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坠春什么小说——拓跋律林菀姝全文免费阅读
我的身体里也有血顺着腿流下,倒下去之前,我看见拓跋律惊慌的眼。 袖中的那只手紧紧搂住我的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 他的唇一张一合,我已经听不见,我猜他是在叫我以前的名字:「月娘。」 22 我终于又看见了承垏。 他翻墙来看我,我们躲在小阁楼,他送我一枚漂亮的狼牙。 「给你,戴着可以辟邪。」他郑重地将狼牙系在我脖间。 「这是什么?哪里来的?」我问他。 承垏骄傲地回我:「狼牙,我在边城遇到了一个北梁少年,和我长得七八分相似,我们打了一架,我从他身上扯下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承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你送我的药囊,也被他抢了去。」 我气得捶了他一拳:「你怎能让别的男子将我送你的东西抢了去,下次你得抢回来。」 他摇了摇头:「抢不回来了,那人生了病,把药囊里的药都给吃了。」 「那不是吃的,是闻的呀。」 「没事,他病好了,那药有用。」 我心里有些不安:「那岂不是我间接救了一个敌人。」 承垏摸了摸我的头:「战场之上那才是敌人。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北梁过不了定州。」 我摸着那块狼牙,上面刻着一个律字。 我想,这是那个少年的名字。 承垏还讲了一些这个叫律的少年的事。 他说律是个很厉害的少年,能徒手杀死狼王,这颗牙就是狼王的。 他说律不会喝酒,咱们南唐的白坠春,他喝两口就晕乎乎。 他还说他把我讲给律听过,说我活泼美丽,古灵精怪,是南唐最可爱的女孩子,是能惊艳整个北梁的漂亮姑娘。 他最后说:「菀姝,等我和父兄收回十三州,我们就完婚。」 我嘟囔着嘴:「收回十三州要很久很久吧,你要是不想娶我就直说。」 他笑看着我,然后慢慢不笑了,轻轻地吻了我:「菀姝,我做梦都想娶你。」 我红了的脸,胜过了春日的海棠花。 那时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个叫律的少年是拓跋律。 更不知道,我们三个的一生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当一年后北梁军中拓跋律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他就是承垏说的那个少年。 就算他没选中我,我也会想办法留在他身边。 不仅仅是因为他像承垏,也因为我知道跟着他可以活下去,活到能逃走的那一天。 能徒手杀死狼王的人,怎可能是平庸之辈。 我温柔乖顺地跪在他的脚下,将那枚狼牙永远地藏在了北梁的泥土里。 宫女说我昏睡了三四天。 我摸了摸肚子,孩子已经没了。 这个被药催生出来的孩子,死在了新年到来的前一天。 「娘娘别伤心,您这样年轻,还会和陛下有孩子的。」宫女安慰我。 我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雪,一直到拓跋律进来。 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我和他。 他端了药喂我,我不想喝。 他依旧喂我:「你喝一口药,外面的那些人就可以活一个。」 我回他:「人都会死的。」 他放下药起身。 我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他却直接将我拉起来禁锢在他怀里,捏着我的口将药灌下去。 我被呛得直咳嗽。 走之前,他用手指摩挲着我的唇:「林菀姝,你是生是死,我说了算,你欠我的,还没还完。」 我看着他:「我欠你什么?」 我不觉得欠他的。 我是他的冯玉儿,他是我的承垏,我们各取所需。 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并不回答我。 此后宫女们将我看得更紧,御医也时刻待命,到了喝药的时间拓跋律会出现,同样的手段让我喝下。 太后来看过我,赐了我很多珍贵的药材。 她还是那句老话:「调养好身子,孩子还会有的,你的福气在后头。」 冯玉儿也来过,她说她要回北都一段时间。 她还说:「林昭仪,人有的时候不要活得太清醒。」 我不知道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但她真的走了,去见她那对被养在北都的儿女。 24 或许真的是因为年轻,我的身体逐渐好起来。 只是我总是困,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睡着。 又无梦,醒来依旧是疲惫。 海棠花开的时候,御医说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可以侍寝了。 宫女们精心为我梳洗打扮,纷纷为我高兴。 夜里拓跋律来了,倒没让我立刻侍寝,只坐在灯下看着汉书。 听说最近南诏也来称臣了,在他屠了南诏一城之后。 满手鲜血的人啊,却看起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写的书。 烛火摇曳,静谧如流水。 如今没有口枷封着我,没有麻绳捆着我,宫门就这样开着,我却不知怎的,生不出力气去跑了。 书一页页缓缓地翻动,我又困了,虽然下午已经睡了很久。 我靠在床沿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冰凉的唇贴在我的颈上,小狗般咬着我跳动的颈脉。 就像那个夜里来的北梁军人。 虽这次比那时温柔,我还是恐惧得颤抖。 手在我的腰间,虽没戴着牛皮缝制的手套,也如那晚般冷。 我恐慌地推拒,可我看到了熟悉的床帏,看到了宫女们摆在床头那对喜气洋洋的大福娃。 这是在长安殿里,不是在军营。 那个男人,进不来长安殿。 那个男人,是拓跋律。 在我哭的时候他放过了我,在以为我睡着的时候来看我,在和大臣言笑的时候却也能知晓我想杀周元逸的心。 他一直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 为什么他会,一直看着我? 「醒了。」拓跋律声音贴在我的耳边,继而一口又咬在我的肩膀。 那里有一道丑陋的伤疤,是他从前遇刺时,我毫不犹豫为他挡下的。 那时他问我:「为什么要为本王挡?」 我一边流血一边哭着回他:「不想你死掉。」 我那时并未说假话。 他那段时间那样地像承垏啊,偶尔笑的时候,灵动的眉眼就宛若承垏站在我面前。 可我没能救下承垏,所以我本能地救了他。 我伸手捂住这道丑陋的疤痕,另一只手绕上他的脖子,回应他:「嗯,醒了。」 我不困了。 我又听见了廊下的声音,人潮汹涌,是我年少时的盛景。 绣满百子图的床幔抖得如风中蝴蝶。 一整宿的春雨,不知落了多少娇嫩的海棠。 25 我醒来的时候,拓跋律已经早朝去了。 太后宣我前去喝茶,说这南国春日正好,应多出来走走。 快日落时太后让我去陪拓跋律用晚膳,我没有拒绝,在他寝殿等他。 书桌上有书,我随手拿起翻了翻,不由怔住。 这是我阿爹写的《南政集事》。 书里写的是百姓应如何安居乐业,南唐与北梁及其他诸国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也提出了一些改善和补救的措施。 当初阿爹将此书给周元逸的时候,周元逸表面称赞,可隔天这书就出现在宫里的茅房。 我大姐姐生气地去找周元逸,周元逸却在和宫女们玩乐。 可如今,拓跋律将这本书已经翻得卷了边,不知他什么时候开始看的,又看了多久。 书里有一段被他用朱砂批红:「及上位者不必墨守成规行君子之事,智者有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以一言而乱敌心,可不费吹灰之力而揽之。」 我颤抖地看着这一段话,想起拓跋律说他一句谎言就让南唐疑心而灭了裴林两家九族,想到承天楼上他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他在照着我阿爹的计谋一步步坚定向前。 他不用一兵一刃就让裴家九族俱灭,屠城三日就让南唐、南诏放弃抵抗,递上降书自降为臣。 我缓缓地将书放了回去。 我阿爹志向远大时射出的一枚箭矢,多年后正中了他的心脏。 连带着他的家人,也为此付出了生命。 我们都是命运棋盘上的棋子,按着命运指引的线向前。 唯有拓跋律跳出棋盘,成了执棋之人。 拓跋律回来的时候我正在逗弄池中的金鱼,鱼儿长得肥美,惹人喜爱。 他见到我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你一直在这里赏鱼?」 我点了点头:「嗯,一直。」 他似松了口气:「进去吧,这里风大。」 我跟在他的身后,走进那万人梦寐的殿中。 我不用再跪在地上求饶,不用再片片指甲碎裂。 我也应是,执棋之人。 26 我和拓跋律和好了。 长安殿的宫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前朝的官员议论纷纷,觉得要多给拓跋律送一些美貌的女子进宫,免得我这妖女独占了帝王。 许多朝臣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拓跋律也不拒绝。 他将她们安排在华丽的宫殿里,再每晚来我的长安殿。 这些名门闺秀也常骂我:「好好的王谢之家,怎得教养出这么个狐媚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难道不知道她从前可是专伺候男人的,能从北梁军营活着出来,可不得有些本事。」 我也不恼,这些话我听得多了,且也不会影响我现在拥有的一分一毫。 倒是拓跋律,拔了她们的舌头,也让那些军营里的南唐女子愿留下的留下,愿归家的归家。 非议我的声音立刻停止了,大家见了我都绕道走。 只是偶尔也听舌头还在的人说:「等皇后回来了,看她还如何嚣张。」 可没想到,冯玉儿人没回来,却传来她在北都坐上了太后之位的消息。 她的孩子也是北梁皇族正统血脉,冯家一直不满拓跋律,于是在北都立少帝,意图将皇位从拓跋律手中夺回来。 冯玉儿曾对我说要我不必活得那么清醒。 那如今的她呢,是清醒还是糊涂? 27 拓跋律带着十万大军北上,留下太后和我在宫中。 朝中大臣纷纷劝他不要亲征,但他还是去了。 出发前的那夜,他登上了承天楼,久久地看着北方。 「陛下在看什么?」我问他。 他说:「原来是这般滋味。」 以往他是攻方。 这一次,他是守方。 那夜他又差点咬穿我的脖子,威胁我:「若我回来你不见了,我会将你皮都剥下来。」 他走后,太后问我:「是不是觉得陛下意气用事?」 我摇了摇头,执棋之人习惯了深思熟虑,怎会一时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