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妹细珠

　　细珠出生在工人家庭，高考失利，不得不进了一所职校，学金融专业，虽然，直到毕业那天，她对金融行业也是一知半解，但却引起了她对金银珠宝的极大兴趣。正因此，她毕业后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珠宝店的导购员。上班后，细珠发现，珠宝店里的导购员都是年轻女人，个个气质高雅，身材魔鬼，打扮时髦，相形之下，她就是十足的灰姑娘。细珠可不愿当一辈子灰姑娘，她要找到那双属于灰姑娘的神奇的水晶鞋。幸运的是，细珠青春无敌，还生了一双芊芊玉手，不胖不瘦，洁白无瑕，很快独具慧眼的店长让细珠做了手模，工资翻了一番不说，还可以免费试戴各种戒指、手镯、手链。
　　
　　做了手模，细珠这个灰姑娘摇身一变就成了公主，发出了璀璨的异彩。珠宝店里那些进进出出的女人，以一种极为羡慕的眼神看着细珠。细珠喜欢那些羡慕的眼神，它让细珠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那些进进出出的女人，常常挽着男朋友的胳膊，看了金器看玉器，看喜欢了，眼也不眨一下就让导购员打包，男朋友便乖乖地掏钱买单了。细珠并不比那些女人长得逊色，为何就没有人乖乖为她买单？她只有试戴金银珠宝的分，却一样也不曾拥有过。这样一想一比，细珠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荡然无存了。但细珠不想成为拜金女，她看过很多拜金女的故事，故事的结局大多事与愿违，被人玩弄不说，还连最好的青春时光也弄丢了。细珠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潜力股，慢慢涨，慢慢火红。
　　
　　珠宝店新来了个保安赵九铭，长得像女扮男装的林青霞，刚退伍，站有站相，坐有坐姿，说话干脆，办事利落，保持着职业军人的风格。一天，赵九铭把一个大木匣子扛上二楼，店里的导购员宛茹就悄悄附在细珠耳边说：“那个新来的保安，怎么看都是个粗人，当搬运工倒是个好手。”说完，宛茹扑哧一声笑了。细珠说：“指不定，人家满脑子智慧哦。”宛茹用手戳细珠的腰：“你个小妮子，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他可是个穷当兵的哦。”细珠为自己辩解：“我才看不上他呢。我就是到街上随便劫个男人也比他强。”宛茹笑嘻嘻地走开了。细珠再看赵九铭，扛着大木匣子，健步如飞，动作居然也潇洒自然。细珠忽然就感觉脸烧烧的，那颗春心还涌动了起来。
　　
　　圣诞节，店长请大家喝酒，细珠一时贪杯，喝多了，赵九铭主动请缨送细珠回家。一股酒劲涌上来，细珠就吐了，吐出的残渣还溅到了赵九铭身上，细珠说：“赵九铭，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赵九铭脸涨得通红，甚是尴尬，手不知该往哪放，最后扶住了细珠的肩膀。细珠踉跄着脚步，顺势往赵九铭身上一靠，两人就像热恋的情侣一样相拥而行了。事后想起来，细珠有些懊悔，她觉得自己没有了女人应有的矜持。
　　
　　那晚，赵九铭送细珠回家后就离开了。当细珠晕晕乎乎地钻进被窝，便收到了赵九铭发来的短信：“其实，我是个寂寞的男子汉。”细珠没有回，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
　　
　　第二天清晨，细珠一看手机，赵九铭发来的短信完整版是：“其实，我是个寂寞的男子汉。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只因细珠昨夜喝多了，才没有看清。细珠的心一下子就被赵九铭俘获了。
　　
　　后来，赵九铭约细珠去了一家烧烤场，就在公园荷塘边，提供简餐。赵九铭要了些羊肉串，问细珠要不要。细珠怕吃了上火，赵九铭于是又要了一杯西瓜汁和一杯啤酒、两盘点心。就这样，两人找了个小桌，对坐着边吃边聊。原来，赵九铭在休息时候，偷偷学会计，他已经拿到了初级会计证，现在正在考中级。赵九铭的理想不是当上保安队长那么简单，他要当会计师，做白领。细珠窃喜，自己到底是没有看错，赵九铭就是她要找的潜力股，而且年龄正好，比自己大一岁。
　　
　　赵九铭的中级会计征很快拿到了手，并向珠宝店递交了辞职报告。店长起先感到很诧异，但知道赵九铭辞职的理由后，又竭力挽留赵九铭，因为珠宝店现在的会计年纪大了，下个月要回老家养老去了，店长正为这事发愁呢。赵九铭和细珠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留在珠宝店当会计。细珠怕赵九铭一走就飞了，再也见不着了，而赵九铭则想，自己在店里做个保安，对往来业务熟悉，当会计容易上手。
　　
　　“你知道吗？那个赵九铭，被提拔为会计了。”当宛茹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告诉细珠的时候，细珠正在试戴最新款的钻戒。细珠看着宛茹，眉毛都笑成月牙了：“我早知道了。”宛茹感到很诧异：“你怎么知道的？然不成，你和他已经恋上了？”细珠说：“算是吧。”话还未说完，赵九铭就来找细珠了。细珠跟着赵九铭向会计室走去，笑容像抹了蜂蜜一样甜，把宛茹一脸的愕然留在了身后。
　　
　　发工资了，赵九铭立马买了条金项链送给细珠。细珠高兴得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便熬了小米粥，用保温杯装好，送到了会计室，她对赵九铭说：“专门为你熬的粥，快趁热喝。”赵九铭端起保温杯，稀里哗啦地喝了起来，说：“好喝。”细珠咯咯咯地笑了，差点笑出眼泪来了。走出会计室，细珠突然想起一句广告词；“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就先留住男人的胃”。
　　
　　半年后，赵九铭做的一笔账被珠宝店老板查出了问题——有两千多元资金去向不明。赵九铭熬了几个通宵，把账目核对了几次，都未发现问题出在哪里，毕竟，赵九铭在会计行业是个新人。为了尽快向珠宝店老板做出交待，赵九铭不得不想出了一个歪点子——让细珠背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就是要细珠承认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玉镯，怕承担责任，事后偷偷改动了一下销售单，改动的金额就是两千多元。
　　
　　赵九铭把点子向细珠一说，细珠就哭了。赵九铭便安慰她：“你先委屈一下，事情摆平后，你就辞职，我养着你。再说，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仔细核对账目，总会找出事情的真实原因的。”隔了好一会，细珠便咬咬牙答应了赵九铭。细珠想，反正自己迟早都是赵九铭的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应该她来背。赵九铭果然说话算话，事后，租了高档公寓给细珠居住，还送了一对玉镯和蓝宝石耳环给细珠。不久，赵九铭也搬来了公寓，和细珠过起了恩恩爱爱的生活。
　　
　　又过了一年，赵九铭荣升为珠宝店总店会计师，年薪近百万。细珠想，两人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她该有个正正当当的名分了，于是向赵九铭提出买房，然后结婚。赵九铭说：“现在换了新岗位，忙得不可开交，缓一缓再说吧。”细珠钻进赵九铭的怀里撒娇：“要不我们这个礼拜去看看新房？”赵九铭笑着说：“只要不太忙，就去看吧。”星期天，天气晴好，赵九铭带细珠穿梭在各大楼盘间，在城东，细珠喜欢上了一套六十多平米的电梯房，坐北朝南，通风采光都不错。赵九铭看着细珠满心欢喜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和售楼部签订了合同。傍晚，赵九铭带细珠到高端酒楼，点了细珠最爱吃的红烧肉，两人还喝了一瓶红酒。那天，细珠乐疯了。
　　
　　就在细珠沉浸在幸福中不可自拔的时候，赵九铭以回老家探亲为由，和细珠分开好长一段时间。开始两人还电话联系，后来细珠再打赵九铭的电话，电话便成了空号了。细珠找遍了整座城市，连赵九铭的影子都没有找着。就这时候，细珠收到赵九铭从上海发来的邮件：“细珠，我想，我们还是不适合在一起。我已经到了上海，找了一份新工作。你知道，上海有我更大的发展空间，而且，我的两个姐姐也在上海，大家彼此有个照应。细珠，谢谢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是你在我最窘迫的时候鼓励我、帮助我，我会一辈子都记得的。即便，分手了，我们还是好朋友。”细珠疯了，回邮件骂赵九铭：“你耍我！利用我！你王八蛋！你赵九铭就那么一点能耐，踩着一个女人的肩膀往上爬。”隔了一会，细珠又收到赵九铭发来的邮件：“忘了告诉你，那天你喜欢的电梯房，我已经付了全款，合同上写着你的名字，这算是我对你这些年来的补偿吧。”细珠哭了，伤心欲绝，几近崩溃。
　　
　　一连几天，细珠都未出门，她把自己锁在屋里，以泪洗面。
　　
　　哭累了，细珠翻找出那份购房合同，找到售楼部把房退了，然后走到邮局想把钱还给赵九铭。可是，走到邮局，才发现，自己连赵九铭的具体地址也不知道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心想，那天，高中的同学兼死党不是强烈邀请自己入股他的电器公司吗，这笔钱可以变成自己的创业资金啊？想到这，细珠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笑了。
　　
　　回家路上，细珠抬头看了看，天空很蓝，阳光很美、很暖，和自己的青春一样，伤过、痛过，但不失本色。
　　
　　作者：朱钟洋；笔名：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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