “殿下,你试着调整呼吸,平复一下。”落锦书觉得他是因为紧张,毕竟手术前夕,大多数病人都会出现紧张焦虑的情绪。 尤其,是他从没听过的手术。 云少渊意识到自己对着她总无法维持往日波澜不兴的心境,这样下去并非好事,他呼吸开始放缓,一呼一吸间都有了停顿。 最后一个深呼吸,他气息平稳了。 呼吸平稳,心跳放缓,血压脉搏都往下掉了,这让落锦书很满意,而且扫描到颅内压也有所下降,应该就是之前用药有效果了。 他的体质还蛮神奇的,药物敏感度高。 但是,也可能是他的内力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只是她不了解这个,便把这个因素排除,归在是药物发挥的效果。 “手术方面……”落锦书正要细说,却见他忽然打了个激灵,她忙压住肩膀,“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云少渊闭上眼睛,掩住尴尬,总不能说他在调整呼吸的时候她忽然说话,给吓着了吧。 他嗓音低沉,缓缓说:“没事,想起一些事情,你继续说。” 她又压住他的肩膀了,她的手没有那么烫了,应该是退烧了吧? 落锦书移开了手,道:“按照你目前的情况,应该可以用一些比较巧妙的手段去处理,不必开脑颅,只在你的脑子里钻两三个孔,把血肿清理了就好,自然,也是有一定的风险。” 脑部血管神经多,而且血肿也已经压迫到神经和血管,所以微创的难度也是有的。 云少渊一开始听到说不用打开脑袋,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她说在脑子里开几个孔,钻孔?在脑子里钻孔?那能补起来吗? 他微笑,恬静若水,仿佛对这些破脑啊钻孔之类的说法视作等闲,“本王信得过你,要如何治疗,你会比本王清楚,凡事都有风险,不必有负担。” 落锦书收了系统,笑着赞了一句,“殿下真勇敢。” 他微愣之后,眼底的宠溺笑意仿若一杯醇酒,叫落锦书于收拾中仓促瞧了一眼便顿觉心头有些微醺。 这个男人很有魅力,时而儒雅温润,时而尊贵冷峻,时而运筹帷幄,时而又变成了如今乖巧淡定的小奶狼。 最重要的是,并无任何的违和感。 第64章 她什么模样 检查之后落锦书回到了武衡居,明日一早,高林就可以移出武衡居转入普通病房了。 他处于术后嗜睡的状态,依旧还不能进食,只能挂水维持。 辛夷见她回来,道:“他刚才打屁了,晚上可以适当给点流质。” “好。”落锦书把系统重新布置,监控着高林的情况,同时把云少渊的数据输给辛夷,“你模拟一下穿颅微创,我打算用微创了。” “他数据显示,两天前有脑颅出血,胃出血,颅内压也出现过严重偏高,出血和血肿位置深,附近神经和血管多,不建议。” 落锦书坐下来,手肘支撑在扶手上,“把主刀大夫的名字填上。” 辛夷输入她的名字,眼睛屏幕里的手术成功几率开始上升,最后辛夷停止分析,道:“可以用穿颅术,但你有点骄傲,这是外科大夫最为忌讳的,注意一下。” 落锦书扬唇,“我是自信,外科大夫最忌讳的就是术前没信心。” “我是善意提醒。”辛夷强调一句之后,道:“明天的手术流程繁琐复杂,需要我帮忙吗?” “要的,居大夫说也要进去帮忙,他进去之后你先让他睡一觉。” “还有萧乾居人多,外堂与寝室连同,还有一个书房,门多窗多,而这里只有一个大门,且一直消毒处于无菌状态,我建议在武衡居手术。” “赞成。”辛夷开始内部建模,模拟明天的手术,精密地分析种种可能出现的风险,制定意外之后的补救措施,以及出现需要急救的情况下,该要用到的药和血浆。 落锦书则裹了一张手术床单在地上,收回系统开始自我修复。 今晚她还可以好好地吃一顿,好好地睡一觉。 萧乾居内,蓝寂把备好的东西拿了进去,让敏先生和居大夫过目。 看着那些明晃晃的武器,而这些武器都将用在殿下的身上,大家不禁有些触目惊心,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蓝寂道:“那蜀王妃是在武衡居救回来的,樊妈妈他们也是在武衡居救回,要不,明日殿下挪到武衡居去治疗?” 蓝寂的话,其实就是讨个意头了,觉得武衡居真是一个吉祥的地方啊。 大家听了蓝寂的话,也纷纷表示赞成,因为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讨个意头,高林他们三个命悬一线,进了武衡居之后都能活着出来。 但是云少渊不同意,“不必挪来挪去的,在这里就好。” 他素来一言堂,大家便不再说这话题,反正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只是大家都不免紧张。 等到傍晚,落锦书过来与他一同用膳。 紫衣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三菜一汤,也顺便给云少渊准备了一点鱼汤。 丰富的膳食与简单的鱼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云少渊这一次没表现出对食物的渴望,喝完了汤便静静地坐在一旁。 蓝寂等她吃完,便把明日手术要用的刀具奉上给她检查,落锦书只瞧了一眼,便道:“准备得很周全,可以了。” “老夫也备下了许多止血的药粉,姑娘可以放心的。”居大夫在一旁说。 “好,有劳了。”落锦书一概应下后,看着云少渊道:“关于明日手术一事,我想征询一下殿下的意见,可否挪到武衡居去呢?” 蓝寂连忙道:“姑娘,这点我们也跟殿下说过,殿下的意思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殿下点头从善如流道:“好,你是大夫,你做主。” 蓝寂傻眼,这回答给他整不会了,不是说了不去武衡居吗?怎如今一点原则没有了? 见落姑娘看着他,等他把话说下去,他只得摸摸鼻子,讪讪道:“我们也说过这个问题,殿下是同意的。” 落锦书道:“那就好,蓝寂,劳烦你今晚照顾好殿下,不可再进食,到了子时之后,是一定不能再喝水,务必记好。” “殿下的胃如今好些了,不能吃么?”蓝寂不禁心疼殿下,今晚光喝点鱼汤就够可怜了,晚些还不能喝点粥什么的? “不可!”落锦书看着他们的神情,觉得自己虽然叮嘱到位了,但如果他们心疼殿下,保不准会偷偷送食物,他们是不知道术前进食禁水的必要性,所以她干脆道:“蓝寂,麻烦你给我准备一张小床,我今晚在这里睡。” “同处一室?但是你们还没成亲。”蓝寂觉得这样是不妥的,对姑娘闺誉有损。 紫衣是女子,也不赞成,道:“叫蓝寂守着便是,姑娘还是回屋去睡吧。” 落锦书道:“不用啰嗦,又不是没睡过。” 此言一出,众人“啊”地大吃一惊,睡过了?什么时候啊? 狐疑的眸光纷纷看向云少渊,云少渊淡定稳坐,神色未变,面容弧度越发地柔和,笑意蕴在眼底,仿佛有了神采一般。 落锦书见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慢慢地蹙起了眉头,那晚上不是有人在屋顶偷听吗?他们早就知道的啊,装什么糊涂? 但这个问题没必要纠结,她说了一句话之后迅速掠过,“我和殿下即将完婚,睡在一起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快去准备小床,我先回去武衡居,子时前会过来,还有,高林明日一早会出来,建议先别回家治疗,在王府多留几日,告诉家人是可探望的。” 蓝寂说:“那太好了,高林的家人每日来问,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巡防营的人如今还守在那边呢。” 众人也松了一口气,根据之前的经验,能从武衡居出来就等于是好了,希望殿下也能早日从武衡居出来。 等落锦书回去武衡居之后,云少渊才收起嘴角那一直忍不住扬起的弧度,留下紫衣,其他人全部撵出去。 紫衣想伺候他安置,他却抬起头问道:“紫衣,落姑娘长什么模样?形容一下给本王听。” 紫衣收拾着床铺,听得殿下问,脑子里便浮现出落姑娘的脸,描述道:“脸小小,耳朵尖尖,下巴尖尖,眼睛大大,鼻子小小,嘴唇小小,还有她的眼睛里好红,像兔的眼睛一样,眼睛底下是黑黑蓝蓝的,左眼下一寸靠近颧骨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点缀得很好看,很有特色。” 云少渊皱眉,紫衣要多读书才行,一大篇的描述,不是小小就是尖尖,要么是大大,只有那颗眼下红痣是有点画面感的。 嗯,那像兔儿的红眼睛也是有点画面感的。 紫衣回头深深地看了殿下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真会像居大夫所说的那样,殿下的眼疾是治不好的? 但是姑娘的医术很精湛啊,快死的人都能救回来,为何治不了殿下的眼睛呢? 罢了,医术她不懂,相信姑娘一定会尽力的。 第65章 总司是不是谋取私利 子时,落锦书准时出现在萧乾居,她困极了,进去看到小床摆下,被褥也铺好了,上去和睁着眸子的云少渊打了一个招呼,便躺下睡觉。 她主要也是不想打扰云少渊睡觉,太晚了,明日还有手术,能多休息就尽量多休息。 但她并不知道云少渊其实一直在等她来,不许人守夜,就想着和她说说话,结果她打了招呼,说了一句晚安,就直接躺下。 没过一会儿,她均匀的呼吸声便传来,睡沉过去了。 云少渊双手枕于脑后,拼凑着她的模样,但是,除了那红红的眼睛和眼睛下方的小红痣,其余皆是模糊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睡的,等他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房中没有别的呼吸声,她离开了。 落锦书天没亮就起来了,回去武衡居帮高林做最后的复查。 而蓝寂也终于让高家的人进府,原先不让他们来,是怕他们忧心着急,会想着冲进武衡居去。 所以,到昨晚姑娘说他可以出来,这才派人去高家通知,让他们明日一早过来。 他们也是天没亮就在府外等候了,如今,高林的父母妻子和巡防营的人在武衡居外翘首盼望了有半个时辰,终于,门打开了,落锦书走了出来。 哭声压抑地响起,高家人和巡防营的兄弟纷纷上前拜谢落锦书。 落锦书扶起了高林的父母,温和地道:“老人家不必这样,你们安排人进去把他抬出来,他还不能下地,回头我的侍女辛夷会跟你们说注意事项,但我建议暂时留在王府,你们可以过来照顾的。” “一切听姑娘的,一切听姑娘的。”高老夫人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儿子死里逃生,全赖有她,否则这会儿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蓝寂带着府中的人进去,把高林抬了出来。 高林是清醒的,但十分虚弱,他知道是落锦书救了自己,所以看到父母亲人和自己的弟兄时,激动的泪水也终于忍不住,对落锦书说了一句谢救命之恩。 落锦书微笑,什么都没说,据她之前所获取的信息得知,高林是救云少渊受伤的,所以他的医药费应该是王府垫付。 不过,为了确定这点,等高林被送去附近厢房之后,她问了蓝寂,“高大人的医药费,是王府垫付还是他自己给?” “医药费?”蓝寂一时还回不过神来,看着她严肃的脸,下意识地回答,“是……是王府给的。” 落锦书点点头,道:“那行,等殿下痊愈之后我再一起找你们结账,对了,梁度是在府中当值的时候受伤的,算是工伤吧?梁统领已经把六十两医药费给了我,至于王府要不要还回去给他,那你们自己决定。” 蓝寂听了这番话,总觉得怪怪的,原先以为什么医药费只是一个托词,是她不想看人家感恩戴德的样子。 结果,她还真一本正经地说起了医药费的事,且就连樊妈妈和殿下的医药费也收。 他忍不住问了句,“殿下也要收医药费么?” 落锦书本已经打算进去消毒,听得这话回头看着他,眼底有些讶异,“为什么不收?居大夫不收他医药费么?” 蓝寂摇头,“居大夫不收的。” 昨晚不都说是夫妻了吗?怎么还提起医药费这样的小事呢?而且看她的神情,还挺严肃的。 落锦书定了定,她没想过居大夫不收医药费。 其实她也可以不收的,只要在系统里输入收款数据就好,系统也不知道她收没收钱,但是,治病之后不收钱,辛夷会疯的,她疯了就得卡bug。 所以,她只得无奈地说了一句,“他不收,我收,这是我的原则。” 说完她让蓝寂回去请殿下半个时辰后来,她先进去收拾一下。 果不其然,辛夷安置好高林,也宣了医嘱之后回到武衡居便问道:“高大人的医药费收了吗?” 今日落锦书从萧乾居回来,辛夷就先算了重症监护的医药费,把数额告诉了她,高林的医药费是七十八两银子。 “还没,不着急,他没离开王府就不算出院。” “那樊妈妈的收了么?” “樊妈妈的也不着急啊,等殿下的手术做完再一起收,你别叨叨这个,我会收的。” 辛夷转了身,道:“我们没收住院押金,这已经是走了方便通道的,而且治疗期间也没催收费……” “辛夷!”落锦书恼了,“消毒,不要说这个话题了,总是钱钱钱的,烦不烦啊?” “你好面子。”辛夷指出她的问题,“我生了账单就得要结账,不然一直挂着账我难受的,蜀王妃那笔账到现在都没结。” 落锦书垂下双肩,这算什么好面子? “行,我回头会催收的,你闭嘴吧。” 辛夷却却还是嘀咕着,说没收押金是因为当时要急救,她有先抢救后收费的程序,但抢救过来进入治疗期间就要缴费的,她都难受好几天了。 落锦书摁下蓝血盾,直接先把她收回系统里,自己一个人把武衡居正屋消毒,乐得清静。 小半个时辰之后,外头脚步声响起,落锦书把辛夷放出来之后,警告道:“医药费的事我会追,你再叨叨我就让账单一直挂着。” 辛夷闭嘴了。 落锦书看到她嘴唇紧闭,这才满意地道:“人到了,跟我出去收症。” 门打开,便见外头一行人站着,云少渊在中间,左边是背着一袋子药物的居大夫,右边是提着一堆刀具的蓝寂,其他人则在后头。 辛夷走下去收症,想扶云少渊一把,但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袖,云少渊拒绝了,道:“本王自己走。” 他缓步上前,衣踞拂过石阶,片刻立于落锦书面前,身姿颀长挺立,弯唇微笑,“落姑娘,今天便辛苦你了。” 落锦书望着他,他今日脸颊微浮淡红,没那么苍白,若这么看着实是没一点的病态。 但其实从他行走的步伐看,他正在遭受痛楚的侵袭。 落锦书伸手扶他,“有门槛,我扶你。” 云少渊微微侧身靠过去,“嗯!” 落锦书一手扶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半握他的手腕,搀扶着慢慢进了屋中去。 辛夷站在石阶下,瞧着自己的手,怎么?她的手太冰吗?但不该啊,她有温度调节的,和人体一样的温度。 其他人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辛夷,又看着走进去的两人,只有蓝寂拍拍辛夷的手臂,“殿下不喜女子碰他的,落姑娘除外。” “为何她除外?”辛夷问道。 “你家姑娘是未来的萧王妃啊。”蓝寂笑得温柔,他很喜欢辛夷,辛夷做的糕点可好吃了。 辛夷没说话,皱起眉头在分析这个情况,总司算不算利用未来萧王妃的职位特权谋取私利? 但应该不成立,因为搀扶殿下不算谋取到私利了。 第66章 是关于男人的 辛夷提了蓝寂准备的手术器械,与居大夫一同进了屋中去。 放下东西之后,辛夷端起一杯茶递给居大夫,“起码要三个时辰,期间不吃不喝,十分费神,喝口茶清醒一下,我们都喝过了。” 居大夫知道此番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且今日能目睹一场前所未见的治疗方法,他甚觉荣幸且光彩,所以他也要做好万全准备。 茶乃是提神醒脑之饮,十分适合,且看这杯茶只有小半杯,不会因利尿而跑恭房。 他含笑接过,“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落锦书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子,居大夫毫无戒心的天真模样,对辛夷充分信赖,叫人不忍直视。 “好茶!”居大夫喝完,大为赞赏,这茶味浓且甘香无比。 辛夷道:“挺贵的。” 居大夫恭谨地放下茶杯,不过须臾,便觉得一阵眩晕,他努力稳了一下没稳住,人便往后倒去。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托住了他的腰,稳稳地接住后把他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 云少渊瞧不见,但听到了拖行几步的声音,且有一人的呼吸声轻且缓,像睡过去一般,不禁问道:“怎么了?” 落锦书笑着道:“居大夫睡着了。” 云少渊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她当初答应的那么爽快,可以让他进来协助,原来竟有这后招。 不禁莞尔,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居大夫的性子十分执拗,如果拒绝他会一直磨,直到同意为止,先答应再迷翻,便不必与他扯皮费唇舌。 落锦书开始着手布置手术室,辛夷拿着手术服过来,“殿下,要换一身衣裳,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云少渊有些尴尬,怎还要换衣裳呢? 辛夷道:“殿下,这衣裳随便穿一下就好,回头也是要除掉的,因为除了头部,还有颈椎以及腰椎的手术。” 云少渊顿觉得呼吸困难,“你的意思是,本王一会儿是不穿衣裳的?” 落锦书淡淡地道:“殿下别信她的,衣裳必定是要穿着的,只在衣裳钻几个孔,不需要脱掉。” 云少渊听了这话才安心,若要全脱,他必定是要离开这里不作治疗了。 辛夷转身去,在手腕上开始摁东西了,落锦书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又记小报告了。 辛夷纪录下总司对病人撒谎之后,便去给居大夫消毒,虽然人睡过去了,还是要消毒的。 落锦书扶着云少渊走到屏风后面去,这扇屏风也是新搬来的,原先并没有,用作照顾他的面子。 里头传来窸窸窣窣换衣裳的声音,那手术袍十分简单,套上去就行,所以应该没有难度。 但他进去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就这么一件么?” 落锦书在屏风外应了一声,“对,一件就好,里裤仍旧穿你自己的。” 云少渊好生为难,他这辈子都没过这么尴尬的时候,这衣裳薄且短,或许都不能裹身。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换上,总胜过不穿吧。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腿上依旧是穿着裤子的,但是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是依旧没损他的俊美容貌。 甚至,还添了几分病娇气。 落锦书看得眸子有些发直,直到辛夷递上手术衣,碰了碰她的手肘,“嗯,换吧。” 落锦书这才回过神来,垂下眸子掩饰失态,飞快进去换手术衣。 辛夷则引着云少渊躺在手术床上,云少渊摸了一下觉得这床有些奇怪,但想着或许是提前准备好的特殊的床,便也没多想,便躺了上去。 耳边又听到了那些滋滋滋的声音了。 原先心头还有忐忑,但如今躺下,倒是一切坦然了。 落锦书换好之后便开始系统布置的手术间外室吸收清洁,做完这一切之后,走到云少渊的身边,轻声道:“我们准备要开始了,会先给你扎一针。” 他点头,声音略显低沉,但并无不安,“好。” 落锦书对辛夷打手势,让她备下麻药的量,辛夷的扫描是最准的,用量也必定最准确。 云少渊感觉到扎针破皮的微痛,但这种微痛可以忽略不计。 渐渐地便觉得眼皮很重,重到无法再抬起,好想睡。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你刚才撒谎了,手术的所有细节,我们都需要对病人坦白,他几处手术,腿骨也有一块小碎骨,需要脱光。” 落锦书道:“善意的谎言知道吗?” 而且一会儿盖上手术单之后才脱他的裤子,又不会瞧见什么的。 这两句话,仿佛惊雷一般砸在云少渊的意识里,但是,顷刻间,他便跌入了黑暗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落锦书定了血肿腔后退开一步,开始下手术指令,“备皮,两个孔就好,我用系统的探照,不需要开探照孔,只开手术刀和消止血钳。” “知道。”辛夷上前去,手指化作剃刀,在她固定的位置上剃去一点头发,消毒,然后站在一侧贴胸片,上监测仪器。 落锦书打开蓝血盾的战时探照双眸,应用于手术可做穿透探照。 尖刀切开硬膜便出血,出血量不多,吸走之后便找到了血肿腔,落锦书用引流管吸出一部分,血肿形成的时间比较长,血的颜色已经是酱油色了。 “吸出一部分了,辛夷,接生理盐水,我准备反复冲洗。” “嗯,接好了。” 一人一机器人配合得十分有默契,很多时候不需要落锦书说,辛夷便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穿颅引流手术很完美,血肿取出,但鉴于之前颅内压忽然升高,所以落锦书要做一个仔细的检查,带上了探照,头部的神经血管便可一目了然。 检查过后,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留给辛夷去缝线。 第二个,是颈椎的手术,需要翻面,这点辛夷也驾轻就熟,她可托起几吨的东西。 “你眼睛不要到处瞄,不礼貌。”落锦书帮忙把手术单盖好,警告地看了辛夷一眼。 辛夷道:“要听笑话吗?” 落锦书固定颈椎穿孔位置,淡淡地道:“你笑话库里只有我的笑话,对吗?我不想听。” 天战医局那群混蛋,为了耻笑她,把她的糗事全部输入给辛夷的内存库里,辛夷一说笑话就是跟她有关的。 辛夷道:“不是,关于男人的。” 第67章 我知道你好这口 男人,是落锦书的短板。 落锦书毫无疑问是天才,医术精湛,手术做出花儿来。 大三那年被选进天战医局,大三,她才十七岁,一直跳级上来的天才,却在进了天战医局之后,被虐到怀疑人生。 她为人不圆滑,不玲珑,好话不会说,赖话听不出。 那年她年轻得就像一只菜鸟,粗活重活儿都是她做的,不管她的手术做得有多好,都没有被人看得起。 直到她研发出蓝血盾医药系统,针对她的耻笑才停止了,大家才拿正眼看这个小屁孩。 因为,手术做得好是应该的,但以医生的身份,研发系统,这是跨界,而医局的人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专长。 可惜,便纵然如此,她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因为嫉妒。 以前瞧不起她,现在嫉妒她,就算她最后成为天战医局的总司,也大把的人说她是靠着关系上位的,是因为她与天战局的总指挥有一腿。 所以,落锦书一直是无人问津的,她名声太差了。 一个连恋爱都不曾谈过的人,她对男人的认识,仅限于身体构造,她给男人做过手术,也解剖过。 落锦书手上动作没停,不甚在意地道:“一个机器人懂什么男人?尽管说来听听。” “殿下长得很高,对不对?”辛夷道。 “嗯,一米八多吧。” “188厘米。”辛夷给出了准确的数据,她的目测就是度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