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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都骂纪瑾是大奸臣,但上一世他曾救天下黎民于水火,所以她不希望他死,为的是大荣国泰民安,她在乎的那些人能余生安稳。 姜燕宁笑,“愿纪大人长命百岁。” 纪瑾垂眸,愿他长命百岁,而往后几十年却没有她。 这听着,倒像是诅咒。 姜燕宁饿了,而且这种时候一饿起来就抓心挠肺的,难受的紧。 “你给我弄些吃食来。”她踢了纪瑾一下。 纪瑾沉眸转了转,“喜饼?” “齁甜的,不吃。” 纪瑾翻身坐起,看了姜燕宁一眼,转身出去了。打开门,刚迈出去一只脚,几只利箭齐齐朝他射过来。 嗖嗖的,还带着风声。 他跃身而起,又腾空连着翻了几下,以凌厉的身法隐于暗处,再露面已经来到了廊庑下。 “义父,别闹了。” 廊庑下坐着一人,头发花白,穿着绛色的蟒袍,闻之让人胆寒的东厂督公,外面传已经五十来岁了。只是月光照到他脸上,确是姿容昳丽,看不出一丝老态,而且美得阴柔,但给人的气场却很凌厉。 他往西屋望了一眼,再看面前的纪瑾,眼里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老不正经!” “骂谁呢?” “你!” 上官胥翻了个白眼,“小七啊,义父这不是怕委屈了你,给你送来一个喜欢的洞房。” “我何时说过喜欢她?” 上官胥啧啧一声,“谁把东厂最精锐的暗卫放出去,只为去北金找什么神医,难道不是为了给这姜燕宁解毒?” 纪瑾哼笑,“比起她的命,我难道不该更在乎她腹中那个,万一是个男娃……” 上官胥也笑了,“我家小七果然有志气。” 这话分明是在嘲讽他,纪瑾催着他道:“您老赶紧回吧,我纪府就不留您了。” “你居然赶你义父,我还等着那姜氏给我敬杯茶呢!” “放心,你这辈子都喝不到这杯茶。” “说什么浑话呢!” 纪瑾不理上官胥,朝厨房去了。 他拿着食盒回来,见姜燕宁正靠着引枕,眉头皱起,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怎么了?” 姜燕宁有气无力道:“饿。” 纪瑾将食盒放到桌上,将饭菜一一端出来。 “过来用饭吧。” “我起不来。”姜燕宁忍着腰疼,冲纪瑾伸出手,“扶我一把。” 纪瑾见她不像装的,上前扶她,感觉她腰是直,像是不能打弯似的,而且手很凉。 将她扶起,绕着屋子转了几圈,这才感觉好点了。 纪瑾沉眸,“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姜燕宁用手撑着桌子坐下,长出一口气,道:“很早就出现这种症状了,只是最近越来越严重,约莫再有一两个月,我就彻底瘫到床上了。” 她语气轻松,似乎已经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了。 纪瑾上前给她盛了一碗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片刻,道:“现在还不晚。” “什么?” “放弃这个孩子,解白木的毒,至少能保住你自己的命。” 姜燕宁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淡淡一笑道:“我意已决,你又何必要一而再的劝我,好像你很在乎我的死活似的。” 说完,她低头吃粥。 许久,纪瑾说了一句。 “我希望你活着。” “那我就劝你一句。别再管我的死活了。” 命数已定,他们谁也帮不了谁。 第一百零五章终是孽缘 用过晚饭,姜燕宁已经乏得很了。她撑着桌子起身,来到床前,因为腰板很硬,只得扶着床柱坐下,不小心扯到红绸,落到她头上了。 很像是红盖头…… 她左右扯了扯,但因为红绸太大,没有扯开。 这时她听到脚步声,纪瑾走了过来,戏谑道:“洞房夜,当然是新郎官来掀盖头。” 透过薄纱,她看到他弯下腰,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她心尖一颤,正有些慌,外面传来敲门声。 “大人,西月宫传来消息,小金妃惹怒圣上,正在宫门外罚跪。” 姜燕宁看着纪瑾面色一肃,看着他直起身,迅速转身往外走,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再看她一眼。随着门关上,只留她一人。 她怅然一笑,将红绸慢慢从头上扯下来。 他们不是有缘无分,而是这缘是孽缘。 趁着天未亮,姜燕宁带着谨烟回到侯府。 侯府上下主子奴才都在惶恐不安中,所以没人发现她昨天及晚上不在西院。 午后,谨烟从东院打听到消息,说纪瑾夜闯宫闱,皇上震怒,责令交出京郊大营指挥使大权,并禁于府内,等候发落。 姜燕宁皱了皱眉,夜闯宫闱,这可是大罪,纪瑾为了救小金妃真是生死不顾了。尤其因诛杀废太子一事,他已经招致皇上猜忌不满,这次等于是火上浇油。 纪瑾奸邪狡诈,却唯爱一人,生死不渝。 姜燕宁叹了一声,也不知是为谁叹的。 因上一世没发生这事,所以最后如何,她也不知道。 “这纪瑾能擅闯宫闱,显然重伤病危一事就有待考量了,甚至可能会背上欺君之罪。”谨烟道。 “这话是谁说的?” “我听三爷在东院说的,还说只要纪瑾没死,皇上便不会动侯府,毕竟是八世家之一,他们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 姜燕宁轻哼,“真当这靖安侯府在皇上眼里还是盘菜呢?” 不是不懂,而是早已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接下来一个月,京中风平浪静。 纪瑾一直被禁于府中,宫里未再追究其他,他的事就被这么放下来了。渐渐的没人再提,渐渐的好似这个权倾朝野的奸臣只能以此了却残生了。 而这时,坊间却有一个传闻,说靖安侯府三夫人姜氏和纪瑾暗中苟且,那姜氏腹中怀的就是这大奸臣的种。 谨烟在外面听到这流言,直觉不好,赶紧回来跟姜燕宁说。 “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了。” 姜燕宁皱眉,她最最在意的便是这,纪瑾扶持小金妃儿子登基,却被反咬一口,最后定罪是诛九族,上一世他哪有什么九族,她怕只怕这一世自己的孩子成了他的九族。 即便能逃过九族,一辈子顶着大奸臣私生子的身份,再加上母亲是靖安侯府三夫人,这等混乱不堪,只怕世人的偏见会毁了这孩子。 她执意生下这孩子,不惜舍弃自己的命,可不是为了让他生下来受苦的。 “姑娘,会不会是侯府的人见纪大人落魄了,故意放出这等流言的?” 楚意摇头,“这种事传出去,侯府脸上也没光。” 谨烟想了想,道:“这几日安阳伯老夫人倒是常去东院。” 姜燕宁眯眼,这安阳伯老夫人是老夫人的亲妹妹,倒是个爱挑事的主儿,而且她俩有旧怨。 “既然外面有了流言,我必须打破这流言。” 入秋便是恩科,这晚侯府为二公子谢林成摆家宴,祝他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没人告诉姜燕宁,她本也没想去。 只是谨烟打听到一件事,她心思动了起来。 最近,她身子越发虚弱。 前些时候还犯了病,虽然被曲墨染救了回来,但这几日都昏沉沉的,已经许久起不来身了。 让谨烟将她扶起,先缓了口气,抓头却见谨烟正偷偷抹泪。 “好好的怎么哭了?” 谨烟有些绷不住,“您看您现在……哪里好了。” “我这些日子跟你说的话,你都记得吗?” 谨烟抿重重点头,“记得。” “那就别哭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哭,不然姑娘我走的不安心。” 谨烟听这话更加难受,但还是咬咬牙忍住了,“姑娘,您说的我都记得,往后一定照顾好小主子。” “先给我梳妆吧。” 她时日不多了,上一世的仇难报,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腹中孩子铺好路。虽不甘心,但这是她的选择。 梳洗装扮好,姜燕宁才照镜子。 镜中自己容色消退,如一朵枯萎的芍药花,再不复往日的娇艳,徒剩干巴巴的躯壳。她忍不住伸手抚着脸颊,许久许久,只是长叹了口气。 姜燕宁过去的时候,宴席已开,圆桌围坐满,没有空座。 老夫人坐在正位,左边是谢林成和大夫人,右边是谢林羽和二爷谢子轩,没有看到薛氏,而小五前些日子被她送到曲墨染的医馆当学徒了。谢子轩和丽娘坐在门口的位置,丽娘怀里抱着康哥儿。 原是热热闹闹的,她一进门,一下就静了。 众人看到她,无不吃惊。 这一个月来,她深居西院,从未露过面,众人便也遗忘了她,但没想到再见,她变成了这副样子。 病入膏肓,随时要死的样子。 老夫人皱眉,将筷子拍到桌子上,“既然病了,那就好生待在西院,一身晦气的,乱晃悠什么。” 姜燕宁咳嗽两声,“劳老夫人挂心了,我没有病。” “那你这副鬼样……” “腹中胎儿月份大了,最近吃不好睡不好,仅此而已。” “你还有脸提那野种!” “老夫人,吃饭前没漱口吧,怎么这么臭?” 或许是纪瑾的余威,或许是顾念着东厂势力,姜燕宁话都说这么难听了,老夫人只脸色了几分,却也没敢说什么。 姜燕宁走上前,“我的位置呢?” “这里没你的位置!”谢子安冷声道。 “三爷,我还是你的正室夫人吧?” 谢子安沉下一口气,命旁边的丫鬟给姜燕宁添座。 “我的位子只有我让的份儿,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想坐就坐的份儿!”她低声喝道。 这句话说得很明白了,丽娘抱着康哥儿低下头,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 “姜燕宁,你别太过分了!”谢子安咬牙。 “侯府自诩八世家之一,最重规矩,什么时候妾室也能上桌了?”姜燕宁说着看向老夫人,脸上露出讥讽,“要不,我去请晏姨娘过来坐?” 一提到晏姨娘,老夫人脸色当即青白。 按身份,晏姨娘只是老侯爷的妾室,而按辈分,算是侯府的长辈了。她都没有坐桌上,更别提一个丽娘。 当然,提起晏姨娘,倒也不是要讲什么尊卑,而是她能感觉出来老夫人害怕晏姨娘。 这种怕,更多是心虚。 “丽娘,你往后坐吧。”老夫人皱眉道。 “娘,您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丽娘一直照顾您,您不也很喜欢她,怎么她姜燕宁一句话,您就……” “闭嘴,为娘重的是规矩。” 见谢子安帮不了她,丽娘只得委委屈屈抱着康哥儿坐到后面。 如今丽娘已不复之前,肤色白皙了,棉布长裙变成了缎面的,也添置了不少首饰,比之前娇艳了很多。 到底是侯府,自是平常人家不能比的。 姜燕宁淡淡扫了丽娘一眼,在她之前的位子上坐下。 “我刚在外面听你们提什么给康哥儿上族谱,我没听错吧?” 第一百零六章给孩子一个体面的身份 康哥儿是谢家的子嗣,自然要上族谱的,只是族谱里明确嫡庶,想来这才是谢子安一直拖着没给康哥儿上族谱的原因。 毕竟嫡庶不同,他看重康哥儿,不舍委屈这孩子。 “你难道只听到我们说给康哥儿上族谱,没听到说抬丽娘为平妻?”谢子安阴着脸道。 姜燕宁淡淡一笑,“我同意了吗?” 谢子安怒斥:“何需你同意!” “那你们且试试!”姜燕宁执起面前丽娘喝剩的半杯茶,眸光一沉,用力扔到了饭桌上,砸到盘子里,立时碎成几片。 当的一声脆响。 好好的宴席,立时狼藉一片。 “姜燕宁!”老夫人怒喝,“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我不同意。”姜燕宁微笑道。 “这事,我已做主,由不得你不同意!” “呵,日子过得太安稳了,忘记之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了?”姜燕宁目光扫了一遍在场的人,嘴角冷冷扯了一下,“还是说,你们真当他死了?” “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休要依仗他。”谢子安话虽这么说,但气势已经短了一截。 谁想招惹那疯子,一个不高兴就屠你满门的恶棍。 大夫人咳嗽两声,而后开口道:“三弟妹,今日是为送成哥儿进考场做的家宴,其他的事,还是先不提了吧。” 老夫人沉了口气,“便先不提了。” 只是宴已毁,也没法再继续了。 姜燕宁默了片刻,道:“康哥儿是三爷的长子,又是在他患难的时候生下来的,与他一同吃了不少苦,我也心疼这孩子,但嫡庶有别,老夫人不是最看重这点。不过族谱还是要上的,按着规矩需得等嫡子出生上族谱,而我腹中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这次便给康哥儿行个方便,一起上了族谱吧。” “你还没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上族谱,再说了,他又不是……你心里明白!”谢子安喊道。 老夫人也皱眉,“自来就没这规矩,但姜氏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不就是为了给腹中孩子一个体面的身份。我们即便顺着你,但这般不守规矩,其他世家也不会同意。” 大荣开朝封八世家,八家同气连枝,共享宗庙,族谱也供奉在一起。 悠悠数十年,直至今日,八世家为了对抗后来者,仍旧抱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年靖安侯携十万大军出征塞北,十万将士全殁在那儿了,事后责任全归咎于靖安侯府,这么大的罪名,诛九族都够了,但在其他世家的力保下,靖安侯府竟没被削了爵位,只等小一辈成长起来再袭爵。 这便是八世家。 按着祖上的规矩,谁家添了男嗣,需得其他七家家主一起打开藏族谱的匣子,在七家见证下拜过祖先而后上族谱。 也正因为如此,姜燕宁才看重这个身份,只要上了族谱,这孩子便是靖安侯府三房嫡子,堂堂正正,体体面面,没人敢再猜忌这孩子和纪瑾的关系了。一旦上了族谱,靖安侯府也不能私自改动,而且八世家为了后继有人,也会保护这些小辈儿。 谢林成,谢林羽便是,祖辈父辈犯下大错,他们一个继续在国子监,一个继续在武教坊,至少在学业上没有受影响。 这就是今天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过来的目的。 “若他们同意呢?”姜燕宁反问老夫人。 老夫人皱眉,“荒唐,怎么可能!” “若他们同意,侯府没话说吧?” 老夫人冷嗤,“你要真有这本事,我还能说什么。” 姜燕宁走后,谢子安绷不住了,“娘,万一她真有这本事,难道我们真要容下那孽种,列祖列宗也不能答应!” 老夫人好笑道:“即便她背后有东厂,有纪瑾,但八世家可是连皇上都撼不动的,你觉得有可能?” 谢子安一想也是,“那康哥儿的事?” “只等那纪瑾一倒台便休了她,到时你扶正丽娘就是。” 谢子安回头握住丽娘的手,“听到娘的话了吧,我不会委屈你的。” 丽娘一脸感动,“若不是为了康哥儿,我也不想去争这位子,只要三爷心里有我,我便知足了。” 二爷谢子轩一直沉着脸,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腾地一下站起身。 “一个大男人想着法子的对付一个女人,这也算本事!” 说完,他大步离开。 回到西院,姜燕宁从箱底翻出一块腰牌。 “子衿,你陪我进一趟宫。”姜燕宁道。 子衿自是没话说,只点了点头,但谨烟急了,“姑娘,你发烧了不成,说什么胡话呢,那宫里是您想进就能进的?” 姜燕宁笑,“我自然有办法。“ “可你现在这样……” “我没事,你安心在家等就是。” 趁着夜色,姜燕宁自后门坐上马车,朝着宫门去了。 她手里的这块腰牌,正是之前在紫云庵山崩的时候,她救了太后,太后给了她这一块腰牌,说是日后若有求于她,可拿着这腰牌进宫。 姜燕宁去后,谨烟实在不能安心,思量半晌,还是戴上纱帽出门去了。 从太后的洛寒宫出来,夜已深,月正明。 皎皎夜空中,一轮明月,繁星无光,略显得孤寂。月光如霜,铺在青瓦红墙上,铺在这条狭长的甬道上,一阵风过,带着些许寒凉。 子衿被挡在宫门外,只一小太监在前面为她掌灯。 太后问的那句话犹在耳边:你就这么恨他,要他的孩子随别人的姓,一辈子不认他? 她回道:我不恨他,但我的孩子能堂堂正正姓纪吗? 高高在上,尊贵至极的太后,她沉默了,她也不能给她一个保证。 许久,太后叹了口气:“许,也是好事吧。” 姜燕宁回过神儿来,见一人站在不远处,一身玄衣,带着凛凛威势,在这初入秋的季节里,满身寒意。 那小太监是个识眼色的,回头冲姜燕宁行了礼,便回去了。 姜燕宁沉了口气,朝着纪瑾走过去。 “谨烟找你了?” 纪瑾一脸阴沉,“你要不要告诉我,你进宫见太后,做了什么?” 姜燕宁微微一笑,“何必明知故问,想要我亲口告诉你,那好……” “闭嘴!” 姜燕宁仍是笑着,这时风吹过,吹落墙头的枫叶,打着旋落到她面前。 姜燕宁一手接住,枫叶已经红了。 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而她,没剩多少日子了。 “不过你不是被皇上禁足府中了么,还能自由出入宫里?” 况他被禁足,也是因为夜闯宫闱。 这么屡教不改的,皇上不杀他都对不起那弑杀的名声了。 纪瑾冷哼,“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这话说得好,我的事也不劳你操心。”姜燕宁回怼道。 第一百零七章我的孩子永远不会跟你姓 姜燕宁绕开他继续走,刚走两步,被他抓住胳膊,用力拖进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