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疯子也不傻，冬天在亭子里过夜，夏天就躺在湖边的青石上。一年四季总在湖边打转悠。

湖很大，方圆几公里，环境优美，是人们消遣游玩的好去处。尤其是盛夏的夜晚，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总是要到湖边走走，而这时候人们总能看见疯子。他手里攥着本已经发黄了的《毛主席语录》，喊一些如今听起来那么好笑的豪言壮语。

因为他身上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气味，人们总是绕着他走。原本很好的心情，看见他心里一下子堵了许多。然而最厌恶疯子的怕是湖岸边上的住户了，因为疯子总是把他们的生活搅的不得安宁。疯子嘴里有时也唱歌，“学习雷锋好榜样”。不止是唱也付诸行动。张大妈出门倒垃圾，疯子急忙上前去帮，吓得张大妈连筒带垃圾扣在马路上，跑回院子，把院门死死地插上。三娃蹦蹦跳跳地跟着妈妈，不小心绊倒，疯子急忙上前去扶，吓得三娃哇哇直哭……

“为什么国家不执行安乐死，让疯子也安乐死去，活着也是受罪。”人们有时会这么想。

不过，现在好了，疯子死了。至于是否安乐而死是没人追究的。只是夜晚湖边兜风时，心情不会再堵了。

那是一个晴好的傍晚，张大妈的孙子在湖里游泳，游到深处没了力气，急忙喊救命。岸上的人一时手足无措。湖很深，没人敢下去。疯子突然跑了过来，举着《毛主席语录》，说了句豪言壮语就一头扎进水里。没想到疯子的水性还不错，居然把张大妈的孙子给救了上来。张大妈抱着孙子痛苦流涕。疯子乐的手舞足蹈。半夜，天下了雨，雨很大，温度也随之降了许多，这样一连好几天。好不容易雨过天晴，在屋里憋了好几天的人们涌向湖边，发现疯子蜷缩在亭子的角落里死了。

后来，听说一个远房亲戚把疯子拉到郊外的野地里埋了。

雨过天晴的湖边景色美了许多。

庞士君1998年写于高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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