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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若璃手中赫然是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裴瑾怀骤冷的眼神凝在迟若璃身上,似乎要看透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片刻后,他翻身下马恭敬行礼:“臣裴瑾怀,接旨!” 马蹄声踢踏。 迟若璃策马走到裴瑾怀身前,缓缓道:“顾将军,继续出发吧。” 裴瑾怀随即起身上马,冷冷开口:“前线战况吃紧,大军急行,公主既要跟着,就不要叫苦。” 说罢,他策马前行,不再多看迟若璃一眼。 迟若璃抿紧唇坚定跟上。 天色渐暗,暮色苍茫。 裴瑾怀才下令大军驻营休息。 迟若璃看着他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便令行禁止,不由有些惊讶。 遥望正在安营扎寨的将士们,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裴瑾怀是天生的将才,而自己,像极了他人生中最沉重的枷锁。 幸好……很快他便能摆脱了。 见裴瑾怀安排好一切后朝她走来,迟若璃立即翻身下马,身体却猛地一个趔趄! 在此之前,她从未骑马一整日。 眼看就要摔倒,裴瑾怀立即上前将她揽在怀中。 迟若璃还未回神,便听裴瑾怀冷冷道:“今日不过是第一日行军,公主素来养尊处优,既承受不住,还是趁早回京的好。” “放心,本宫绝不会拖累将士们。”迟若璃竭力站稳,语气坚定。 裴瑾怀心中莫名烦闷,接着便松了手。 “那便请公主早点歇息。” 营帐中。 迟若璃坐在桌前,从随身的箱匣中拿出一块木牌。 只是普通木牌,却因为经常被人抚摸而泛着光泽。 上面刻着一行小字:裴瑾怀会守护迟若璃一生一世。 迟若璃静静凝视着木牌,想起父皇病逝那年。 先皇后去世后,先帝没有再娶,后宫中也只有两个孩子,就是先皇后所诞下的公主迟若璃和太子迟明稷。 迟若璃在先帝的万千宠爱下长大,身为公主,却和太子一样,在御书房上课,甚至有自己伴读。 但即便如此,若不出意外,她和历朝公主不会有太大区别。 可意外发生了,先帝突然离世。 太子年幼,外敌虎视眈眈,朝野内忧外患。 迟若璃跪在先帝灵前,又悲痛又惶然。 那时,是顾家守住了这个国家。 顾老将军披甲上阵,顾家长子顾扶苍镇守朝廷,连当时年幼的裴瑾怀都护在她和太子身边。 迟若璃还记得裴瑾怀当时送给她木牌时说的话:“公主,有我在,有顾家在,你别怕。” 那之后的几年,顾扶苍战死,顾老将军战死,顾家军十不存一。 顾家为这个国家,为迟家,已经付出了太多。 迟若璃无以为报,如今,只能拼死护住这顾家最后的血脉。 正出神,帐外传来侍卫李风的声音:“启禀公主,第一批粮草已经到达营外,请您指示。” 回过神来,迟若璃收起木牌。 却见帐外火光闪动,混战不已。 突然,一只羽箭朝她呼啸而来。 “公主!”李风被敌军缠住,惊骇大喊。 迟若璃瞳孔骤缩! 下一刻,她被人猛地拉开,裴瑾怀挡在她身前利落击落羽箭。 身前的身影与多年前说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那个少年重合起来。 迟若璃陡然出神。 裴瑾怀见她怔愣,眉头紧皱:“你可有受伤?” 迟若璃还未开口,不远处却传来丁敏的惊叫:“渊哥哥,救我!” 下一刻,裴瑾怀毫不犹豫松开了她的手,朝丁敏而去。 ……6 待尘埃落定,裴瑾怀才得知迟若璃被箭矢射中了手臂。 心一紧,裴瑾怀已经抬腿朝迟若璃营帐走去。 刚撩开帘子,他就看见迟若璃坐在桌前,上面摆着两个酒杯。 裴瑾怀一顿,随即跪下:“臣护卫不力,请公主责罚。” 迟若璃语气平静:“情况紧急,本宫能理解将军救人之心。” 她大度的话落在裴瑾怀耳中,胸口却被搅动一阵心烦。 迟若璃看了他几眼,缓缓开口:“驸马,今天,能不能陪本宫喝一杯?” 裴瑾怀一怔,嗓音泛冷:“军中禁酒,请恕臣不能应。” 他说完,见迟若璃半响没说话,又道:“若公主无事,臣告退。” 他干脆起身离去,等脚步声渐渐远去,迟若璃才缓缓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从两人见面,她没等到裴瑾怀关心自己一句话。 说起来,成亲那天,他连交杯酒都没喝过…… 也许,从始至终自己在他眼中都不是他的妻子吧。 迟若璃脸色惨白一片,仰头将酒饮尽,感受着那份刺喉的灼烫,她慢慢闭上了眼。 无人看见,一滴泪,从她眼角猝然砸落。 三日后,大军终于赶到了庆州城。 边境十三城,如今就只剩这座城还在死守。 城门缓缓打开,街道两侧百姓相迎,迟若璃却发现,这其中没有青壮,都是老弱妇孺。 她先是疑惑,随即想到什么,心口沉沉往下坠。 ——没有青壮,自是因为北境大军压阵,只怕所有成年男丁都已上战场。 大军入驻庆州府衙。 暂时安定下来,迟若璃叫来医官处理手臂伤口。 谁知,来的竟是丁敏。 丁敏一脸内疚:“都是臣女的错,若不是臣女无用,渊哥哥定会护住公主不让公主受伤。” 迟若璃听着,难以掩饰自己的厌烦,淡淡打断她:“谁给你的胆子,来我面前找死?” 此话一出,丁敏浑身一颤,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丁敏没犹豫,猛然跪倒在地:“公主息怒,是臣女失言,还望公主恕罪!” 刚踏进门的裴瑾怀顿住,眼神瞬息冷了下去。 他看向迟若璃:“这是怎么了?” 丁敏神色凄然:“渊哥哥,是我说错了话,惹了公主不快……” “是吗?” 裴瑾怀神色莫名:“既然是你的错,那便领罚吧。” 丁敏一窒,眼里划过不可置信,迟若璃也有些诧异。 裴瑾怀下一句说的却是:“自今日起,你不可再出现于公主面前,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盯着迟若璃:“这样处置,公主以为如何?” 这是处置?这分明是在护着丁敏不靠近自己。 迟若璃嘴里发苦,却只涩声道:“依将军之言。” 裴瑾怀这才漠然的收回了目光,然后转身去扶丁敏,动作轻柔至极。 迟若璃只觉得眼中刺痛,在两人即将踏出房门时,她的声音响起:“今日是十五,驸马该来我房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