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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言恬谢凡席知乎全章节小说-(戚言恬谢凡席)全文无弹窗阅读

pengwei 汉语心得记录网 2023-02-26 22:27:15 596
幼怡面上笑意一僵,话都说到这里,戚言恬自然是能光明正大看她,躲都躲不过去。
裴令仪先笑女儿,“你自己说要给姨母备礼的,怎么还问起姨父来?”
“姨父肯定知道姨母喜欢什么!”婼婼抬起小脸,机灵得很,“婼婼偷偷学姨父就好了!”
裴令仪被她逗笑,招招手让她回来,朝幼怡道:“我说了,闹腾吧?鬼精鬼精,小崽儿邪着呢。”
婼婼被阿姐抱回腿上,还面对幼怡呵呵笑着,幼怡也朝她眨眨眼睛,“过两日我带婼婼出去玩吧,天气刚好也暖了,是出游的好时候。”
裴令仪点了头,“那我可就当撒手掌柜了,让她好好烦你们俩一天。”
幼怡听她这话,心里本是一沉,她没有想和戚言恬一块出去的意思,但阿姐不知道她和他正闹别扭,自然以为是夫妻两个一起把孩子带出去。
她没说什么,不想多生事端,戚言恬却已应下,又惹起婼婼一阵欢欣。
一直到婼婼快午睡的时间,幼怡和戚言恬才并肩从裴令仪的院子出来。云旗和子澄悄悄隔远了些,只这两人漫步悠悠,一缕晴光挤进肩与肩的缝隙,做一道无形屏障。
她没有主动搭话,戚言恬也沉默了很久。
一直到幼怡忽而加快脚步,心里泛着酸涩,又多的是被他愚弄的烦躁,不愿再同他走在一块。戚言恬才急忙开了口,“清灵……”
他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顿在原地,突兀地说了句,“生辰礼……想要什么?”
幼怡摇摇头,走在他身前半步,“我不缺什么,没必要。”
说完,她抬步就走,又听见戚言恬试探地唤了她一声,三两步跟到她身后。
公府侍从伺候不了几个主子,没什么活儿,闲得没事就爱晃荡。幼怡与戚言恬僵持的时候,便有几个人朝这里看过来。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里蓦然升起的郁气,尽力平和地同他道:“到院子里再说。”
既说好会在旁人面前装相,她便不会违约。
“说不好谁向谁服软”。嗯……还是嬢嬢看得明白嘿嘿~
幼怡的院子离这里已经不远, 不过片刻就走到了。前日还在此处动过情,现下迎春凋落, 她也对身后人失望至极。
戚言恬根本没来得及开口, 等到院中无人,幼怡立刻回身直视他,神色一如往常, 姿态也毫无局促窘迫。
“你是想同我解释吗?”
她问得突然,戚言恬愕然伫立原地, 距她三尺之外, 不敢靠近一步。眉心一蹙, 眼光一垂, 十足落寞和痛楚, 看得出的诚恳真挚,“我不是求你原谅,只是……你能不能容我说一两句, 好和你坦白……”
幼怡静静看着他, 目光平和。
“何必呢?”
她淡然开口, 不知为何,一旦与他单独待在一块,之前那些莫名其妙冒起来的酸涩与思念通通消失。识海里不停回响着她问他的那三回,她问了他三次记不记得她, 他通通说了谎。
“我说了,你骗了我三回, 我就没有必要再听你的苦衷。况且我不是猜不到,只是我哪怕知道, 也不会原谅你。
“你一次一次骗我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 我一次又一次的期冀整整落空三回,都已经说服过自己别去在意前尘,你不记得我不要紧,现在我们好好过日子就够了。我够幸运了,嫁心仪的郎君,他也待我好。我真的这样和自己说了很多遍,温隐秀……我都已经开解好了……”
幼怡忍不住低下头,不想去看戚言恬,但飘摇的青色袍角很快就落入她眼帘。
他走近了,一步步,违逆着她靠近她。
不该这样的,他应该听她的话,在她同他闹别扭的时候站远远的,等她自己拧过那一阵,自然会回去给他台阶。
就像那一天,第一次吵架的末尾,温隐秀都要开口哄她,幼怡自己就提起了正事,矛盾自然而然消解。
这一回……也能一样吗?
她可以跨过这个坎,越过这么深的隔阂,消去自己的郁气与烦躁吗?
戚言恬靠过来,但并没有抱她,只是犹豫着、小心翼翼地抬手,轻抚她脊背。一下一下,如同哄慰婴孩。
但是幼怡没有哭,她只是有些喘不上气。
很久了,她都没有在旁人面前这样剖白自己。她在赵揽面前演娇弱的阿妹,在赵措面前披上冰霜皮囊,对刘遵伪装谦和,对刘胭强硬以待,多少张脸,似乎能轻易转变。
刻在她骨子里的,不敢流露真情。
“抱歉……我太自私了……”
幼怡垂眸,平静心绪,忽然又觉得很累,她昨晚也枯坐了一夜,心里空荡荡,想生气,却又太疲倦,甚至懒得去和戚言恬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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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你只是太害怕了。”

轻描淡写一句,却让戚言恬仿佛被钉在原地,只能怔怔看着她转身离开。
“公子!”
身后传来子澄的惊呼,幼怡指尖没有丝毫停顿,推开门,宛如什么也没有听见,宛如庭院内没有第二个人。背影纤细孑然,消失在地上人间。
云旗没注意戚言恬,只想跟着幼怡进去,还是子澄急急把她拉过来,“去找郎中,就是渌兰巷子左数第三间屋子,挂着‘玺云堂’牌子的地方,有个胡子长到肚脐眼的小老头,你把他抓过来,就当我求你了云旗姑娘。”
戚言恬半靠着子澄肩膀,脸色已是煞白,他抬手,仍是清醒的。
“不碍事,先扶我回去。”
子澄急道:“公子!您伤得重,别走了就,求求夫人让她开个门,您进去哪怕坐一会儿呢!”
戚言恬尽力睁开眼,看着紧闭的房门,似乎能想象到幼怡决然进去的模样。
她从来,足够心狠,也足够守约。
不知哪天开始,她与他之间已彻底变了,从她坦白“我心仪你”,到戚言恬被她牵在掌心,一分一寸也离不得她。
她说不愿见,就真的……不相见。
戚言恬既说了要带婼婼一道出去玩,自然会守约。三月初七逢他休沐,提前请了云旗问一问幼怡,幼怡知道是陪婼婼,答应得很爽快。
他只是没想到婼婼一大早上就跑过来找他,子澄才端上了白粥和米糕,一道圆乎乎的水红影子便如彩蝶一样飘进来,身后侍从都快抓不住她。
裴令仪对他这个妹婿不咸不淡,兴许是因前头的赵逾明更好,兴许也是听说了温家的一些荒唐事,总归不大把他当一家人。
但是婼婼似乎还挺喜欢他的,至少愿意亲近他,一声一声“姨父”喊过来,她又是幼怡惟一的外甥女,不由也心软两分。
婼婼小跑过来,蹦跳着热闹了整间院子,“姨父!”
戚言恬扶着她坐到凳子上,“这么早就过来了?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阿娘说让我早点起,不要让姨父姨母等……不过阿娘又说姨母起得晚。”婼婼掉了牙,说话黏黏糊糊的,“姑姑陪我去看了眼,果然姨母还没醒!只好先来找姨父了……”
此刻还未到辰时,的确不是幼怡起来的时候。
若在从前,住在清规馆的时候,戚言恬去上朝,总是轻手轻脚生怕吵着她。虽难免有些微弱的声响,但还好,幼怡常常是嘤咛着翻个身,眉头蹙一会儿,又安然舒展,陷入第二个沉沉梦乡。
他每日都要眷恋回头,确保她睡得好才离去。其实身后的女郎早早就能牵动他心肠,在他一举一动都以她为先的时候。
建业十四年春,作那幅画的时候,也许未必是出于男女情爱,毕竟那时幼怡还小。即使一面,也能看出来她并未长成。
只是他在萧索的半山腰、死寂的无名禅房待了太久,一日一日,所见是无聊山景,所思是怨恨父亲,近二十年光景,始终溺在灰蒙蒙的萧索中。她轻盈灵动地闯进来,头一回,也是惟一一回让他看见了人间明亮。
如同师父教授他的那样,世事皆有缘法,一切皆在因缘之中。他远在润州,得知才丧夫的长宁郡主被许给了他兄长,大概就是他宿命因缘的接续。
既有姻缘,又有前尘,他怎么能不陷入其中呢?
如他每逢休沐,都会破二十年来早起苦修的旧例,即使很早醒过来,也只会静静凝视幼怡睡颜,等着她睡足睡饱,悠悠转醒。她晨起懵懂,时常在无知无觉中缠上他手臂,柔软又依恋地将脸颊贴上来,真清醒了,又会羞窘地不去看他。
如此令人安心温柔乡,是他太不珍惜。
戚言恬垂下目光,掰开一小块蜜豆米糕递给婼婼,“再过一刻,咱们一块儿去找她。”
婼婼早就馋那块米糕了,立刻伸手接过,“谢谢姨父!”满足地咬了一口之后扬起小脑袋又问,“那姨母要是还没起呢?”
戚言恬声音清润,眉目愈发柔和,“那……就等等她。”
“她不会很晚的。”
婼婼听不懂他话语中的深意,也不知道他与幼怡已经闹僵,只乖乖点头,“好!”片刻后,米糕在嘴里回过味来,又苦了一张小脸,“不甜,不是蜜豆糕吗?怎么那么淡……不是不是,婼婼不是说姨父这里的米糕不好,就是……婼婼太不好了,总要吃甜的。”
戚言恬被小孩子逗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一点活气,“没关系,婼婼没错。不甜就放下吧,到你姨母那里还有糖糕吃。”
他陪幼怡用朝食的时候不多,偶尔几回,都能看见案上摆着糖糕。她还很爱吃樱桃,每逢当季总要吃上许多,樱桃性热,有时吃得喉咙痛了,还委屈地不肯同他说话。
辰时初刻,戚言恬被婼婼牵着衣袖,往幼怡的院子里去。小孩子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为什么姨父姨母不住在一起?阿爹和阿娘都是住一个屋子的。”
好在不是裴令仪问,裴令仪好像也并不在乎这些,不知是不是幼怡编了个谎,早早将人诓好了。
婼婼是小孩子,一听戚言恬说,是怕他起得早,吵到幼怡,马上就信了。一句不再多问,走进幼怡院中的时候,还是静悄悄的,也怕吵着传说中“觉浅”的姨母。
云旗为他开门,俯身轻轻揉了一把婼婼圆鼓鼓的脸颊,婼婼嘴唇都翘起来,但还是咯咯笑着地看云旗,说话模模糊糊,挤在唇齿间,“云姨姨……阿娘说你最顽皮了!”
云旗一叉腰,也是蛮横得很,“哪有!王妃分明胡诌……”
她也是被幼怡惯得天不怕地不怕,当即和婼婼闹成一团。婼婼在戚言恬面前虽亲昵,但终究因他性子内敛,稍稍有些拘束。和云旗就不一样了,小孩子笑得眼睛快睁不开,还要翘着脚去掐云旗的脸。
而他,只得到云旗一句话,说姑娘在梳洗,让他在门外稍候。
云旗和婼婼都是爱玩的性子,一直到里头传出幼怡的声音,此处的喧闹才停下来。
戚言恬立刻抬头,果然看见幼怡着一身碧衫走出来,清冽如山泉,顷刻间驱散他心头萦绕的所有浊污。
婼婼立马奔过去,几乎撞进幼怡怀里,她整个被婼婼的力道带得往后退了半步,眉眼一弯,无奈笑道:“婼婼别闹,姨母可抱不动你。”
婼婼闹腾,但是听话,闻言即刻松开幼怡,乖乖地牵上她三根手指,“姨母对不起……”
戚言恬抬步走近,微微低头,柔柔看着幼怡,“婼婼想要糖糕。”
这是小事,幼怡转头吩咐几句,云旗进去出来一趟,手上便多了个油纸包。婼婼捧在手心,一口一口埋头吃着,满足地眯了眼睛。
幼怡一手牵她,一手点点她脑袋,“不许吃多,会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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