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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苦。” 宝月迟疑点头:“好。” 主仆两人在屋内细细说了一番话,徐叶羽叮嘱宝月多歇几日,自己回了内室,坐在椅上愣了一回神,幽幽叹气,见满屋晦暗,眼前暗淡,将屋内灯烛俱燃起,自己擎了一只银釭,去妆奁台前卸钗梳妆。 桌上的描金妆奁匣一共三层,收拾的俱是历年来攒的贵重东西,也是女子的体己嫁妆之一,除翠钿金钏,瑶簪宝珥外,还有平安锁,胭脂扣一类,最下一层是些碎银子,零零碎碎凑一起,只有个一二两银子,还是近来新攒出来的。 家里的孩子每个月都有一吊钱的零用,不算多,供各人买买蜜饯零嘴,笔墨书本,精巧玩意,若是想要个贵重些的东西,还是要祖母或者姨娘身边去讨,徐叶羽从来不攒这些零用钱,每月要么和喜哥儿花掉,要么打发下面的嬷嬷婢子喝茶。 上一次和张圆约着奔赴金陵,她其实是把身边所有能用上的银钱都带上,最后随身的包袱连着银子,就连写给施老夫人那封信,全被陆延白收去。 徐叶羽默然看着眼前的金银首饰,其中有很多都是陆延白赠予之物,她又一件件将物件摆回妆奁盒,收拾起来,撩帘入内室歇息。 次日一早,徐叶羽梳洗之后,带着清露去主屋给施老夫人请早,半路要过云绮和桂姨娘的屋子,她倒宁愿多绕些路,也不愿从后院小角门走。 家里众人都在,却唯独不见陆延白,自打施家把绸缎铺和绒线铺都转手之后,陆延白便少花费时间在铺面打理下,如今家中只剩个生药铺和当铺,因有稳重伙计主事,陆延白去的也少,但却比往日还忙些。 施家壮年男丁只有陆延白,家里营生后院女眷们过问的少,倒是孙秉老还知道些:“大哥儿和友人去了码头看货,有个湖广客商来贩米,大哥儿去看看。” 紫苏也在:“大哥儿一早便去了,吩咐婢子过来和老夫人说一句。” 阖家一道用饭,往常多是圆荷跟在老夫人身后伺候,这日却换了紫苏——圆荷家中有事,向施老夫人告了两日假,紫苏左右在见曦园中无事,领着陆延白的令来服侍施老夫人。 饭后施老夫人却把徐叶羽留了下来,问她:“榴园里住得可还好?” 她点头:“很好,多谢祖母关心。” “若是近些,少不得我也去坐坐。”施老夫人微笑。 “等祖母的病好全了,孙女带着祖母一道游园,去各处坐坐。” 施老夫人又问:“喜哥儿一早就去前院晨读,早饭也一并跟先生在外头用,这阵儿不见这孩子在身边,倒有些不习惯甜姐儿上次见过这方先生,觉得为人如何。” 不管为人好不好,都和她再没了关系,徐叶羽顿了顿:“具体不知,但看着甚好。” 施老夫人沉吟片刻,捻了捻手中的佛珠,问:“若和你大哥哥比,如何?” 徐叶羽眨眼,平静回答:“自然是不能和大哥哥比。” 施老夫人见她那副乖巧的模样,一时也语塞,徐叶羽也不多留,再坐了坐,从主屋里出来。 正巧又见紫苏站在游廊下,两人目光对视,紫苏眸光在她身上停住,而后又投向别处,再收回,对着徐叶羽行了个礼。 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自然有所比较,如今明面上客客气气,但暗地里已经有了较量。 徐叶羽微微蹙眉,点了点头,目不斜视从她身边掠过。 风带起的甜香,是陆延白里衣的气味,衣上沾粘的长发和胭脂,都出于这个人。 的确是嫉妒啊,两人自小亲厚和睦,一朝转变身份,如胶似漆的甜蜜,哪里容得下她这个贴身侍女。 杜若近来寻了陆延白三四回,她一个妇人,不好总在外头抛头露面,再者施家和赵家又有了龃龉,不好明目张胆往施家来,只得去生药铺里问,好容易趁着陆延白在药铺的时候见了一面。 陆延白见她,剑眉一挑:“还是为那事来?” 杜若点头:“都要走了,你就让他见见,死了这份心吧,不然心里总有个挂念,放不下。” 张圆不愿在江都家中再呆,打算往金陵去游学,张夫人拗不过他,又看着他一日日萎靡不振,终是松口,替他打点行囊,寻了在金陵的好友照料张圆一二。 走之前张圆一直想见徐叶羽一面,只是张夫人不点头,张圆只得求杜若帮忙。 前几次杜若寻到陆延白,他自然不肯让张圆见徐叶羽:“自然已经一刀两断,又何必藕断丝连。”她已经尽力,但回家一看到张圆那颓废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他,这年头要寻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实属不易。 这次陆延白略想了想,终于点头:“见一面也好,还是要有个交代。” 杜若没料想他这样轻易开口,喜不胜喜:“感激不尽。” 这好消息到了张圆耳中,杜若见他直挺挺从床上起来问:“真的?” 她又是好笑又是酸涩,点头:“自然是真的,几日后,约在广善寺里。” 又是广善寺,他心中突然有股悲凉感:“缘起于此,又要终于此么?” 陆延白又从药铺往家去,正见方玉拎着个小包袱从门内出来,两人在门首打了个照面,陆延白笑道:“方先生又回家去了?” 虽然施家准备了方玉的宿所,但方玉家里还有病母幼妹,一般若是晴好天,方玉都往家去,便于照料家中一二。 方玉不慌不忙地揖手:“家里母亲眼神不好,妹妹又幼小,我怕夜里家中有事,没人照顾倒有些麻烦。” 陆延白点头:“先生有心,我家尚余有几间空房舍,先生若不嫌弃,可带着母亲幼妹来住,省去些麻烦。” 方玉摇摇头:“多谢好意,我在府上当教书先生,已是大大得了利,不敢再贪好,再者那住所家中已住了四五年,四邻又熟,让家母搬出来,怕、她老人家定然不愿意,这样住着也甚好。” 陆延白微微一笑:“也罢。”又邀着方玉改日一道随着去广善寺烧香。 六月十九日,正是庙里烧香的日子,施老夫人病着不好走动,桂姨娘也一向不爱出门,故而田氏带着家中的几个女儿,往广善寺去烧香,陆延白和方玉、喜哥儿和小果儿也一道前往,替施老夫人捐些香油钱。 庙里甚是热闹,杜若陪着张圆守在树下,见施家数人相继下了马车,往寺内行去,张圆死死的盯着其中一道倩影,杜若拦着他,见张圆眼眶发红,双手握拳,怕他心潮难平:“等回去的时候,让你两个在路边说说话。” 又扯扯他的袖子:“嫂嫂去替你求个平安符,保佑你一路平安,明年高中。” 叔嫂两人一道进了山门,远远随着施家人往前走,杜若冷不丁见眼前一张熟面孔,突然一怔。 原来是况夫人带着况苑夫妇来庙里进香,一是恭谢菩萨况家终得有后,二是也替薛雪珠求菩萨送子。 况苑饶有趣味看着杜若拉着心不在焉的张圆,趁着母亲和妻子烧香之际,转到杜若身边来,将她的袖轻轻一牵,牵到一株松柏后。 “你这嫂嫂,当的倒是热心肠,连小叔子的事都包揽了。” 杜若还紧张着张圆,见他失魂落魄的盯着前方,完全未曾在意自己不在身旁,抽回自己的袖子:“这种人多的时候,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又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况苑和陆延白时不时还见上一面,喝杯闲茶,此刻抱肩闲散道:“就算不知道,也猜得出来——我见施家的马车停在山门下,八成又是帮着圆哥儿做闲事。” 杜若半讥半笑瞥他一眼:“我做的是闲事,你做的又是什么正经事,来求子么?” 况苑施施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魅惑之意:“倒被你说中了。” 杜若冷笑:“阴鸷积儿孙,怕是菩萨看不上你家。” 况苑毫不在意她的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