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气生婚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_和气生婚(段洲陶然)全文阅读
那天发给阿秋的消息一直没等到回复,我心里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阿秋不是那种很记仇的人。 她跟我聊天时曾说过,如果她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死,那一定会偷偷摸摸藏起来不让我知道,她怕我伤心。 我当时还让她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但实际上在一年前,我就隐隐有了预感。 可我一直在努力忽视,我觉得那个和阿秋的聊天框就像是薛定谔的猫,我不去点开、不去期待回复,那阿秋的状态就是不定的。 但我却在前几天打破了这种平衡,给她发去了消息。 她没回,或许……预感要变成现实了。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和陶然打过招呼后,就踏上了去临市的高铁。 那是我和阿秋生长的地方。 下了高铁,我凭借着过去的记忆找到了阿秋的家。 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声。 对门的大妈却打开了门。 「别敲了,那里面现在没人住。」大妈说。 「那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妈很健谈,「诶呀,对门的小姑娘命可惨了,先是相依为命的奶奶脑溢血去世,然后自己又车祸去世,听说死状特别惨烈……」 车祸? 我强压住内心的酸涩,又问:「那您知道这个小姑娘葬在哪里了吗?」 大妈摇摇头,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 「小姑娘刚去世时有个高个女生来过,目测得有一米七吧,我当时见人家长得好看,还拍了照片,本打算给我儿子介绍相亲呢。」 大妈很热情,把照片翻出来给我看。 这不就是……陶然吗? 我惊了。 都不在一个城市的人,陶然怎么可能会跟阿秋认识? 不对不对…… 陶然的性格转变得也很奇怪,明明她之前是粘着段洲的,为什么这次回国却一直粘着我?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看完照片把手机还回去后,大妈又特别热情地问我:「姑娘,你结婚了吗,我儿子长得还挺帅的……」 我勉强笑笑,婉拒了大妈的相亲诉求。 浑浑噩噩地下了楼。 10 其实阿秋葬在哪这件事并不难猜,因为我们说过要葬在一起的。 只是她先走了太多太多步。 那个墓园我找了一个下午,终于在最后一排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沈秋。 墓碑周围很干净,上面还摆着一些贡品。 一看就是有人常来打扫。 可是阿秋唯一的亲人早就去世,这里还会有谁来? 我小心翼翼摩挲遗照上阿秋的笑容,嘴里念叨着这一年发生的事。 讲了好久,最后还埋怨地说了句,「你恨我就恨我呗,怎么最后还不让我找到你了。」 我在她的墓碑前坐了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登上了回家的旅程。 乘出租车路过段洲的公司大楼时看见里面灯火通明,我没忍住,下了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总裁办公室。 段洲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看见我来很诧异。 他还没开口,我就哭着跑过去了。 其实挺奇怪的,知道阿秋去世的时候没哭、看着阿秋的墓碑时没哭,反而现在看到段洲后,哭得撕心裂肺。 就像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熊被隔壁坏孩子「肢解」后我没第一时间哭,但在爸妈下班回来后却抱着他们使劲哭诉。 只是他们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工作完已经很累了,你就别在这儿哭闹给我们添堵了。」 然后,就把我一把推开。 为了防止段洲也会推开我,我双腿盘在他的腰上,用力抱住他的脖子。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陶然欺负你了?」 他没见过我这种阵仗,文件也不处理了,有点手忙脚乱的。 我摇摇头,哭着说:「阿秋、阿秋去世了。」 段家选媳妇一向严谨,他们或许在结婚前就查过我的身份背景,应当也是知道阿秋在我生命里的分量。 果然,段洲并不诧异,也没询问阿秋是谁。 只是一味地轻拍我的背,嘴里翻来覆去地说着那几个字「乖」、「别哭了」。 就像是没怎么安慰过人。 段洲昂贵的西装被我攥得皱皱巴巴,肩膀处也湿了一大片。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段洲最后提前下班、把哭睡着的我抱回了家。 11 第二天醒来,我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大哭特哭的场景,尴尬得不敢睁眼。 其实很奇怪。 明明我觉得和段洲的婚姻名存实亡,明明一个多月前都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可现在好像有点越来越离不开他。 我是个认死理的人。 看中了就是一辈子。 但我一开始以为我看错了,后来才发现不是的。 无论是第一次相亲时恰如其分地照顾不会吃西餐的我,还是明明我从来没去过段洲公司,但第一次去却能畅通无阻地到达总裁办公室,又或者是工作狂的他肯提前下班三个小时,一切都在告诉我说: 好像……段洲也有在悄悄爱我。 他的爱规矩、古板、笨拙,只有偶尔被外界激一下,有了危机感,才肯变得不太规矩。 就像陶然说的那样:我哥啊,很闷骚。 起床后,我俩都默契地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 他怕我伤心,而我在等待着一个确定陶然身份的机会。 我不太清楚陶然知不知道我昨天哭的缘由,于是吃了饭便主动提出带她去临市玩。 陶然茶里茶气地捂住嘴巴,故作惊讶,「啊,可是我刚刚听说哥哥为了陪嫂嫂特地请了一天假呢,这样哥哥会不会不开心啊。」 好的,看样子她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询问段洲的意见,他只是摇摇头,嘴里说着:「你要想去就去吧。」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他一向很尊重我的想法,只要我提,就从来没拒绝过。 除了在陶然黏着我的事情上。 只是……我也很少提。 这样看来,我总说段洲对我客套又疏离,那我又何尝不是呢? 段洲说要送送我们,我没答应,让他回公司好好工作。 他低垂着眸,令人看不懂脸上的神色。 段洲总是很难猜。 他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喜怒不形于色。 我想了想,还是稍微迈出了一步,趁陶然在楼上收拾的工夫,在段洲脸上「吧唧」了一口。 他幽黑的眸突然就亮了。 我想,如果是过去的我定不会做这种腻腻歪歪的举动。 我怕段洲会不喜欢。 刚搬过来那阵,我总觉得他和我爸妈有点像。 都是冷冰冰的。 我小时候想跟他们更亲密一点,他们会把我推开,说我不懂事。 因为他们忙完一天已经很累了,没工夫搭理我。 所以就是因为爸妈对我的态度,让我一度认为天底下所有的工作狂都不需要感情。 而我,也不过是段洲搪塞父母的借口。 但有些事情,却偏偏从陶然来到这个家开始发生变化。 我被段洲攥住手腕留在客房的那个晚上,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因为我进客房时,段洲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没有黑屏。 那上面正显示着浏览器的搜索记录,我一览无余。 「如何和妻子相处?」 「妹妹跟自己抢妻子怎么办?」 「怎样重振男人魅力?」 「美男计有用吗?」 「为什么丈夫会比不过妹妹?」 那晚,我是笑着睡的。 段洲的耳朵没红,但周身的暗淡却褪去了不少,语气依旧一本正经。 「以后亲这里。」 他指了指嘴巴。 我不得不说,他在网络上的学习效果还不错。 比之前好太多啦。 12 陶然一路上叽叽喳喳,满眼都是对临市的好奇。 丝毫看不出来来过好几次的迹象。 我都差点动摇了心里头的猜测。 我没带她去阿秋家,而是走了相反的路线来到了郊外。 郊外风景好、人少。 适合看景,也适合作案。 大白天的,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个人直接搂住我的脖子,把我往草丛里拖。 陶然见了,直接一拳打上去。 我看到她先出的是左手。 然后是下踢。 那人躲得快,陶然没踢中。 但我趁机成功挣脱了对方的束缚。 我想拉着陶然走,没想到她不愿,一改往日柔弱小绿茶的形象,嘴里大吼:「敢动我嫂子!你还想不想活了!」 我笑了。 真像啊。 我记得高中那会儿,阿秋擅长路见不平一声吼,所以有不少人找她的麻烦,而我因为和她关系好,也总会被牵扯进去。 但我不怕,因为阿秋很能打。 所以一般都是阿秋在小巷里打架,而我坐在石头上写作业,耳边是风的呼啸。 偶尔写作业累了,也会抬眼看看他们打得怎么样。 当然,一直都是阿秋毫发无伤且压倒性的胜利。 她是右撇子,但打人却喜欢先出左手。 然后就是下踢。 如果那人没被踢倒在地,应该还会有下一招:无影腿。 我记得她所有的打架招式。 也记得地上哀嚎声一片后,她在夕阳下拉起我的手,说: 「诶,回家了。」 「你怎么又写完今天作业了!」 「回去给我讲题。」 吵吵闹闹的,那是我们的高中。 或许仅凭两招判断还太过武断,于是我拦住陶然即将踢出去的腿,很笃定地说道: 「笨蛋,我认出来你了。」 13 陶然愣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搂我脖子那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把他叫过来,往他手心里放了一叠钱,道:「演得不错,你可以走了。」 「假……假的?」 陶然扭过头指着那人的背影问我。 我这才发现,她不小心掉了金豆豆。 我点头,笑着说:「这不想看看你打架有没有退步嘛。」 陶然哭得更狠,「呜哇……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啊,你知不知道你都要吓死我了……」 「笨阿秋,你要早点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就好啦。」 她没反驳我,只是一味地擦眼泪,越擦越多。 我其实是无神论者,但知道这个结果时内心却格外平静。 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 就比如说: 为什么爸妈不喜欢和我亲密接触,却单单喜欢亲亲抱抱弟弟? 为什么我的童年只有玩具熊,而弟弟的童年有父母陪伴? 为什么弟弟可以穿几千上万块的衣服,上贵族学校,而我一个月零花钱两千,只能凭自己努力拼命考学? 还有,为什么阿秋的灵魂会出现在陶然身上?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陶然抽抽鼻子,继续道,「我被一辆轿车撞死后再醒来就到陶然身上了。」 「我穿到她身上时,她为段洲结婚一事吞了安眠药自杀了。后来我通过她的记忆才知道,段洲结婚对象是你,而且他很喜欢你。」 我疑惑道:「『很』字从哪体现的?」 我俩相亲认识,再深的感情也得是结婚后再培养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她的记忆里显示段洲能看出她之前的那些绿茶手段,只是因为段洲本身不想结婚,所以也就由她去了。但只有在跟你相亲前夕,段洲特地警告过她不要使手段。」 也是,段洲可是从二十岁开始就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天天跟那些老狐狸过招,陶然的小手段还真不一定能瞒得过他。 只是我和段洲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分吗? 我决定回去问问他。 不过,现在需要先处理眼前陶然没有第一时间向我承认自己身份的事情。 陶然委屈道:「那我怎么敢嘛,咱俩刚吵完架我就出车祸了,我怕……你还恨我,就、就不敢承认自己身份了。」 我恨铁不成钢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伴娘服,直到结婚前夕还眼巴巴等着你的消息。」 陶然很惊喜,嚷嚷着回去要看那件伴娘服。 我看着鲜活的她,心里舒畅了不少。 真好,人还在。 14 自从和陶然开诚布公地聊过后,我俩更是去哪都要黏在一起。 因此,引来了段洲的极其不满。 只是,他不肯当面说,偏偏要等自己喝醉了才一吐为快。 段洲秘书打来电话说他在酒局上喝醉了,我抄起件外套就赶紧去接他了。 他在路边站得笔直,除了脸有点红以外,哪哪都不像个酒鬼。 但一到车上,就原形毕露。 「老婆」两个字被他翻来覆去地叫了无数遍。 我扶他下车,他立马像个八爪鱼一样粘过来,扒都扒不下来。 楼上的陶然听到动静便下楼查看,手上还打算帮忙。 但陶然义正严词地挡在我面前,「起开,不要你,你跟我抢老婆。」 我简直哭笑不得,招招手让陶然先上去了。 后来我把人洗白白裹进被子里,他跟我抱怨了一大堆我是如何冷落他、陶然是如何抢走我之类的话。 我无奈,只好说道:「陶然假期快结束了,我就想多陪陪她,等她走了,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不要,」段洲全身发热,还一个劲儿往我身上蹭,「你现在就得补偿我。」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 但段洲却来劲了,两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眼睛里哪有什么醉意,全是清明。 快结束时,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网络到底教给了他这个爱情小白什么啊…… 15 陶然走的前一天婆婆让我们三个去老宅吃饭,公公也在。 看了段洲爸妈的相处方式,我才知道段洲身上那股客气劲儿是跟谁学的。 婆婆给公公夹菜,公公接过,道:「谢谢。」 婆婆给公公递水果,公公接过,道:「谢谢。」 婆婆换了公公喜欢的电视频道,公公道:「谢谢。」 这才是真的相敬如宾啊。 婆婆待我不薄,我怕她过得不高兴。 她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豪放地笑了。 「他就那样,喜欢客气,生意场上带下来的毛病。但你看,饭是他做的,水果也基本是他削的,电视机大权也一直掌握在我的手里。他啊,肯定爱死我了。」 真好,能被一个人那么笃定地说爱。 婆婆又说道:「宝贝儿媳,你和段洲最近也还不错吧,我听陶然说,段洲晚上下班一回来就把你领走了,都不让陶然见面的。」 陶然在不远处冲我讪笑。 怪不得婆婆肯这么放心把一个曾经对自己儿子有非分之想的人放到我们身边,原来是派陶然传递情报啊。 「挺、挺好的,我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喜欢彼此。」 婆婆「啧啧」两声,接着说:「你俩现在都要十指相扣,岂止是喜欢,那得是爱喽。」 我脸皮薄,只是红着脸点头,不肯再说话了。 段洲见我这样,便把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拉得更紧了。 电视机上正放着搞笑画面,我们全家放声大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我突然觉得我好像还挺幸运的。 结婚后再回爸妈家,他们连一个房间都没有给我留。 那晚,我出去睡的酒店。 我一直以为自己被原生家庭抛弃后,是个漂泊不定的浮萍。 没有一点归属感。 但现在,我在这里找到了。 16 陶然走的那天,她抱着我哭了好久。 我跟她说又不是不能再见面,接着又嘱托她过马路时一定要注意看路。 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悄然落泪。 哎,还是舍不得啊。 段洲在我旁边冷哼,「走了倒好,省得跟我抢老婆。」 我目送着陶然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不觉得陶然跟之前变化很大吗?」 一个天天以段洲为中心的人,到现在一点都不搭理段洲,反而一直粘着我。 我不信段家没发现什么端倪。 段洲正色道:「这不重要,她叫陶然,是我爸兄弟托付给我家的养妹就好。」 回去的路上,段洲又给我讲了很多。 当初段家公司濒临破产,其中有一半的手笔就来自陶然。 她因为被人骗了才使段家沦落到那样严重的地步。 所以,其实段家要不是因为陶然父亲的身份,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如今她能变成现在这样倒也好。 至于什么原因不重要了。 回到家后,偌大的别墅里少了一个人的气息,我还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但一推开卧室门,我发现里面被布置得极为梦幻和浪漫。 我呆呆地看向段洲。 「老婆,一周年结婚纪念日快乐!」 他从身后掏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放着条蓝宝石项链。 我认得它。 是前不久拍卖会上的拍品,寓意是「极致的爱」。 听说戴上它的人能一辈子拥有幸福。 这条项链最后以三千万的价格被一位男士买下,新闻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说这位男士的老婆一定很幸福。 但我没想到会是我。 我很不好意思自己不仅把日子忘了,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可他却说,最好的礼物就是我。 我和段洲其实很像,一个固执地找爱,一个固执地不会爱。 可后来,找爱的人拥有了很多很多的爱,不会爱的人努力学着怎么爱。 段洲番外 大学放假回家后,陶然缠着我让我接她放学。 我应了,于是每次接她时都能看到不远处小巷里打架的身影。 我以为里面都是坏学生,但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个水灵灵的小女生坐在石头上写作业。 阳光沐浴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偶尔遇到不会的题,还会皱起秀气的眉毛咬笔帽。 嗯,挺可爱的。 我观察了她几天,发现她总和一个短发女生一起走。 而每次之所以坐在石头上写作业,是在等她打完架后一起回家。 她们关系很好,天天都手拉手。 小女生在的学校比陶然的学校早放学二十分钟,于是我总会提前到这里二十分钟,为的就是能看到她。 我的生活一向古板、死气沉沉,但好像因为能看到她,稍微多了点光亮。 但我总觉得小女生是个高中生,一直不敢有进一步的举动。 于是就因为我的迟疑,我在往后的四五年里都没见过她。 我以为我们错过了。 但我没想到母亲会因为着急我的婚事,阴差阳错地让她和我相亲。 时隔多年,她大学毕业了。 而我第一次在她那里有了姓名。 「你好,我是程蓓。」 「你好,我叫段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