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的老人

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脸上爬满了许多皱纹，他是村里的哑巴，他是一个养牛人！他养的水牛十分喜爱泡澡，成了我们村那条河流的霸主！那些年我们还小，每当暑假去水里游泳，就会和水牛们相遇，我们和睦共处！在各自的“领地”里嬉戏，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老人至今单身，无儿无女，村里人说，文革时，他的父母因为“投机取巧”而被批斗，没收家产。父母在他30岁时被相继逝世，留下还没成家的他，在失去家产后，依靠乡亲们的救济帮忙，勉强生活着，后来，有好人建议他去帮人家放牛，于是，他便依靠这份工，坚持了下来。

因为哑巴的缘故，他十分内向，那会儿很多没教养的小孩会去骂他，朝他扔石头，而善良的他只是冲小孩笑笑而已，从来没有跟小孩计较过，我也是当年的小孩，只不过我从来没有笑过他，母亲跟我说，他已经很可怜了，在那个年代，没有谁比单身汉可怜！没人洗衣做饭，没人暖床，生病了没人照看，被欺负了没有一儿半女帮他出头，这是多么的无助啊……

养牛人除了养牛，唯一的爱好就是下象棋！在我们村祠堂门口，总会有一些老人在下象棋，他一有闲暇，就会去那里盯着人家看，其中一个下棋的人总以为他傻，说他看也看不懂！谁曾想，旁边的人起哄，让他和哑巴对局，哑巴无奈被推到棋桌上，不一会儿，哑巴竟然赢了，在场的谁也没想到！那个人顿时羞愧难当！全场的人几乎为哑巴捧场！站到了他的一边，输得那个人还给他买了两个包子，说十分敬佩他，那一天，“哑巴”笑的特别开心，感觉这是他从小到大最开心的一次了吧……

养牛人因为是个哑巴而倍受歧视，几乎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直呼其为哑巴，所有人都不懂的哑巴的内心感受，也包括我，我不知道，他作为一个残疾人，因为别人的闲言闲语会不会自卑，会不会想不开？

然而，或许我们都错了吧！他和他的牛，每日早出晚归！他放牛要去的地方，离村子里足足有十公里的地，徒步进山，步履维艰！只有他坚持了下来，每天一如往常！

90年代，养牛人“哑巴”住的房子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家人时常叮嘱我们别跑去他家，说是危险，那时我总会好奇的去他家门口观望，土墙已经塌了半边，瓦片掉落满地，每当下雨，养牛人只能蜷缩在仅存的半边屋檐下，日子过去一天又一天………

后来的一天我得知，养牛人“哑巴”在放牛途中，被突发的泥石流推下山崖去世了，村委会可怜他，出资将他安葬了，一个时代的可怜人，在滚滚红尘中画上了一个句号，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养牛人瘦而高，朴实且善良！印象里，他永远都是留着寸头，眼角旁有颗大痣，留着山羊胡，我见过他穿过的最好的一身衣服，就是逢年过节时，那件缝缝补补不知多少次的中山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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