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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面通着更衣室,一向是女人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重灾区。因此院里分发的化妆盒是定制防摔的,一件没损坏,岑枝也没计较,捡完继续卸妆。 “苏苏请客那天,你中途退场了,你去哪了?”陶艳不依不饶,“还上了一辆奔驰轿车。” 岑枝恼了,“你监视我?” “你是剧院公认的背景大,我好奇啊!你的背景究竟有多大。”陶艳慢悠悠的,随意摆弄着岑枝的眉刷和唇刷,“真被我逮住了。” “你逮住什么。” 她敲着桌子,招呼四周的同事,“咱们枝姐不简单啊,光是靠山就有四个,一个呢,是中海集团委员会的陆副总,一个呢,是冀省四少之一的陆迟徽,另外两个是邱先生和长安区局的顾江海。” 岑枝气得浑身哆嗦,“陶艳!我没抢过你的角色,你有什么不满找黄院长评理,少散播谣言!我和他们没关系!” “我找他了!”陶艳瞪眼,“可这行有公理吗?谁的背景硬谁有理,你是没抢,院里主动捧着角色送给你,你多得意啊。我辛辛苦苦排练,节食,在酒局拉投资,你一来,轻轻松松换下我了。” 岑枝站着,一言不发。 陶艳围着她转圈,“这不是你的老东家,你在省里没名气,卖座率是我一个人撑的,剧院的九成收益是我赚的,你必须在我之下。” “陶艳!”有同事悄悄和黄院长告状了,他风风火火赶来,推搡陶艳,“胡闹!” “我不演女二,我只演女一。”陶艳豁出去了,挣脱开黄院长,“大家凭真本事,不然我不服她。” “凭本事?小岑二十岁在冀省话剧院当A角,你那年还到处跑龙套呢!” “黄院。” 男人停下,望着岑枝。 “我该演什么角色就演什么,陶艳在院里的资历比我高,我给她作配。” 黄院长愣住,休息室的几十号人鸦雀无声。 岑枝摘下外套出门。 剧院后门有一家港式和西式结合的茶餐厅,不太符合北方人的口味。但胜在客流量小,不排队,环境雅致,基本是剧院演员的食堂了。 她失魂落魄坐在靠墙的桌位,只点了一碗虾仁粥,勺子反反复复戳着,却一口没吃。 对面靠收银台的单人桌位,陆迟徽正在喝汤。 岑枝一进门,他立刻注意到了。 接触了她这么多次,这次是她最狼狈的。 颓靡又委屈。 他在情场也厮混十几年了,各色各样的姑娘为博得男人怜爱,人人有一段「悲惨故事」,虚虚实实假多真少,陆迟徽又天生的铁石心肠,能打动他、拿下他的,一个没有。 反而是岑枝这种表面逞强,其实纯纯弱弱最需要被呵护的女孩,勾起男人的不忍了。 陆迟徽叫来服务生,“那位小姐平时爱吃什么。” “水煮,蒸食,不咸不甜不辣不油的。” 他下意识看了岑枝一眼,“不会太清淡吗?” “她们是演话剧的,保持身材。自从我家餐厅变成了剧院的食堂,酱料都省了。” 陆迟徽翻开菜单,选了几样营养充足的菜式,“全部给那位小姐上一份。” 服务生将菜品端上来,满满摆了一桌,岑枝不明所以喊住他,“我没点鱼羹和红酒虾排——” “是一位先生请您吃的。” 她循着服务生指点的方向,发现了陆迟徽。 岑枝刚要起来,男人点头示意她坐。于是她没再动,扯出一丝勉强的笑。 相隔了四张餐桌,陆迟徽很沉得住气,始终没跨越。 甚至避免岑枝不自在,连一个眼神也没扫她。 极为绅士。 陆迟徽也挺会点菜的,一应是低脂肪、滋补女性的食物。 岑枝不能拂了他的好意,每样菜尝了尝,本打算先他一步结账,被告知结完了,一共2620元。 “陆总?”她嗓音哑哑的,“我现金不够。” 陆迟徽顺手放下刀叉,朝这桌走来。 他个子太高了,温润之余,隐隐有一股压倒性的气魄,又穿着松针绿的风衣,版型周正挺括,衬得他喉结和手腕近乎是浓白色。 男人解开腹部位置的扣子,方便落座,“什么意思?” “这顿饭太贵了..” “我请你。”陆迟徽含笑打断她,“男人买单是天经地义,何况并不贵。” 她捏着手机,想起剧院的绯闻,“陆总——” “如果你能长胖一点,再圆润一点,也许比现在好看。” 陆迟徽这话丝毫不显轻佻,诚恳又得体。 岑枝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心底酸胀麻,像在大潮大浪里孤独漂浮了太久,终于有人递来一块救命的浮板,她深吸口气,“宋小姐更好看,是不是?” 他手臂悠闲地搭在椅背上,姿势放松,“谁说的?” “我只是问问。” “男人评价女人的长相不礼貌,各花入各眼。有人认为你漂亮,也有人认为她更胜一筹。”陆迟徽凝视她,“我是前者。” 岑枝抬起头,四目相对,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惹她笑出声,“谢谢陆总。” “不是安慰你。”他重新要了一副餐具,交到岑枝手上,“心情好了,接着吃。” 她接过勺子,犹豫道歉,“抱歉,我剧院的同事误会了,毁了你的名声。” 陆迟徽不甚在意,“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第69章罪恶感 陆迟徽预料到了,他和陈公子那场交锋,一定会传开。 传成什么样儿,也可想而知。 陆家的二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和当地的太子爷抢女人。 他虽然谈过十几段风花雪月了,「抢女人」却是头一遭,根本没必要抢,他的身份足够吸引女人,破天荒的抢了,自然是高干子弟圈的奇闻异事。 岑枝很愧疚,“陆总,对你有影响吗?” “有。”陆迟徽坦白,“影响很大。” 她一噎,本以为他会宽慰自己别有负担,没成想他承认了。 “我未婚,和上一任分手一年半。接管陆氏集团后,洁身自好感情空白至今,突然有绯闻了——” 男人语调平和,可每个字都在岑枝的心尖上砸出坑。 多少有埋怨她的意味。 她面红耳赤,“那..什么方式能弥补你?” 陆迟徽手指轻叩着桌角,“真打算弥补吗?” “我尽量。”岑枝心虚,“我刚买了房子,工资没发,卡里余额是..” 她仔细查询名下的账户,“8万块。” 男人蓦地笑出声,打心底觉得这姑娘正直有趣,是他主动护着她,并非她乞求的。因此他付出任何代价,其实本质与她无关。 “我不需要经济补偿。” 岑枝眼神瞬间警惕了。 陆迟徽明白她想歪了,不禁笑得更愉悦,“会烧菜吗?” 她下意识点头。 “你亲手烧一桌菜招待我,我们扯平了。” 岑枝怔住,“只烧一顿饭?” 男人扬了扬眉,“只一顿饭。” “食材我买不起——” 和姚文姬偷情的那位张家老爷子,据说一个月的伙食费要百万,鱼子酱只吃艾玛斯的,喝松茸汤要日本空运的赤松。而陆家比张家有钱得多,尤其是二公子陆迟徽,从商不从政,不担心落人话柄,是出了名的养尊处优,眼高于顶。 他吃过的,玩过的,岑枝十有八九都没见过。 “无所谓吃什么。”陆迟徽打消她的顾虑,“只要岑小姐心甘情愿为我下厨就好。” 她松口气,“我连累了陆总,如果能补偿你,吃两顿也行。” “那这么说定了。”陆迟徽略带点笑意,趁机答应,“两顿,我会提前通知岑小姐准备。” 岑枝说两顿,无非是体面话而已。 总不能他要一顿,自己马上顺坡溜,显得没诚意,太勉强了。 陆迟徽把客套当真话了,又令岑枝措手不及。 她莫名好笑,“陆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男人攥拳抵在唇鼻间,“你问。” 岑枝迟疑了一下,“没什么。” “你想问,商场是人情世故的天下,我混迹商场,难道不懂基本的客套吗。” 陆迟徽猜得实在太准了,她诧异不已,“你会读心术?” 他眉眼噙笑,“会一点,主要猜女人心。” 岑枝有些窘迫,“我没那么想。” “我送你回酒店吗?”陆迟徽这点很有风度,女人尴尬了,他及时圆场,“我们顺路。” 岑枝不愿再麻烦他,“我去超市买水果,顺便逛逛夜市,自己打车吧。” 他同样没有纠缠,“那告辞了。” 餐厅门是向内开,岑枝拉门的同时,陆迟徽也在拉,她柔顺的长发环绕过他手臂,只一霎,发丝又悄无声息地垂坠,滑落。 那残留的触感,依稀是阳春三月河堤水畔的柳树苗儿,湿漉漉的,纤细,绵软,稍不留神,便折断了。 岑枝坐进出租里,揭过玻璃朝他挥手,陆迟徽伫立在台阶上,玻璃被夕阳照射得仿佛是透明,女孩儿薄薄的面孔在无限放大,无限清晰。 小元宝的耳珠儿翘翘的,水蓝色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清纯得揪心。 陆迟徽油然而生一种罪恶感。 贪婪迟暮的老头子,雪白无辜的姑娘。 他本不知罪恶为何物,隐约是一块粗粗剌剌的石头,拖着他一沉再沉。 陆迟徽收回视线,迈下台阶。 司机开车门,手心垫住车顶,“陆总,黄彪到车站了。” “让他来剧院。” 黄彪匆匆赶来,已是日暮时分。 陆迟徽缓缓降落车窗,手肘支在边框,平视前方。 “岑小姐这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