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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e 汉语心得记录网 2024-05-20 09:59:56 37

等待吊唁的人群逐渐散去时,天色已晚。

林可昕眼底是遮不住的疲倦,哑声道:“回家吧,天都冷了。”

陆凌宸没有应声。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因干涩而皲裂。

林可昕忍不住扶住陆凌宸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比此刻的天还要凉。

“你想让妈看见你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就连死了,都要为你操心吗?”

“滚开。”

陆凌宸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疯狂地擦拭着手臂的皮肤,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所触碰。

“凌宸。”林可昕的眼眶跟着泛红,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不要抗拒我,行吗。”

陆凌宸低低地笑出了声,并没有看他,只是喃喃道:“那你去死吧。”

“死了我就原谅你。”

林可昕胸口一阵窒息,此刻他才意识到。

原来被人恶语相向,是这般滋味。

当初她被人造谣,网上的人都在喊她去死。

当时她的心比上如今,会是谁更疼一些呢?

“你不要故意刺我,我答应了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林可昕忍下所有酸楚,默默地站在陆凌宸的身后。

陆凌宸讽刺地看他一眼,恨恨道:“你的好好照顾,就是让我连我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吗?”

“那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陆凌宸的身体摇晃起来,恍惚间,她眼底的红色仿佛又充血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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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吧,看在你照顾了我妈一年的份上,我不和你吵架了。”

漠然的她似乎比当初激烈争吵的她更让人无所适从。

林可昕闭上眼睛,将雨伞彻底向陆凌宸那边倾斜。

雨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逐渐将他整个人淹没。

“我不会走的,以前是你拉着我回到正常的世界。现在,轮到我了。”

林可昕在初三的时候,一场意外,同时带走了他的父母。

一夜之间,他成为了所有亲戚避之不及的存在。

最后,法院将他判给了他的姑姑,包括他父母的所有遗产。

没有人能公平地对待两个孩子,尤其里面的一个还不是自己亲生的。

高一刚开学,陆凌宸便发现林可昕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清瘦了至少一个衣服的码子。

她不敢多问,只是每天拉着林可昕到处嘻嘻哈哈。

她从网上搜索无数冷笑话,第二天再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听见有同学戏称他是克星,陆凌宸发了疯一样地冲过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对此,林可昕始终不悲不喜,像是一个木偶。

直到陆凌宸被记仇的同学揪着头发,强迫进了女厕所。

她整整消失了一个下午。

林可昕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

直到陆凌宸带着口罩跑到他面前,林可昕才转动了自己的眼珠,麻木地看向她。

“你也不要我了吗?”

第34章

陆凌宸的眼泪滴在口罩上,立刻消失不见。

“没有没有!陆凌宸永远不会放弃林可昕的!”

陆凌宸一边说着,一边扑到林可昕怀里,放声大哭。

林可昕缓缓抱住她,用力抱紧,似乎要把她融进怀中。

事后,林可昕很快发现了陆凌宸脸上的伤口。

不过一日,那几位学生便彻底消失在学校。

但从这一天起,林可昕再也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

陆凌宸一直以为,林可昕能从绝望里迅速挣脱出来,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他足够坚强。

但没想到,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产生过自愈行为。

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任他再痛苦,这段关系,都已成定局了。

陆凌宸从回忆中惊醒,眼泪悄然间已滑落到下巴处。

她深深地哈了口气,雾气将她眼前画面模糊掉。

宋母冷冰冰的墓立在那里,里面的人再也不会提着她的耳朵怒斥。

她的世界一下子冷清下来。

陆凌宸没有再说话,也不再反驳林可昕的话,抱着遗像便往山下走。

林可昕举着伞追过去,将雨水严严实实地挡在伞外。

直到陆凌宸回到宋母家时,她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湿。

陆凌宸并不在意林可昕紧跟着自己进了家门。

准确地说,陆凌宸突然开始不在意起外界的一切。

林可昕紧紧地盯着陆凌宸,尝试和她搭话:“凌宸,我做了饭,多少吃点吧。”

陆凌宸呆坐在沙发上,将下巴靠在双膝上。

林可昕坐在餐桌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逐渐凉去。

他脑子里闪过的,却是陆凌宸无数次坐在餐桌前,等待着自己的模样。

林可昕突然间自嘲一笑:“凌宸,你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你以前挺像的?”

陆凌宸没有反应,林可昕自顾自地说着。

“我老觉得你还是高中那个懵懂的陆凌宸。就算我无数次将你推开,下一刻,你又会笑嘻嘻地贴上来。”

林可昕眼睛里居然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不温柔,不体贴,更加不会哄你开心。但你就是紧紧地挨着我,好像离开我,下一秒钟你就会哭出来。”

“我有一段时间甚至分不清楚,和你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单纯只是因为习惯了你的存在。”

“但是,陆凌宸。”

林可昕偏过头去,径直望向陆凌宸无神的侧脸。

“我从没因为一个人的悲伤,而产生过这么严重的自厌感。”

“我现在可以确定,不是习惯,我是真的爱你。”

林可昕的语气很淡,他没期望过陆凌宸能有什么反应。

现在的她,就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甚至,他当年还能去憎恨肇事者,而她现在,却只能怨恨自己的无能。

林可昕将冷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继而又来到陆凌宸的面前,蹲下,使自己和她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凌宸,我帮你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你在家好好休息。”

陆凌宸却突然抬头,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

“我要去上班。”

她的声音无比嘶哑,但其中的固执却显而易见。

林可昕不赞成地皱眉,下意识又想反驳。

但在对上陆凌宸的眼睛时,林可昕突然意识到。

他们之间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森*晚*整*理,就是自己太自以为是。

林可昕紧攥住陆凌宸的手,试图将她的手捂热。

“好,但你答应我。要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

第35章

陆凌宸用力地将手抽离,眼神不知落到何处。

她没有拒绝。

林可昕松了一口气,索性在她身边坐下。

“别拒绝我,好吗。”

陆凌宸听见他轻轻地呢喃,手指微微颤抖。

不知是律所最近确实没什么案子,还是林可昕真的不管不顾了起来。

当陆凌宸第二天强撑着身体赶往法院时,他竟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法院,却始终彼此沉默。

对于林可昕的突然到访,法院没有做出过多的干涉,只是和陆凌宸稍稍提了一嘴,注意保密措施,便听之任之了。

陆凌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法院里照常上班下班。

调解难缠的委托人时,她的态度也十分细心。

所有人都认为陆凌宸已经从母亲离世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只有林可昕知道,她只是陷入了更深的自责当中。

下班回家后,陆凌宸时常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说话。

“妈,我那件外套你放哪了?”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胡萝卜都吃掉啦,我没有挑食!”

“天呐,你确定要在客厅跳健美操吗?吵到隔壁上门来闹,我可不会管哦。”

她语气非常欢快,但是语境却在不断地切换。

直到最近,林可昕甚至都认为,在她的臆想中,自己已经回到了高中时代。

林可昕始终无法加入到这场幻想里,就好像他已经被单独划出她的世界。

在咨询了专业的医生后,林可昕决定利用外界的强刺激将陆凌宸的保护壳打碎。

林可昕甚至邀请了陆凌宸最好的朋友,许申申加入其中。

许申申坐在林可昕的对面,无声地叹气。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凌宸的不对劲,兴许她不会这么痛苦。”

林可昕摇了摇头,眼底是沉重的愧疚:“不,是我亲手促成了这一切。”

许申申没再说话,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林可昕起身,鞠躬。

许申申连忙站起,摆摆手,眼眶通红:“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帮她的。”

林可昕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

许申申叫住了他,脸上浮出犹豫,半晌,还是说道:“你会和凌宸离婚吗?”

林可昕回头,脸上是坚定的神色。

“不会,而且是永远不会。”

许申申眉心一松,随即又问道:“你是可怜凌宸,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林可昕郑重其事地看向许申申:“我之前做的确实不对,所以我不奢望凌宸能原谅我。但是,我很清楚我对她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爱。”

许申申终于松下一口气来,眼里转为释然。

“我希望是你陪在她身边的唯一理由,便是她爱你。但如果凌宸真的选择放手,那么我也希望你能洒脱一点。”

林可昕眼眶微红,声音黯淡:“我知道。”

许申申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身离开。

“我现在去阿姨家,把她带去学校。能不能把她从绝望里拉出来,真的就靠你了。”

林可昕看着许申申离开的背影,闭上眼睛,脑中是心理医生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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