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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座静谧,落针可闻。 饶是宿雪都花了点时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然后,她像是无力般扶额:“这件事做不到。” 孟挽言更是恼怒,她觉得顾泽之这算是无理取闹,不由冷下了声音:“他凭什么不准来?” “就凭他不是主役。”顾泽之把行程表递还给宿雪,“我觉得,除了主役都不用来。” 这样狂妄的顾泽之所有人都没有见过。 宿雪难以置信看着他,嘴巴张合了半晌,才沉声道:“你跟我进来。” 办公室门锁声落下的瞬间,众人才像刚学会呼吸般,大口喘息着。 小可走到孟挽言身边悄声说:“从没有见过傅老师这样。” 孟挽言也没见过,她沉沉的望着那紧闭的办公室吗,心绪复杂。 见她不说话,小可识趣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顾泽之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孟挽言的工位却是空的。 手机随即传来信息,是孟挽言发来的:【来安全通道。】 摁黑手机,顾泽之抬脚朝外走去,推开安全出口的沉重的铁门,孟挽言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为什么要针对怀笙?” “怀笙?” 顾泽之低头,冷笑着重复了一遍着亲昵的称呼。 他抬起头,望着孟挽言的眼神直白到赤裸:“不是针对,我在嫉妒。” 这个词让孟挽言的眉头打成了死结:“我和他只是同学,朋友。” “同学?”顾泽之朝她逼近了一步。 他一字一顿的念着:“朋友?” 面对他的步步逼近,孟挽言只能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发现退无可退。 她想从旁钻出去,可两条手臂倏然撑在了她的头侧,拦住了所有出口。 孟挽言被困在了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无处可逃。 顾泽之微微弯下腰,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呼吸交融着分不开你我。 想起几次见到顾怀笙,他看孟挽言的眼神连干净都谈不上。 都是男人,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意思。 望着这算得上密不可分的距离,孟挽言紧绷着身体,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看你,就像我看你一样。”顾泽之唇瓣张合,隐隐扫着孟挽言的唇珠,“心怀不轨。” 许是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他缓缓支起了身子,退开了几步。 孟挽言作了几个深呼吸,缺氧的大脑在刚刚直接罢工,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接着,顾泽之的声音软了下来:“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重新开始运转的理智,骤然输入这句话,直接将重生前的种种如调查档案般展开在孟挽言眼前。 “不想我受伤?”她嗤笑了一声,语气鄙夷,“你也有资格说这句话?” 孟挽言离开墙壁,漠然的说:“不要做无谓的事。” 话落,她便径直擦过怔愣的男人,准备离开。 顾泽之心脏像被刀凌迟般的痛,眼前的孟挽言就像刺猬,却只对着他伸出攻击。 胸腔里的怒意与苦涩翻涌,他猛地抓住了将要走远的人扯进了怀里。 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对着那张红唇吻了下去。 面对骤然压下来的身躯,孟挽言瞳孔逐渐放大,在这个吻降临前将人狠狠推了出去。 顾泽之猝不及防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后腰撞上楼梯扶手,发出一声闷响。 第三十四章 “唔……” 痛苦的闷哼从唇缝间泄出。 顾泽之看着孟挽言陡然慌乱的神情,声音将迅速掐断在喉咙深处。 他死死掐住扶手稳住颤抖的身子,缓和下错乱的气息安抚道:“没事。” 通道里光线昏暗,孟挽言看不见他额上的冷汗,只当他真的没事。 心中的惊惶渐渐平息,刚刚被差点冒犯的愠怒升起。 孟挽言语气生硬:“希望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说完,她拉开铁门疾步离开了。 “砰”的大门合上。 顾泽之这才缓缓蹲下了身,尖锐的刺痛在后背传来,蔓延到全身。 可这些都没有心脏痛得让他无力,无所适从。 孟挽言去了宿雪办公室。 推开门的时候,宿雪还是按着额头,看上去头痛不已。 “怎么样?”孟挽言谨慎的问道。 “当然没通过。”宿雪示意让她坐下,“他也真是太胡来了。” 闻言,孟挽言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和顾怀笙之间有什么冲突吗?” 虽然顾泽之在之后补充了那句所有非主役都不用来,但是宿雪哪能不知道,他实际不想让来的只有那一个人。 “不知道。”孟挽言回的干脆且面不改色。 宿雪又痛苦的扶住了额头,显然顾泽之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冲击与烦恼。 半晌,她才从手掌中抬起头,在文件中挑了一张纸来。 “光晖让你过去再试个音,下午有空就去吧。” 光晖工作室。 孟挽言站在楼下,抬头望了眼这三层楼,精装整改过的独栋建筑。 接着提起脚步走了进去,一楼就是大厅和前台。 她跟着前台小姐姐一同上了二楼,那就是办公区域。 越过中央摆满娱乐设施的空地,前台让孟挽言在旁边休息区稍坐,她拐进了左侧去通报。 独栋的好处就是四面都是窗户,阳光肆无忌惮的落满整个空间。 孟挽言安静的等着,忽然,从右侧走来几个人,拿着一本剧本低声商量着。 顾怀笙被簇拥在中间,神情凝重认真。 他今天穿的只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衬衫扎进了裤口,袖子也折了几道,露出了白皙有力的小臂,显得他干净又清爽。 这时,前台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秦小姐,您好。” 男人的声音让孟挽言从出神中抽离出来,她起身点头示好:“郑晖老师您好。” 与此同时,一直低着头快走到楼梯口的顾怀笙,闻言抬眼望了过来。 看见孟挽言那一刻,平静的眼神一变,像是被阳光照进的花圃园,倏然有了生气。 他将手里的剧本随手塞给了身边的人,快步走到二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 见顾怀笙看也不看自己老板,自顾和自己打招呼。 孟挽言小心翼翼瞥了眼郑晖,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才回道:“来给《牙师》试音。” 顾怀笙挑了挑眉:“你试哪个角色?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帮你……” 他的话被一串越来越重的咳嗽声打断。 郑晖眉头拧着看着他,质问:“你哪家公司的?” 接着他转过头,换上了和气的笑对着孟挽言说:“走吧。” 走了两步,发现顾怀笙也跟在了身后,郑晖望着他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 顾怀笙一本正经的说:“怕你欺负她。” 第三十五章 郑晖登时气得头晕脑胀,半晌说不出话来。 同样震惊的还有孟挽言,她惊惶无措的晃动着瞳孔,却见顾怀笙用眼神示意她没事。 果然,几个深呼吸之后,郑晖才像赶小狗似的摆摆手。 “赶紧滚。”语气沧桑:“不然你明天就会因为左脚先踏进公司而被开除。” 面对他的威胁,顾怀笙毫不在意。 只是确实手头的工作急着解决,他望着孟挽言笑了笑:“放心,你一定会过的。” “你是配导还是老板?”郑晖怒从心口起,“干脆明天你直接我办公室好了。” 回应他的却只有消失在楼梯后的身影。 郑晖回过头,见孟挽言的眼神里塞满了震撼,他这才恢复回老师的端庄稳重来。 “我们习惯了,你不要介意。”他边走边说 “我们光晖的逆子。”郑晖用手指点了点顾怀笙离开的方向,“上一部广播剧的合作你应该对他有了解了,他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性格差了点。” 孟挽言一边听着,一边却是暗自想着:顾怀笙的脾气性格分明挺好的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录影棚。 光晖的录影棚是在地下二层,隔音效果好,面积大,对大型剧的群演收音非常友好。 《牙师》的女二性格跳脱,声线变换极快,情绪转换也如过山车似的骤变。 孟挽言花了好几天掌握好节奏与变化。 她其实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过,毕竟她现在跳出了自己的舒适圈,挑选着难度大的工作。 因为她觉得既然重来一次,就更要把握好机会,不再故步自封。 试完音,孟挽言回到控制室。 郑晖坐在控制台前沉思着,许久没有开口。 安静的氛围让孟挽言久违的紧张起来,又等了片刻,才听见郑晖缓缓的说:“可以。” 孟挽言喜悦的情绪还没上来,录音棚的门就被推开了。 顾怀笙看了一眼两人,接着笑道:“恭喜你过了。” “你又知道了。”郑晖看着他,没好气的回怼。 顾怀笙径直坐到了孟挽言的身边:“因为我对阿锦有信心啊。” 说着,他朝孟挽言笑眯了眼,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睫毛,看得孟挽言心里一角忽然塌软了下去。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别过眼睛,看着郑晖:“我还是有很多不足,是郑老师信任我。” 孟挽言的话让郑晖心里舒坦多了,连连感叹:“还是别人家的孩子乖巧些,实力也强,要不要考虑来光晖啊?” 面对他的挖角的邀请,孟挽言只是笑笑。 “这件事情宿雪老师可能更想跟您谈。”顾怀笙语气温和,替孟挽言解了围。 想到宿雪,郑晖便喃喃的住了口。 他接下来还有事要忙,只好让顾怀笙帮忙送客出门。 二人坐上电梯,通往地面一层。 电梯门的反光里倒映着二人并肩的身影。 顾怀笙的目光定在上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和孟挽言站得这么近,近到抬起手就能把人揽进怀里。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屋外阳光明媚,孟挽言走出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问:“我忘记问了,《牙师》的主役是谁?” 顾怀笙望着她被光染成金色的碎发,目光极快的闪了一下,说:“男主是我。” 孟挽言欣喜:“好巧啊!” 望着她惊讶的表情,顾怀笙抿了抿唇,颊上的那个浅浅的梨涡陷了下去,看上去纯良又无辜。 “是啊,好巧。”他笑着回应。 直到将人送上车,顾怀笙站在原地拿出手机发了消息。 【我答应接《牙师》。】 第三十六章 消息发完,顾怀笙收回手机,望着孟挽言远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弯着。 接着,刚摁的手机震动起来。 顾怀笙接起来,郑晖的声音同时泄出:“你确定了?”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一边抬腿往公司里走。 那边顿了一顺,接着说:“来我办公室。” 顾怀笙挂了电话,朝导演办公室走去。 他刚一进门,郑晖的声音便盖了下来:“你以为接工作是闹着玩吗?” “这离录制就剩两天了。”他满脸的凝重,“位置早就已经给了别人了。” 顾怀笙眼神微暗,语气沉了下去:“他没有我好。” “知道是谁么就说没你好。”郑晖严肃的神情瞬时破碎,“你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顾怀笙观察着他的神情,倏而放松了下来,谦虚的说:“师傅教得好。” 而后接着笃定地说:“你没有找人。” 看着男人语塞,顾怀笙勾起唇角,笑得乖巧又甜:“老大你退步了,我都听出来你说谎了。” 郑晖:“……” 他望着那张笑脸,气也消了不少,只半晌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才感叹道:“你以前多可爱啊。” 顾怀笙刚进光晖的时候,是郑晖亲自接见的,当时他想去的其实是VOI声工场。 但是和郑晖谈了半天,才同意留在光晖。初入职场的顾怀笙沉默寡言,除了有自己的坚持以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话又懂事。 只是奈何公司里风气不正,顾怀笙跟着其他人不仅学会了配音,还学会了以下克上。 这让郑晖一颗拳拳的老父亲心,痛得是追悔莫及。 “你以前也很德高望重。”顾怀笙谦逊的回道。 意思是,光晖风气变成这样,郑晖的责任也不可少。 闻言,郑晖“啧”了一声,满脸嫌弃的表情:“你真是太不可爱了,一点都没有孟挽言可爱。” 听到他这么说,顾怀笙眉梢微挑,眼里带着笑:“嗯,她的确很可爱。” 郑晖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只当他是敷衍应和自己,于是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顾怀笙拉开门,又回过头来确认:“那录制什么时候开始?” “……”郑晖无言的看着他。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聪明了,每次听见他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拳头都痒。 可就是对他无可奈何。 “两天后。”郑晖说,“你整理一下自己的行程,做好安排。” 顾怀笙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 忽然,郑晖叫住了他:“你怎么想通的?” 《牙师》男主的配音演员一直都没有确定下来,因为这个角色一开始郑晖就是打算给顾怀笙的。 顾怀笙的声线多变,音域也广,一直接温柔的角色太可惜了。 郑晖想帮他拓宽戏路,可是之前无论他怎么说,顾怀笙都只说在一个方面登顶就好。 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顾怀笙站在门口,没有犹豫:“因为我现在有非配不可的理由。” 夜深,街道两旁的路灯亮起。 孟挽言关掉了公司的灯,拎起包下楼回家。 大楼门口,消失了一下午的顾泽之突兀的站在那,像是特意在等孟挽言。 两人遥遥的四目相对,孟挽言能看到他眼里潮湿湿润,藏着万千翻涌的情绪。 第三十七章 楼下广场上来往穿梭着夜晚散步的人,他们的吵闹与喧哗,都在诠释着岁月静好。 静默的对视只持续了几秒钟,随即,顾泽之便转开了视线,缓缓的转身离开。 似乎他在楼下等着,只是在确认孟挽言是否安全平安的下了班。 望着那道消失在人群的背影,孟挽言沉沉的吐了一口气。 白天顾泽之失控的行为还历历在目,她尚不能理解顾泽之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变得执着。 难得真的像歌词那样说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孟挽言晃了晃脑子,赶走那些莫名的想法和念头。 两天后,光晖工作室。 《牙师》的女二是个独来独往的,拥有着上帝视角的角色。 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孟挽言都是单独录制,并不需要和他人上演对手戏。 为了贴合设定,孟挽言放松了发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慵懒一些,更显角色游戏人间对任何事都可有可无的态度。 录完,孟挽言摘下耳机,看见顾怀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控制台前。 等她走出录音室,顾怀笙说:“刚刚那段对男配的藐视配得很出彩,模糊了一些发音更让她看上去冷傲又不羁。——你把人物捉摸得很透彻了。” 面对他的夸赞,孟挽言还未说话,坐着郑晖将台词本卷成了棒子,敲在了顾怀笙的手臂上。 “臭小子。”他表情不满,“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接着郑晖朝孟挽言笑道:“很不错,比试音那天有了很大的进步。” “很难想象你才进圈两年,这种理解能力和控制能力,比那些已经有四五年经验的人还要出色。”郑晖若有所思,“我听过你之前的配过的角色,实话和现在差距很大,是宿雪让你藏拙了?” 孟挽言心里蓦的一紧,面上如常的说:“平时观摩得多,揣摩得多,久而久之沉淀了一些经验。然后空窗期里也在学习,所以才有了这突飞猛进吧。” 她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但是我还是有进步的空间,希望能跟老师多学习。” 一番话说得郑晖心花怒放,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顾怀笙。 又想起了那一办公室的逆子们,顿感伤神又伤身,同时对孟挽言越看越喜欢。 他端起了架子,沉稳的说:“嗯,那行,今天就先到这里,阿锦你就先回去吧。” 孟挽言收拾好物品之后,冲控制室里的人点头道别,接着开门离开。 走了没两步,听见身后传来了门响动的声音,是顾怀笙跟了上来。 “你下班了?”看着他肩上的背包,孟挽言问道。 顾怀笙点了点头:“早就下班了,只是听说你来录音,下来看看。” 从光晖出来,已经是傍晚,天际涂着薄薄的一线橙色。 二人并肩缓缓往公交站走着,半晌无话。 这一路上僻静,路上没有人“啪”的一声,路灯亮起。 孟挽言望着地面一高一低的影子,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而紧张。 她捏紧了背包的肩带,正要开口打破这奇怪的氛围,就听见顾怀笙问道:“你在紧张?” 话到嘴边,孟挽言险些咬到自己的舌:“没,没有啊。” “没有就好。”顾怀笙笑眯眯的,“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觉得我老缠着你烦呢。” 头顶上的树枝晃动,交错出斑驳的光斑,映在二人的身上。 孟挽言被树影晃失了神,脱口道:“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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