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茉冉沈彧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_(陆茉冉沈彧)最新章节

bingyu 汉语心得记录网 2023-03-09 12:57:13 1014次大中小

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心思问，只说：“有没有给他准备葬礼？”
“半月前就开了追悼会了，他没有孩子，我让晨曦代替了孩子的身份，替他送了钟。”陆英芝说，“茉冉，姑姑从此就没有爱人了，只有你和晨曦，你一定要给姑姑好好的。姑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陆茉冉久久不言语，她只是跟陆英芝对视着，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脆弱。
＊
一个星期之后，陆茉冉出了院。
她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只是可以回家修养了。
偌大的陆家，从此只有她和陆英芝，也不对，还多了一个妹妹，少了那个不经常回来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陆茉冉再没有提起过陆横山。
只是晚上偶然进了他的书房，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存储设备。
她迟疑了很久，还是把设备里的内容读取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很单薄，只有一段录音。
陆茉冉再一次听到了陆横山的声音。
那个称不是好男人的男人，头一次那么拘谨。
他小心翼翼道：“茉冉，如果有一天我能帮你成功对付萧葛，你能不能，能不能喊我一声……”
随后他又自我否认道：“是我痴心妄想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即便你喊我姑父，我也高兴。这个录音，要是有一日你能听到，一定要记住，你比我重要，我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你小时候没有父亲保护，现在我总要保护你。以前我恨急他们逼我姓陆，现在却感激上了，总归在姓氏上，你跟我一样还有一层关系。”
“茉冉，不是我自恋，你长这样好看，眉眼其实有些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要真像，为什么从没有一个人这样觉得。不过不像也好，萧葛不会起疑……”
录音还有很长很长，陆横山像是有讲不完的话。
陆茉冉却没有再听下去，她闭上眼睛，他好像就坐在她面前，那样小心翼翼，那样拘谨，生怕惹恼她。说话诚诚恳恳，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看，看看他有多真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英芝进来喊她，道：“没想到你居然跑来这里了，往常你是最不愿意接近你姑父的地方的。”
陆茉冉道：“原来我这样排斥他？”
“可不是。”陆英芝说，“他回来，你就不愿意回来。茉冉，时间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
陆茉冉点点头，起身跟着陆英芝一起往门口走去，在房间门口时，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姑姑，明天天气怎么样？”
“不太好，是个阴天。”陆英芝说，“已经好久没有放晴了，小雨下的人头昏，打不起精神。你姑父一走，我连麻将也不愿意打了。”
陆茉冉沉默良久，说：“姑姑，有空带我去见见他吧。”
“好。”陆英芝道，“沈彧那边，有没有跟你联系？送你来了医院之后，就没影了。还有孩子，又怎么处理？”

247
陆茉冉乍一听到沈彧的名字，忍不住出神片刻。
她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一天，他对着镜子羞辱她的那一刻。
陆茉冉其实很容易就判断出来，他并不是故意的，她太了解他，换句话来说沈彧做什么事，也躲不开她的眼睛。他眼神一动，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陆英芝只知道萧葛的事，却并不知道绛国山的事情。而萧葛的事情爆出来，当年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会有幸免的？
都逃不掉的。
人干了什么坏事，最后报应还是会到你头上。该付出的代价，都得付了。
善良总没错的。
陆茉冉没有跟陆英芝提这一茬。
因为陆横山的离世，陆氏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叶晨曦身上，陆横山早就立好了遗嘱，他的所有财产全部归叶晨曦所有。
这个消息一出来，众人一片哗然。
就在所有人津津乐道陆横山怎么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迷了眼时，叶晨曦的真实身份也被公诸于世。
外头的流言蜚语也就一一落了下去。
只是有人还是会偷偷摸摸问陆茉冉：“你姑父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你妹妹，半点不留给你，你会不会心理不平衡？”
陆茉冉只是笑，又恢复成往日里人畜无害温和模样，她道：“这些本来就该是属于她的。”
外人只笑她好说话，这亲姐妹，也有这么多年不见了，是自己人是外人还不一定，什么都没有捞着，到时候有的哭的。
而谁又知道，这一切，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叶晨曦的。
陆茉冉的陆，终究是陆横山的陆，而不是她崇拜的那位父亲的陆。
叶晨曦从陆氏的动荡中站稳脚跟，那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沈彧一直没出现。
叶晨曦看她的眼神当中，逐渐充满了担忧，她说：“姐，你要不要去找沈彧？”
陆茉冉没有回她。
她去看望陆横山的事情，也整整拖了两个多月。她也没有想过会拖这样久。
陆茉冉在他墓前站了好半天，也没有说上一句话，最后想起什么，说了一句：“梦里我喊你了。”
现实中没有机会，但是如果是你入梦跟我告别，你应该听见了，我喊你了。
陆茉冉想，最爱她的人，恐怕还是陆横山。
她想了万一她要是离开以后，所有人的结局，唯独没有想好他的。而陆横山没有想过所有人会怎么样，他只想了她，只在意她怎么样。
他从来没有提过一个字，却从一开始，已经替她做好了打算。
陆茉冉待了很久很久，日薄西山，余晖打得整个画面昏暗，她才跟他道别：“我要走了。”
风吹来，枝丫晃动，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道别。
陆茉冉莞尔。
天气入夏之际，萧葛的事情终于出了结果，当年的真相彻底付出水面，而当初帮了萧葛的一行人，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绛国山也不例外，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这件事，让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种震惊之中。谁又能想到，这么风光无限的绛国山，会有这样的结局。
陆茉冉在公诉结束，判决结果的那天，跟绛国山隔着很远对视了一眼，绛国山眼神复杂，最后像是一个泄了劲的老头，移开了视线。
而陆茉冉戴上了墨镜，撑着伞，走出法院。
然后她在门口碰见了沈彧。
他双眼泛着鲜红血丝，眼窝也凹陷了进去，看上去一点精气神也没有。更别提身上那点阳光的少年气了，就连活力，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比绛国山，还要像一个老头，不是长相，是内心那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陆茉冉觉得他瘦了，瘦的脱相，似乎随时都会垮下。
只是不想再伤害，一个这样的男人了。喜欢她这样的人，容易受伤。
而遥远的四线城市，一个男人，这会儿正逗着孩子，一个特别小只的小女娃。

250
小女娃的身体不太好，总咳嗽，也总大口大口喘着气。不过男人给她折的纸鹤，她很喜欢，眼睛圆溜溜的。
“爸爸，教教小蝴蝶。”小女娃眼巴巴道。
“好。”男人笑着，耐心十足，把纸鹤拆了，然后当着她的面，又叠起来一遍。小蝴蝶学不会，他没有丝毫不耐烦，一遍遍教她，“别急，慢慢来，学习就是一个过程。”
小蝴蝶点点头，最后委屈极：“爸爸，不会呢。”
沈彧把她抱起来，低声哄道：“小蝴蝶还小，手没劲，爸爸明天再教你好不好？”
“好。”
这大半年时间过得飞快，小蝴蝶的普通话也差不多能说全了。
不过片刻，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来。

沈彧便连忙退了出去。

门外绛母站着，一副愁容，道：“阿彧，没多少钱了，小蝴蝶这病后续开销很大，你看要不找人联系一下陆家。”
这大半年，陆茉冉要是打钱，沈彧会留着，但是绝对不会在没钱的时候，去催陆茉冉。不愿意跟她再有半点牵扯。
而这两个月，陆茉冉都没有打钱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新的生活，就给忘了。
绛母看着面前的沈彧，沉稳了，但是好像变得没什么感情了，情绪一直淡入水。
沈彧在听到“陆家”二字时，眉眼都未动一下。
绛母叹口气，不该提及陆茉冉的，她道：“要不然找你阿姨，先要一些。医生正好要带小蝴蝶回市里做做检查，你跟着一起去。”
沈彧这才应下。
再次回到熟悉的城市，小蝴蝶满眼好奇窝在他怀里，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沈彧跟医生在机场分道扬镳，小蝴蝶的检查在明天，他先带孩子去找蒋文媛，到达徐家时，蒋文媛不在，接待沈彧的是徐斯言。
小蝴蝶见到生人，很害怕的躲了躲。
徐斯言道：“你哪来的闺女？”
沈彧并不作答，话也不多，他悄无声息的来，也打算悄无声息的走。
“你的性子倒是变了，变得麻木了，那股子目中无人的高傲感，也没了。这大半年吃了不少苦吧？”
原本沈彧就没有多少钱，还要养着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生活有多艰苦，可想而知。养尊处优的少爷，那股锐气已经不见了，泯然众人矣，皮囊依旧出众，但在人堆里，已经不会闪闪发光了。
“陆茉冉现在倒是站在你原来的那个位置了，身边无数男人环绕着她，恨不得入赘陆家。遇上好的，她也会试一试。”徐斯言尝试着用沈彧最难以接受的话题激怒他，“真的是彻底把你忘了。”
可沈彧没有半点反应。
唯一算得上是反应的情绪，就是眉眼间那一抹不耐烦。
“唉，居然放下了吗，你能放下，可我到现在还没能放下。”徐斯言自嘲道。
他抱起小蝴蝶，道：“我先走了。”
小蝴蝶在离开徐家之后，才重新活泼起来，说：“像爸爸。”
“刚刚那个男人像爸爸？”
“嗯嗯。”小蝴蝶点头，“没有，爸爸，好看。”
沈彧终于有了笑意，如今他对什么都不在意了，唯一在意的，就只有小蝴蝶。
“我们今天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带着小蝴蝶去检查，后天我们就回去见奶奶。”沈彧道。
只是小蝴蝶突然变得不说话，只是盯着一个方向，沈彧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熟悉的身影，正和一个男人肩并肩走着，说说笑笑。
沈彧情绪不变，心里也没有半分波动，小蝴蝶要是上去找陆茉冉，他也不会阻止。
只是孩子到底是没有上前。
小蝴蝶甚至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她还很小，身体又不好，太久没见陆茉冉，几乎快要忘记她了。再次见到，也只觉得眼熟，具体是谁，不敢肯定。
由此可见，陆茉冉当初看小蝴蝶的频率，并不低。
不过这都无足轻重。
沈彧抱着小蝴蝶朝跟陆茉冉相反的方向走去，戴上口罩。
商场是一个环形，即便背道而驰，却也还能相遇。两个人擦肩而过时，谁也没有发现对方。
只要对一个人不上心，那么在人群中，绝对不能一眼发现对方。
小蝴蝶却道：“眼熟。”
也仅仅只是眼熟，再无其他。
沈彧没放在心上，带着小蝴蝶去酒店时，那前台看看他，面露惊讶之色。
沈彧也像是没看见，抱着孩子拿着房卡往楼上走。
几分钟后，前台回过神，拍拍身边的同事说：“刚刚那个，是老板前姐夫，沈彧。”
251
“不是吧？”同事对前台说，“这怎么样也不像沈彧啊。”
不怪她不敢相信，谁能想到沈彧是这副“泯然众人矣”的模样。放在人群里，也只是个比普通人稍微高挑一点，俊朗一点的男人而已，穿着也普通，也不是不帅，就是跟以前对比，相去甚远。
只不过登记身份的证件，分明又是沈彧无疑。
霎时两人感慨万分。
“这件事，要不要跟老板说一声？”
前台叹口气：“沈彧和老板那可是仇敌关系，绛国山可是都进去了，你说沈彧恨不恨老板一家？而老板同样也恨绛家当年所作所为。没必要去说了。让他们各自相安无事也好。”
而沈彧带着小蝴蝶进了卧室之后，就开打开行李箱，开始给小蝴蝶洗漱准备睡觉了。
沈彧一开始给小蝴蝶洗脸，总是会把孩子弄哭，现在已经能熟练掌握力道和分寸了。
“爸爸，你今天，跟小蝴蝶，一起睡吗？”小蝴蝶渴望的看着他。
沈彧摸摸她的头，“当然。”
小蝴蝶太喜欢爸爸啦，爸爸让她很有安全感，能够一只手就能把她提起来。爸爸的怀抱也很宽阔，只要敞开衣服，她就能躲进爸爸怀里，藏在里面呢。
沈彧原本是打算带着小蝴蝶做完第二天的检查，就带着孩子回去的。只是没想到，小蝴蝶当晚突然发起烧来，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浑身滚烫时，就连忙起床带着小蝴蝶去了医院。
小孩子身体素质本来就差，再加上水土不服反应一下子就上来了。不过问题也不算大，验完血后，医生就开了点药，让他们回去了。
小蝴蝶小小一团，缩在沈彧怀里，弱不禁风，难受的小声哼哼唧唧的。
沈彧心疼坏了，却又无能为力，一路上都不停的哄她安抚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胸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的天性，平常可以不见母亲，一到不舒服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母亲温暖柔软的怀抱。小蝴蝶终于想起陆茉冉了，她瘪嘴，想哭：“爸爸，我想要妈妈。”
沈彧微微愣神，眼神也逐渐复杂起来。
小蝴蝶的声音逐渐染上哭腔：“爸爸，可不可以见妈妈。小蝴蝶想要妈妈抱，妈妈抱抱，就不难受了。”
沈彧看着怀里的小蝴蝶，起先没有言语，小蝴蝶太想妈妈了，藏在他怀里小声抽泣着，到最后，整张脸都瘪成了红色，因为生病，一点精神都没有，看上去无精打采又可怜。
没有妈妈在身边的孩子，都很可怜。
沈彧最后带着孩子找到了顾越，顾越见到他怀里的小蝴蝶时，同样震惊不已，甚至远比看到沈彧落魄还要来的震惊：“沈彧，你从哪儿找了个孩子来？”
“我闺女。”沈彧说。
顾越道：“你闺女？”
沈彧道：“长得不像？”
顾越仔细一瞧，那小模样确实像沈彧：“你这闺女长得倒是挺讨喜。什么时候你多了个孩子，还是什么女人抱着孩子找上你了。对了，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自从绛国山进去之后，双方已经断联系许久。今日沈彧会上门，他没想到。
沈彧道：“我没有陆茉冉的联系方式了，想让你帮忙联系联系她。你知道的，我现在根本不够格见她。”
顾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敢相信：“都这样了，你还忘不了她啊？沈彧，你也太没有出息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顾越还是把手机给了沈彧。但他没想到的是，沈彧在找到陆茉冉的号码后，就把手机给了小蝴蝶。
“你这报复陆茉冉，故意让你孩子膈应她呢？”看这孩子的年纪，不超过一岁，显然是在沈彧跟陆茉冉婚姻期间有的，侧面说明，沈彧在那个时候，出轨了。
沈彧没有理他，只是问小蝴蝶：“你知不知道怎么约妈妈见面？”
“知道呢，以前，小蝴蝶，都是自己给妈妈，打电话的。”
沈彧摸摸她的头顶：“那小蝴蝶自己打。”
“爸爸不想妈妈吗？”小蝴蝶反问道。
沈彧沉默，他不能在孩子面前形容得两人关系恶劣，良久后说：“爸爸想妈妈的时候爸爸会自己打，现在是小蝴蝶想妈妈不是吗？所以小蝴蝶也要自己打。”
“哦，那小蝴蝶自己打。”
她乖巧的的等着陆茉冉那边接通，已经准备好了诉说自己的思念，可电话却迟迟没有打通。
小蝴蝶逐渐有些不安，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她求助的看向沈彧：“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
沈彧心疼不已，哄道：“妈妈可能在忙。”
顾越的心里，却因为这几句话，惊涛骇浪。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也会是陆茉冉的闺女。
陆茉冉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跟沈彧也处于失联状态，想来对孩子也是不闻不问。
最后陆茉冉那边的电话，到底是没有被接起。
小蝴蝶伸手抹眼泪。
沈彧逗她，安抚她，跟她耐心解释：“妈妈现在是大老板，每天要忙着工作，不然哪里来的钱给小蝴蝶看病是不是？妈妈可能这个时间点正在忙，要是有空了，她会联系小蝴蝶的。”
“好哦。”小蝴蝶说。
沈彧对顾越道：“如果她给你回电话，你让她给我打一个。”他留了他新的电话号码。
顾越说行，然后他就看见沈彧先是抽纸把孩子脸上的眼泪给擦了，之后便把孩子给抱了起来。小蝴蝶趴在他的肩膀上，鼻子红红的，还是很难过，却乖巧的一个字都不再说。
顾越心都要化了，只道沈彧这孩子真乖巧，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懂事了。而同时他又觉得孩子可怜，分明这么小，却要牵扯进父母的事情里。
本来沈彧跟孩子都这么乖，陆茉冉的婚姻生活该是很幸福的。
而现在，沈彧明显依旧耿耿于怀，这一次，他是真的感觉到，沈彧在提起陆茉冉的时候，不是假装不在意。而是真的，想保持距离。也许没有孩子这个羁绊，他压根不会出现。
顾越在心底长叹一口气，眼睁睁看着沈彧和孩子走远。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是陆茉冉回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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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按照沈彧的吩咐，把他的号码发了过去，道：“这是沈彧的新号码。”
陆茉冉像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说了一句知道了，便用有事推脱，挂了电话。
顾越本来想跟她说一声，电话是孩子打的，可又怕得到一个连他听了都要伤心的结果，到时候跟沈彧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便没有说起这事。
再者，陆茉冉到现在都没有提起过孩子的事情，想来也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事。她要是知道自己知晓了这事，心里也许会不舒服，毕竟谁也不希望有秘密，掌握在别人手里。
陆氏因为陆茉冉的“为父申冤”，口碑很好，企业蒸蒸日上。顾越想跟陆氏保持良好的联系，在很多事情上，就不得不选择明哲保身。
这都是现实，就得趋利避害。顾越感慨。
而沈彧则是带着小蝴蝶去了一家面馆，小孩子精神不好，面是沈彧一口一口喂的。等她吃不下去了，他才作罢，三两口把自己那份吃完了。
他打算明天就带着小蝴蝶走，沈彧怕自己照顾不好孩子，有绛母在，他要放心许多。
回到酒店之后，沈彧看小蝴蝶状态差，昏昏沉沉的，看上去极难受，他哄了一阵，她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
沈彧起先以为她是睡不着，可没过多久，她开始小鸡啄米了，却始终不愿意睡觉。
等他手机一响，小蝴蝶就猛的把眼睛给睁开了，她期待问道：“是妈妈吗？”
沈彧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看着小蝴蝶，那句“不是”，在她这样期许的目光之下，几乎要说不出口。可他没法对孩子撒谎，还是摇了摇头，“是奶奶的电话。”
“那小蝴蝶，跟奶奶，问声好。”小蝴蝶很讲礼貌。
沈彧把手机递给她。
小蝴蝶跟绛母聊了有一会儿了，直打哈欠，绛母宠溺道：“小蝴蝶，要是困了就先睡觉吧，明天就能见到奶奶了，不用特地跟奶奶聊天。把电话给爸爸。”
小蝴蝶就乖乖的把手机给了沈彧。
绛母又问了钱的事情，得知已经拿到手后，才放心下来，这个年头，哪怕是找亲姐妹接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两次还好，多了就讨人嫌了。
沈彧道：“小蝴蝶困了，我先哄小蝴蝶睡觉。”
小蝴蝶在家里，一般沈彧八点就让她睡觉了，她跟沈彧打商量说：“爸爸，可不可以，等妈妈电话来了，小蝴蝶，再睡觉。”
她耷拉着眼睛，小声的说：“小蝴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了。她不会不要小蝴蝶，你跟那个叔叔说，让妈妈回电话，妈妈知道是小蝴蝶打的，肯定会回的。”
沈彧看着她，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俯身下去亲亲她的额头。小蝴蝶这会儿还在发烧，可就是不愿意睡一会儿，原来一直是在等陆茉冉的电话，所以强撑着。
可是陆茉冉未必真的会打电话过来。但他又觉得，她在其他任何方面狠心，总不至于，女儿生病了，还不闻不问。
沈彧想，或许能等到这一通电话。
只是跟小蝴蝶不同，他其实并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253
小蝴蝶脸蛋已经烫红了，说话也逐渐有气无力：“爸爸，可以吗，等到九点，小蝴蝶就睡觉。”
沈彧拒绝不了，给她盖好被子：“可以。”
他发了个消息给顾越，问他有没有告诉陆茉冉，后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陆茉冉回电话，而他把他新手机号码也转告给了她。
沈彧心里有了点数，耐心的陪着小蝴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但是到了九点，陆茉冉的电话却并没有打进来。
途中小蝴蝶一直在问几点了，沈彧不忍心，在九点这个时间点时，说是八点半，可多等了半个小时，手机也依旧没有动静。
小蝴蝶又聪明，沈彧不好一直骗她，只能说：“妈妈今天大概有事，小蝴蝶先乖乖睡觉好不好？”
“嗯。”她瘪嘴，分明不理解和委屈，却还是没有拒绝爸爸的要求。小蝴蝶起身亲了亲沈彧的脸，跟他说晚安，然后钻进被窝里，整个人埋进去。
沈彧就先去洗漱了。
再等他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就看见小小的身躯，一抽一抽的。
沈彧过去掀开被子的时候，只见小蝴蝶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满脸都是眼泪。小孩子从小就没有母亲在身边，可是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难过过。
小孩的心思敏感，父母之间的异样，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小蝴蝶，这是怎么了？”沈彧把她提起来抱进怀里，边走边哄她。
她不肯说话，一味的哭，哭过头了，止不住的打嗝。
“是不是还是想要妈妈？”沈彧的声音僵硬非常，尽量忽略这个名字带来的异样感，“别哭好不好？爸爸去给你找妈妈，爸爸带妈妈回来看你，好不好？”
“可以吗？”小蝴蝶止住哭泣。
“当然可以。”
“可是我怕，怕妈妈不见我。”她拽着沈彧的衣服，“妈妈好像，不爱小蝴蝶了。”
沈彧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实在是心痛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很久之前，在他还是一个少年时候，他也曾经在心里质问过：她好像不爱我了。
沈彧曾经怕极了陆茉冉不喜欢他，所以他拼命对她好，什么都听她的。让自己看上去很好管。实际上呢，他天生是那种逆反当祖宗的贵公子性子，活生生为她什么都改了。
如今他女儿，也是这样卑微。
沈彧猛吸一口气，道：“爸爸让医生阿姨过来守着你，然后爸爸去给你把妈妈带回来，好不好？”
“好。”小蝴蝶用力的点着头，殷切说道，“那你一定要把妈妈带回来好吗？小蝴蝶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呢。”
“爸爸答应你。”沈彧怜爱的说。
沈彧离开酒店已经是半夜了。
这座熟悉的城市，也已经陌生。很多店，其实沈彧都没有见过，都是新开的。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陆茉冉，只能先去陆家试一试。
寒冬夜晚总是格外的冷，沈彧到达别墅区门口的时候，跟保安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但对方不放行。
“我是沈彧。”他不得不自报家门。
“我知道。”保安的语气里却包含鄙夷，“陌生人，不放行。”
因为绛国山的事情，沈彧早就习惯受到这样的冷遇。
他顿一顿，道：“我找陆茉冉。”
“说了，你这种情况，不会放你进去的，要么你自己联系她。不过——”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陆小姐，如今可没有精力搭理你这个杀人犯的儿子。陆小姐现在有男朋友，你要是有点眼力见，就不该来找她。”

254
保安的话，让沈彧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很难堪，知道这是保安刻意刁难他。
沈彧的脾气，他可从来不是被人这样对待的性子，按照往常，他应该转头就走的。可是他答应了小蝴蝶，要带陆茉冉回去见他，所以他忍下来了：“你把她电话给我，我自己联系她。”
“你想想看，你为什么没有她的联系方式？说明陆小姐并不打算跟你有任何牵扯。不没有她的同意，我不能随便把她的号码给别人。不过她还没有回来，你要是等的住，大可以在门口等她。”
保安认为，就算他等到了陆茉冉，后者也未必会搭理他。
沈彧没有说话，但是还真就耐心坐在门口了。他出来得急，身上穿的单薄，有些发抖。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当然沈彧也联系过顾越要陆茉冉联系方式，但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有回他。至于其他人，早跟沈彧断了联系。
最后还是陆英芝回来，她看到在门口的沈彧时，情绪里带了点晦涩。
她想当做没看见，可是沈彧已经朝她走了过来。那句称呼在他嘴里辗转许久，才收了回去，最后疏离道：“你好。”
曾经那么多声姑姑，最后只变成了一句你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陆英芝叹气道。
“明天就走了。”沈彧说，“我来找她。”
“你们还是不要见面……”
沈彧打断她：“我也没想过跟她见面，是孩子想见她。”
“小蝴蝶也在这儿？”陆英芝惊讶道。
“嗯。”沈彧说，“我可以避开，让孩子单独见她。小蝴蝶有点不舒服，念叨着要妈妈。”
“孩子现在在哪？”
沈彧报了酒店地址。
“茉冉现在不怎么住在这边，她自己买了一栋别墅，既然是孩子要见她，你去找她吧。”陆英芝把陆茉冉住都地方，告诉了他，“我先去酒店看看孩子。”
沈彧很快就打车到了陆茉冉的住处。
陆英芝的电话，这边保安倒是没有为难他。
沈彧按照地址找到陆茉冉的别墅，却在她门口站了半天没有动，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按响了门铃。
然后他就听到了脚步声，门锁响动的那一瞬，他还是有些紧张，沈彧恨陆茉冉，也像是把她给忘了，可是他知道的，他就是在骗别人，也是在骗自己，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又爱又恨。
这大半年里，他其实还是经常梦到她，梦到她跟他道歉，梦到他们和好，也会梦到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梦里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每一次从梦里醒来，他都会更加沉默，更加不愿意提起她。
沈彧其实远比小蝴蝶还要想陆茉冉的，只是他藏起来了，他过不去绛国山这道坎。
他也怕她看见他现在这副落魄模样，怕看见她眼神里的惊讶：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沈彧能坦然接受所有人的目光，可是他没有做好接受陆茉冉的目光。
下一刻，门开了。
如他所愿，陆茉冉不会看见他落魄的模样了。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刚洗过澡。
沈彧太熟悉这种情况了，不是在完事前，就是在完事后。
他脑子有些空白，站在门前，被男人打量着。
被保安鄙夷的时候，沈彧没什么想法，被其他人嘲笑，也无动于衷，但现在，男人只是一个眼神，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

255
男人在看到沈彧之后，嘴角上扬，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说：“是你啊。”
沈彧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跟他差不多高，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但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或者说，从前的沈彧，根本不屑于去认识这样的人。
可是偏偏，陆茉冉找了这样一个男人。
沈彧在她如今的男人面前，不愿意丢脸，于是他冷着脸，疏离而又保持着那点傲气，说：“我来找她。”
男人笑了：“她的事情我做决定就好，她不会见你，你现在可以滚了。”
沈彧被他挑衅得忍不住想要发抖，可是他不得不保持着冷静：“我找她有急事。”
“你还真是变了。”男人感慨道，“以前我只不过是给陆茉冉送一封情书，你就来警告我，那副护食的模样还真把我给唬住了。但是你看看你现在……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真的会轮流转的是不是？现在你那么护的人，却天天跟我一起。”
男人恶劣的笑着：“沈彧，陆茉冉，可是个反差，白日里冷静自持，至于晚上……真的很诱人是不是？”
沈彧依旧不记得他。
他从陆茉冉身边赶走过太多的人，只要有一点苗头，他都会一一警告对方。
可男人的话，让沈彧真的很难受很难受，他开始有点无措，甚至有点想逃跑。
占有欲让他想要歇斯底里，理智却把他拉回来，陆茉冉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们分开了，可是对沈彧而言，他们只是不能在一起，她还是他的全部，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孤身一人的准备，没有陆茉冉，也不会有别人。
可是他不过是她生命中，一个为父报仇的垫脚石，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沈彧说：“麻烦进去转告她一声，孩子要见她。生病了，哭着喊着要妈妈，不然我不会来打扰她的。”
男人的脸色变了。
沈彧在这时候提及孩子，其实也有几分故意成分。
男人不情不愿的进了屋子，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道：“她说不去。”
沈彧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他声音冷了几分：“我不相信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见。”
男人大方让出一条道让他进去自己看看情况：“她今天应酬回来很晚，这会儿还醉得不省人事。刚刚又跟我……我问话她也是半醉半醒，勉强回了我一句。”
跟他做了什么，不必细说，是男人都懂。
沈彧原本是打算一探究竟的，只是在进入客厅，看见地面上散落的女士衣物时，双腿突然如同灌铅。
他能想象，那种热情。他也有过迫不及待，然后打横把她抱上楼。
陆茉冉大概是快乐的，快乐得似乎无暇顾及闺女，不然怎么会两个月忘了给小蝴蝶打钱？
沈彧突然如鲠在喉，女儿那样想她，可她连给女儿看病的钱都忘了。小蝴蝶要是知道，她那么依赖的母亲，却根本没有记起过她，该有多失望。

256
沈彧站在客厅里，良久没有动作。
旁边的男人也很有耐心，站着一动不动的等着他。
沈彧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屋子，客厅里的摆设，没有一件他熟悉，也不是他喜欢的装修，甚至不是陆茉冉喜欢的装修。
随即他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不，或许这才是陆茉冉所喜欢的，毕竟他根本不敢确定，自己了解的，是那个真实的她。
“没想到，你和她居然有一个孩子。”男人惊讶，却依旧没有把沈彧当回事。
沈彧听见自己冷酷的问道：“我们在一起过，这很难以理解？”
“毕竟她那么恨你父亲，没道理生一个孩子跟你不清不楚牵扯着。不过如果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就说的过去了。”
沈彧唇线崩得很死，没有言语。
“不怪不得她会说出，有些血缘关系，只会让人又爱又恨这种话。如果回到过去她会想方设法斩断这段关系，想来是……”
他戛然而止，看似碍于礼貌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口，其实是在沈彧心口划了一刀。
想来是，有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女儿。她留着绛家的血，所以除了天生的母性带来的爱意之外，还有恨。
沈彧突然抬脚往楼上走去，可是在走到房间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
门没有关，昏暗的环境下，她侧着身，露出的肩膀光溜溜，安静的睡着。
他没有踏进房间，就闻到了刺鼻的酒气。
以及，男女暧昧的味道。
沈彧再次僵在原地，他肩膀也垮了下来。
他想，原来你恨小蝴蝶么，可是她那么爱你，她那么在意你。你不需要哄她，不需要为她付出什么，只要你出现，她就会很开心很开心。
沈彧在门口站了片刻，终于转身走了。
“跟你说了，她这会儿没法去。”男人说，“我不至于连这点事也骗你。”
沈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飞快往外走去。
身后男人洞悉他此刻落荒而逃的心态，懒懒的笑了笑：“小绛总，慢走啊。”
小绛总呵，何其讽刺。
男人每一句话，几乎都扎在了沈彧心口。
沈彧在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他想到了少年时期的自己，那会儿他刚刚陷入爱情，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的年纪，每一次从陆氏经过，他都会这样回头，看她的住处一眼。
那会儿的陆茉冉还是会对他笑的，哪怕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所流露出的礼貌的笑意。
可是也比现在好。
她太狠了。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他们的孩子。
沈彧一言不发的往回走，回去的路变得那样漫长，他绷着的脸，在回去见到小蝴蝶时，才温柔下来。
小蝴蝶满脸期待的朝他身后望去，只是他身后空空如也。
“妈妈呢？”小蝴蝶小声的问。
沈彧说：“爸爸对不起你，没有把妈妈给你带回来。你妈妈喝醉了，没法过来。以后我们有空，再见妈妈，好不好？”
小蝴蝶眼睛红了，可是这一次，她没有问妈妈是不是不要她。
仿佛她已经知道了结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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