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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国将军府，寒风瑟瑟。 府医把完脉，退下，道喜：“夫人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胎象已稳。” 苏西染轻轻抚摸着稍显怀的小腹，满心欢喜。 婢女小桃拿了钱财递给府医，将其送出门后，回头对苏西染道。 “夫人，您如今可以告知将军这好消息了吧。” 说着话，小桃不明白的问，“也不知您为何非要等孩子三月稳固，将军喜欢您，若早知晓，定对您倍加珍惜。” “傻丫头，民间都是需过三月之后才能说，再者……” 苏西染没有继续说，她看着窗外落雪不由失落。 自己跟在将军身边已有十六年，前些日子才成为他的女人。 说他喜欢自己，苏西染自己都觉得有些勉强。 这时，外面一阵嘈杂声音传来。 小桃也听见了，忙跑出去看。 回来的时，满脸喜意：“夫人，外面再放炮仗，还有好多喜桌，定是将军知道了您怀孕的事，要宴请宾客呢。” 苏西染听罢，也慢慢起身走出去看，果然如小桃所说。 外面一片艳红，喜字、红灯笼、红色筹幔，无一不透露着喜气。
苏西染心底满是暖意：“快将我之前给将军做的战靴拿来，我想去见他。” 她已两月未见过盛怀了，不知他近日都在作何。 …… 从冷月阁一路到书房，苏西染身上落满了白雪，但却不觉一丝寒冷。 她紧紧地握着手中战靴，忐忑叩门。 “进来！”殿内传来男人冷冽的声音。 苏西染将门推开，就看书房中盛怀一身玄色长袍，坐在案桌前，剑眉朗目。 她一时呆在原地，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盛怀冷漠的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苏西染走上前，拿起战靴，小心递到盛怀面前，“我给你做了一双鞋。” 哪知盛怀看也没看一眼，冷声问，“你是下人吗？” 苏西染的手一下僵在了半空，下意识捏紧战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从小被父母抛弃，五岁乞讨时被还是楚家小公子的盛怀看重，买回了府邸。 从此以后，她跟着盛怀左右，转眼便过了十六年。 如今，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就算两人有了关系，可在这府邸，她没有任何身份。 她也不知自己是下人，还是主子，怕都不是吧。 盛怀看着她这副软弱的样子，不耐烦正要赶其离开。 这时，管家匆匆过来：“将军，府里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 盛怀起身，准备走出去。 苏西染再傻也知府里如此喜庆，不是因为自己了。 然她还是忍不住问：“将军今日宴请宾客，可是有什么喜事？” 盛怀身形一顿，语气生疏。 “本将要娶将军夫人了。” 第二章 无处可去 娶将军夫人？ 苏西染一瞬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原本拿在手上的战靴也掉在了地上。 她看着盛怀离去的背影，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 自己跟在盛怀身边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媒人来给他说亲，但他每次都是草草打发了事。 从未表露出这方面的意向，也从未听说他有喜欢之人。 为何会在这时突然要娶亲，是早有打算，还是临时起意？ 如若是临时起意，不知谁能进入他法眼。 如若是早有打算，那为何…… 为何又要了自己？ 苏西染失魂落魄的从书房走出，她看着外面满目喜意，只觉眼底酸涩。 恍恍惚惚回到冷月阁，她独坐窗台，望着红幔白雪。 一坐就是一下午。 …… 夜色来临。 房门被人推开。 盛怀一身玄衣走进，看着周围的黑暗和沉浸在黑暗中的苏西染，不耐烦。 “为何不点灯？” 苏西染听见声音，转过身看着盛怀，忙起身点灯。 “将军怎么来了？” 烛火点燃，盛怀看着烛光中面色消瘦的女人，沉默了片刻，方道：“明日你搬出府去。” 苏西染剪着灯芯的手一顿，烛火差点便灭了。 她重新用火折子点好，而后才看向盛怀，“为何？将军不是曾言我永远不必离开将军府吗？再说……” ‘我怀孕了’几个字还没说出口。 盛怀冷淡打断了她的话：“将军府要迎女主人，你住在这不合适。” 苏西染只觉喉咙一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曾经带自己回将军府的是他，如今要自己离开的也是他。 是不是随着时间消逝，所有人都会忘了曾经许诺？ 苏西染低下头，不想盛怀看到自己酸楚的神色。 “那我该去哪儿？” 她卑微的样子仿佛一根刺扎进盛怀的心里，让他莫名不舒服。 “明日会有人带你出府。”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转身离开。 次日一早。 下人便催促着苏西染出府。 小桃哭着送她：“夫人，你可告知将军你怀了孕？” 苏西染不忍她担心，含笑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将军特意给我找了一处清幽之地，养胎。” 小桃却不相信，想再问问苏西染，可身旁小厮却将主仆两人直接拉开了。 苏西染前脚从偏门走出，下一步，身后的大门便被关上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将军府，转身从未有过的沉重。 一路被小厮带着走。 就听周围民众议论。 “听闻镇国大将军即将要和羌国长公主成婚，真是两国大喜呀！” “我还听说那羌国公主绝世无双，无数才子倾慕，可一年前两国交战，她就心仪上了咱们大将军……” 一年前？ 苏西染抬头望着飘雪的天空，忽然想起那次大战，她不由苦笑。 她恍恍惚惚到了盛怀安排的偏僻院子，只没曾想这一住便是三个月。 她扁平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 这天夜里。 她躺在床上准备就寝，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 下一秒，院子的门就被人强行踹开。 苏西染扶着笨重的身子，慌忙起身，抓起以前盛怀亲手给自己打造的长剑，。 就看屋外人群晃动，叫嚣着：“大人，就是她，才来我们这里三月，肚子就六七个月大了，真是不要脸！” “依我大昭国历法，此不知羞耻女子，当沉塘！” 第三章 沉塘 苏西染听见此话，心不由下沉。 外面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苏西染握着手中长剑，手心都是细汗。 她自己倒不怕外面的人，只是腹中孩子不能有事！ 想罢，苏西染只得去到后门，先离开。 出去后，她躲在不远处角落，看着自己院子方向不敢走远。 万一，盛怀过来，她怕他找不到自己。 此时，已经是早春，外面飘着细雨。 苏西染淋着雨，小心护着肚子，蹲在墙角。 一晚过去，天光将亮。 苏西染浑身湿透，起身想回，然而这时眼前却忽然一黑。 她昏倒之际就看到男人穿着黑色毡靴朝着自己走来…… 再次醒来。 苏西染发现自己正躺在卧榻之上，扭头见一白衣男子坐在身旁，俊朗不凡。 “感觉如何？”男人温声道。 “多谢公子相救。”苏西染回过神，忙起身道谢。 男子扶住她：“你可是镇国将军盛怀身边人？” 苏西染点头，她虽不识此人，但自己这十多年时常跟在盛怀身边，被人识出并不奇怪。 苏谨行见此，没有追问她为何会在外昏倒。 “大夫说你身怀有孕，昨夜感染风寒，需多加休息。如不嫌弃，可先在此住下，我派人通知盛怀将军。” 苏西染听闻此话，想到腹中孩子，点头答应：“那就劳烦了。” …… 转眼一月过去，苏西染得知当天救自己的人竟是羌国摄政王的世子苏谨行。 另外，苏谨行派人去将军府，发现盛怀已经去往羌国接亲。 羌国距离大昭国千里之遥，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这日，侍女端来风寒药后退下，苏西染坐着没有起身，就这么看着汤药逐渐变凉。 喉中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苏谨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她咳的脸色苍白，略带担忧：“为何不喝药？” 苏西染等气息稳定后，才开口，“我如今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是药三分毒，若因喝药，孩子出了事，我无颜面对将军。” 苏谨行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痴傻之人。 他没忍心告诉苏西染，楚珝前日已经接回羌国公主，如今正在大肆筹办婚礼。 这时，门外小厮匆匆来报：“启禀世子，昭国大将军盛怀在外求见。” 苏西染一怔，好半晌回过神来，看向苏谨行。 苏谨行温柔一笑，“你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来了，你可要现在出去见他？” 苏西染心生喜悦，起身朝着苏谨行作揖，“多谢世子连日来招待，苏西染铭记在心，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定不容辞。” 说罢，她迫不及待向门外走去。 此时她腰间一块沉色半圆形的游鱼玉佩随走路晃动，一下闪过苏谨行眼帘。 苏谨行眸色一怔！ …… 苏西染就出了世子府，一眼便看到门外骑在马上的盛怀，雄姿英发。 她心中五味杂陈，话到嘴边一下说不出来，只欢喜开口，“将军。” 盛怀下马朝她走来，狭眸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不觉皱眉：“你何时怀的孕？为何在羌国摄政王世子府中？” 苏西染看着盛怀此时的神情，不由得一慌，开口解释：“我离府之前已有三月身孕，出现在世子府中也是意外，一个月前，若不是世子相救，我们母子早就……” 苏西染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怀冷声打断。 “羌国公主即将过府，她不会喜欢你生下这孩子！” 苏西染整个人愣在原地，薄唇微颤，“将军这是何意？” 盛怀一步步走至她身前，将她揽在怀里，温声道。 “你一直很听话，这孩子不要也罢！” 第四章 不要也罢 苏西染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寒凉刺骨。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等了四个月，竟等来了这话！ 这孩子与她骨肉相连，再过不久便可出生，她不能舍弃。 “将军，苏西染敬重您，可唯独这件事不能答应。” 苏西染退出盛怀的怀抱，正要离开，还没走几步，只觉颈后一痛，便再无意识。 再次醒来，苏西染只觉痛如刀绞，腹部有下坠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她身体中离去。 孩子！！！ 是她的孩子！ 苏西染肝胆俱裂，双手用力想要起来查看。 很快又被七手八脚的按倒，往旁边一看。 床边两三个婆子，其中一个手里端了一个空碗，盛怀就在床边静静站定。 苏西染一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爬到床边，紧紧拽着盛怀的衣服，哀求。 “将军，求你，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然而盛怀只是一把推开她的手，满脸冷漠：“本将军说过，此子不能留。” 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苏西染双手紧抓着床沿，看着盛怀的背影，指甲都要陷进去。 随后她只觉得下身有什么东西离体，整个人变得空荡，视线在眼前模糊…… 翌日。 苏西染清醒过来，下一瞬手摸在肚子上，腹部扁平。 她心如死灰，拖着满是鲜血的身体爬起来，朝房里看去。 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就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但是扁平的肚子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孩子没了！ 打开房门，就看到小桃坐在阶梯前哭泣。 她满待希冀的问：“小桃，你可有看到我的孩子？” 小桃听罢，直接哭跪在苏西染面前：“夫人，是小桃没用。” 苏西染顿时眼神空荡，拖着一身血衣朝外面走。 此时，将军府比她离开之前显得更为喜庆，周围人端着东西来来往往。 毕竟是两国和亲，自然是要盛大异常。 苏西染看着这一幕，只觉嘲讽。 她拉住一个小厮便问：“可有见过我的孩儿？” 小厮们看着苏西染狼狈疯魔的样子，纷纷摇头就走。 这些人皆以盛怀为尊，纵使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苏西染只得继续往盛怀的渺风院走去。 刚至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男一女说话声。 “将军，我们何时成婚？” 就听到盛怀熟悉地嗓音传来：“本将已找人选定良辰吉日，待时辰一到，定娶你进门。” 苏西染心底一疼，正欲推门进去，又听见房里女子说：“昨日听闻，府中有一女子怀了你的孩子，已经快要生产了，可有此事？” “不过是个下人，怎么有资格怀本将军之子，我早已让人把孩子打下，扔到荒郊野外，自生自灭。” 盛怀的话在苏西染脑中“轰”得一声炸开。 她郁结难解，一口鲜血喷在门上。 随即双手奋力推开房门，眼尾发红，看向殿内两人！ 只见盛怀一身盔甲与一个头戴白色垂纱斗笠，身穿羌国服饰之人相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