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府内的前厅里,尚书鲁直正与一青衫男子对弈。 而王府医,则在下首回话:“徐家大小姐应是中了毒,毒性不烈,想必下毒之人并不想害她性命,只是想让她难受几天罢了。 下官看了她所吃的方子,正是孟春堂的解毒方子。 从脉象来看,她体内余毒已清,只是身子亏空的厉害。” “以你所见,如何治疗?” 鲁直以黑子破解棋局上的杀气。 “下官已为她开了一剂养荣温补的方子,又辅以珍品药材,想来不会耽误四天后的七夕宴。” “你用药是最稳妥的,切勿急于求成,伤了她的身子。” “大人放心。” 鲁直点点头,瞥了眼对面的青衫男子,冷哼道:“这徐朝前也真是枉为人父,为了带二女儿参加七夕宴,居然纵容续弦给长女下毒!” “从症状来看,想来那徐家夫人并不敢下死手。 “王府医据实回道,“不过,下官在为徐家小娘子诊脉时发现,她颇有些营养不良。 侍奉她的两名婢女也瘦得厉害,脸色也不如一般大户人家的大丫头那般温润。” “啪!” 是棋子碎裂的声音。 坐在鲁直对面的青衫男子,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将手中被捏碎的白色棋子掷入棋篓后离席而去。 王府医吓了一跳:“大人,威远侯这是......”鲁直安抚道:“无妨,他不过是听着心烦罢了。 徐家这破事谁听了不闹心? 堂堂六品京官,后宅里乌烟瘴气。 从明日起,你每天上午去一趟徐家,不管什么药材尽管用,外面不好买的,从府里支便是。” 王府医连连点头,待鲁直吩咐完之后便要退下。 “等等。” 鲁直将白色棋篓拿了过来,交给王府医。 “大人?” “帮忙挑挑,把刚才捏碎的棋子给挑出来。” 王府医:“......”而门外,威远侯穆昭负手而立,靠近时不难发现他的手上青筋顿起。 身畔的下属问道:“爷,有何吩咐?” 男子的音调冷然:“徐朝前家里有些碍眼的东西,你去拔了。” “是!” ......清晨,徐云笙从梦中惊醒。 重生回来已经三天,可在每晚的梦里,她依然被困侯府内,六年来的点滴一遍遍在梦中回放。 文摇和洛书都不在,徐云笙起身端起桌子上的冷水喝了下去。 一息过后,人舒爽了些。 窗棂下,两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正在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 昨夜咱们府上管采购的柳管事在春风楼被人打断了腿。” “难怪今天一早后库房那里乱糟糟的,我等了半天才领到打扫用的东西。” “可不就是,库房钥匙一直是柳管事贴身带着,他人都晕了哪还顾得上咱们呀。” “今天上午的活怕是做不完了,这里随便扫扫得了。” 她们走后,徐云笙开了窗子。 洛书拎着热水进院子时,就看见这样一副静谧的美景:纤瘦的少女托着腮靠在窗边发呆,朝阳在她的脸上投下柔光,衬得她脸上带着些许红润。 洛书隔着窗子赞叹道:“王府医真是神医,才一两副药下去,小姐的气色就好多了。” 徐云笙回过神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您可不知道,今天府上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去厨房取水的时候,连灶台都是冷的,我好容易才烧了壶热水,文摇还留在那里等早膳呢。” “府里出了什么事?” 徐云笙奇道。 “就是咱们府里的柳管事,听说昨夜去了春风楼,跟人争风吃醋的时候被打断了腿丢在府门外,今天一早门开了才被人发现。 这柳管事不是跟夫人同族吗? 他媳妇跑到夫人的荣安院里一通嚎,府里又是忙着报官,又是忙着请郎中,这一大早闹得鸡飞狗跳。” 洛书越说越开心:“活该,仗着跟夫人同族,平日里没少克扣咱们院的份例,我听说他有一条腿被生生敲碎了,这一辈子恐怕别想站起来了。” 徐云笙托着腮听完,这柳管事她是很熟悉的。 他是徐柳氏同族的一个远亲,自然是跟徐柳氏一个鼻孔出气,梧桐院的份例永远不够,东西永远是别人挑剩下的,就连饭食也经常是冷的,缺的。 即便她告到徐朝前跟前,这柳管事随便一句“小的知错”,然后徐柳氏再配合几句“后娘难当”就过去了。 后来她被赐婚给威远侯穆昭,按照侧夫人的规格可以带一个婢女入府。 于是大婚前夜,柳管事将文摇和洛书锁进柴房,让自己亲闺女柳莹儿作为陪嫁婢女进了侯府的名册。 当她发现时已经晚了,父亲徐朝前熟视无睹,而威远后穆昭更是事不关己,她一个年仅十六岁,涉世未深的少女,根本没有能力救出那两个丫头。 回门那天徐柳氏告诉她,徐家已经给文摇和洛书寻了好出路......而柳莹儿,在入侯府的第二年,因为企图爬床,被穆昭下令将人拖回她的院子杖毙。 她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天天叫嚣着“侧夫人无能”的人,在她面前变成肉泥。 那一通血色殷红了她的眸子......见她脸色不对,洛书连忙绞了张帕子服侍她擦脸。 待徐云笙舒缓了一些,洛书才接着道:“这柳管事怕是要废了,不知道咱们院子以后会不会好过些。” 徐云笙昂首将热帕子盖在脸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温热让她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 “没有了柳管事,还会有其他人,只要那个人当家,咱们就是她的眼中钉。 别人是指望不上的,想要过上好日子,只能靠自己。” 既然重活一世,她自然是不会再入侯府重蹈覆辙了,但徐家也非久留之地,她还是得想个办法,让自己和这两个丫头,早日离开泥潭。 洗漱完后,徐云笙让洛书守在门口,而她自己从衣柜底部的箱笼中翻出个红木雕花的小匣子,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些已经不时兴的首饰,还有几张银票。 这是她的生母何氏留给她的。 何氏出生书香世家,外祖父在家道中落后遣散了下人,自己则去当地书院教书谋生,徐朝前正是外祖父的得意门生,与何氏也算是青梅竹马。 何氏及笄后,由外祖父做主嫁给了徐朝前,何氏成亲后不久,外祖父死于一场大火,从此她便只有徐朝前一人可以依靠。 四年后二人生下了徐云笙,刚出生时,她也是被父母用心宠爱的。 她出生后的第二年,徐朝前中了进士外放做官,何氏不得不跟着徐朝前南南北北的折腾,只一年后便病逝了。 徐朝前一路做到正五品河阳知府,春风得意时又死了原配,再加上相貌堂堂,自是一票少女赶着来续弦。 徐柳氏就是其中的胜出者,豆蔻少女容貌娇美,再加上婚后五年连生了三个孩子,喜的徐朝前天天捧在手心上,几年下来在侯府彻底稳住了地位。 而徐朝前的仕途却从此停滞不前,虽然不再外放,但回京当差官降一级,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工部朝议郎。 渐渐的,徐府便成了女人当家。 徐云笙的外祖家已经没什么家底,何氏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死后徐朝前肯定会另娶,因此将能动的嫁妆统统变卖,换成了银票留给了女儿,便是眼前的这些。 徐云笙点算了匣子中的东西,首饰虽然过时了,但却是何氏留给她的唯一念想,自然是不能动的。 剩下的银票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有一千八百多两,对如今的她来说,这也是一笔巨款了。 前世她一直舍不得花,想着带去侯府傍身,但没有穆昭的宠爱,就算有银子又如何,仍旧无人将她放在眼里。 这一世,她可要好好规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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