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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烟急了：“您不跟我们一起走？” 池晚听摇头，“我还有事，不过会尽快去找你们的。” 说着她转向曲墨染，“曲姐姐，你给我配几副药。” 池晚听让掌柜的安排了两个年轻力壮的伙计，再有子衿护送，池晚听这才放心，看着他们马车走远了，她在铺子里熬好药，骑马往西郊走。 陆长安那身子骨，若不照应着，真怕活不成。 不论他和姜骁之间有多大的仇恨，陆长安对她一直有恩，上一世几次将她从困境中拉出来，这一世又帮了她很多。甚至他的病还是因为救砚儿而加重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管他。 西郊慈济院，池晚听过去的时候，先看到一大堆残垣断壁，再近了看，能看到地面一条条裂缝，还有塌陷出来的一个大坑。 姜骁带领的黄金卫正在奋力挖，不时有人挖出来一个孩子，可乍一看更像是一堆血肉。 再往远处看，尸体已经排成了一排，一具一具裹着血泥，大的七八岁，小的两三岁。 池晚听下马，脚下突然一软，差点没跌到地上。 这时有人激动的大喊：“这个还活着！还活着！大夫在哪儿？” “这里也有活的！” “这里也有！” 池晚听一下有了力气，赶忙提着先时备好的药箱跑过去。现场有位老大夫，她就在一旁帮忙，而且她带来的伤药和细布也派上了大用途。 止血包扎，处理好一个，便让人赶紧送回医馆。 如此一直忙到下午，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 老大夫悲呼：“老天爷，你睁睁眼吧，若非连日雨水，地面也不会坍塌，也死不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孩子。” 目睹这惨象，池晚听心里本就十分难受，听着这话忍不住落了泪。 这时候没有伤者送来，池晚听这才顾得上找陆长安，见他自一个坑洞里爬出来，满身是泥，正趴在那儿喘不过气来。 池晚听忙跑过去，“世子，你怎么样了？” 陆长安听到她的声音，身子先僵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没走？” 陆长安的声音低哑，无力，身子不住的发颤，两颊红红的，想来是又发烧了。 池晚听自身后拿出竹筒，将盖子打开，“先喝了药吧。” 陆长安张了张嘴，到底是叹了口气，接过竹筒一口一口将药喝了。 “我实在太不中用了。” “世子是个文人，笔墨之下自有乾坤。” 池晚听想扶陆长安去那边休息会儿，有一个将士冲他们冷嘲道：“你们这些文人果然与我们不同，走哪儿都带着女人，要是我们武将也效仿，是不是上战场也得带着女人，一边被女人服侍着一边砍人头？” 他这话说得大声，旁边将士都听到了，哄笑一片。 陆长安红了脸，“还有几个孩子没找到，我再往下挖挖。” 说着，他又钻了下去。 池晚听站起身，冲刚才嘲讽他们的将士说道：“文人与文人有不同，女人和女人也有不同，自然武将和武将也有不同，像你这样的，肯定娶不到老婆！” “嘿，你这女人嘴巴怎么这么毒！” 旁边人笑闹道：“还真让人家说中了！” “滚滚滚！” 稍稍缓了口气，这些人又都钻进坑里了。 这时，池晚听见姜骁抱着一个孩子从地下钻了出来。他全身裹了一层泥，头发脸上甚至嘴里都是，若非对这人太熟，她都不敢认。 他怀里的孩子还很小，也就一周多，身体已经软了。他沉默的将孩子放到那一排尸体的后面，接着坐到地上，就这么守着看着。 雨落到那孩子的脸上，他伸手想给她小脸挡一挡，可雨水变成泥水落到孩子脸上，反而把孩子脸弄脏了。 他急着想擦，但手上身上都是泥，竟有些慌。 池晚听看到这儿，赶紧跑过去，拿出帕子给那孩子擦了脸，再抬头看姜骁，发现他眼底布满血丝，蒙着一层水雾。 这人的心真不硬，软的一塌糊涂。 “我女儿也这么大。”他道。 池晚听恍然，原来他是想到了行意。 “这不是天灾是人祸。” 池晚听震惊的看向姜骁，这什么意思，难道这场惨剧是有人蓄意为之？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他认出她了 如果真是有人蓄谋，池晚听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 不，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恶魔。 “快、快救这孩子。” 这时从废墟那边传来动静。 池晚听忙看过去，见陆长安抱着一个孩子从缝隙中艰难露出头来，正向外求救。有将士看到，赶忙上前将他怀里的孩子抱了出来，但将他留在了那儿。 此时他体力不支的趴在那儿，身后黑暗的缝隙像是一张血盆大嘴，正试图吞没他。 池晚听见他头顶一根木梁支撑不住了，已开始慢慢倾斜，即将砸下来。她心下一紧，没有犹豫，直接冲了上去，用手顶住了那木梁。 木梁很重，压得她不得不叉开双腿。 风急了，雨也越下越大。 池晚听看向周围人，却发现他们只是看着，脸上还带着笑，有的人是看好戏的笑，有的人是嘲讽的笑。她再看向姜骁，他只比他们笑得更肆意。 池晚听顾不上生气，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陆长安，见他呼吸急促，眉目紧闭，已经昏沉沉了。 “世子！世子！” 池晚听唤了两声，却唤不醒他。 她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如果自己坚持不住，那这根横梁砸下来，会将他头砸扁的。 “陆长安！陆长安，你清醒点，快往外爬！” 她大喝一声，也不知是急得还是什么，眼泪不由掉了下来。 她一再咬牙，满口血腥气，但双腿发抖，已濒临极限。她无助的看向姜骁，用眼神向他求救。 姜骁先时还笑着，但看到她眼里的泪，像是触动了某条神经，瞳孔猛地一缩，疾步冲上来，扛住了那根横梁。 池晚听腿下一软，差点栽地上。 她顾不得什么，赶忙先将陆长安给拖了出来，稍稍缓了口气，再看姜骁，已经有将士上前将那横梁抬开了。 此刻他正瞪着她，那眼神凌厉，仿佛想将她刺穿一般。 他认出她来了！ 池晚听心下扑通乱跳，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很生气，但比生气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咳咳！”陆长安突然咳嗽起来，又重又急，池晚听不得不收回视线，见陆长安竟然咳出血来，只能先顾着他。 她想将陆长安扶起来，这时姜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冷冰冰的，用力的抓着她。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救人要紧。”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姜骁！” 池晚听再叹一口气，抬头看向姜骁，眉头皱紧：“别忘了，在小金妃和我之间，你选择了她，而丢下了我和行意。” 他咬牙，“那又如何？” “呵，姜骁，你真是……”池晚听摇头失笑，但眼泪却啪嗒啪嗒掉的很急，“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贱吗？” “没……” “我已经和陆长安在一起了！”她低喝一声。 姜骁脸一青，“不可能，你在骗我。” “你离开雁归城后，我被北金人掳走，那时我多害怕，多绝望，你知道吗？”池晚听摇头，“你去救小金妃了，可谁来救我呢？” 他一下松开了手，头垂了下来去。 “陆世子，他心里只有我，也多次救我于危难，所以我宁愿给他当外室，宁愿一辈子无名无分，也好过爱一个心里只有别的女人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他总让我流泪。” 池晚听说完，抹了一把泪，话必须说绝，这样她才能脱身。 可看到他低着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顺着下巴往下流，她还是觉得心疼。 可疼一疼也就过去了，一世的爱而不得已经足矣，重生一世就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吧。 池晚听将陆长安扶起来，吃力的将他拖到棚子下面，而后拿出竹筒，将剩下的汤药给他灌下去。 面纱湿透，池晚听索性摘了下来，反正姜骁已经认出她来了。 这时江远看到她，大大吃了一惊。 他傻了片刻，又看看自家主子还淋着雨，先将人请回棚子，而后从锅里舀了一碗热汤给他，再舀了一碗给池晚听送过去了。 “夫人，您喝口热汤，驱驱寒气。” 池晚听接过，“谢谢。” 见池晚听想扶起陆长安，显然很是吃力，江远叹了口气，只能帮她扶起来。又见池晚听将热汤一勺勺喂进陆长安嘴里，不由为自家主子冒酸水。 “夫人，不是咱们心狠不救陆世子，而是气愤。” “气愤什么？” “这慈济院是方子孺那老东西建的，这一坍塌才发现，用的那些横梁很细，柱子还有虫蛀了的，所以地面一塌陷，那些房屋就跟豆腐渣似的，一下都散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