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周雪全章节免费小说-下山高手的替嫁娇妻全文无弹窗阅读
“还好我儿没事,不然爹难辞其咎,又有何脸面去见你娘。” “当今太子昏庸无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日后登基,百姓必然民不聊生,鄢朝怕是要走向覆灭。” 姜知竹皱眉提醒到:“爹,隔墙有耳。” 身为朝中重臣,草木皆兵,一举一动皆有可能传到皇上耳中。 姜显嵩怎会不懂,只是他实在气急,已经没了分寸。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陈南的出手相助,姜知棠怕是已经…… 想到陈南,他心里对这个无宠无骄,不争不抢,恍若透明一般的五殿下第一次有了印象。 在他的记忆里,陈南总是默默无闻地,皇上也从不宣他上朝,无论是大小宴会也鲜少见到他的身影。 而今他救了姜知棠,不管是出于何意,他都该好好谢谢人家。 于是,他派下人准备厚礼,亲自登门道谢。 然而,姜知竹却觉得不妥。 朝廷重臣拜访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若是被人看了去,于他于陈南而言,都将深陷囫囵。 莫要恩没报成,反倒害了人家。 姜知棠也觉得有道理,点头捣蒜地附和着。这样一来,姜显嵩也犹豫了。 “爹,让我去吧!他救得是我,于情于理,也该由我去道谢。” 姜知棠自发奋勇,“反正我不怕被人猜忌,我和五殿下的关系早就一团糟了。” 姜显嵩听着这兴奋的语气,觉得不对劲。 “棠儿啊,你是不是真的对五殿下?” 姜知棠脸红道:“爹,你误会了!” 哪知,姜显嵩摸着胡子调笑道:“你若是喜欢也无妨!爹倒是觉得,这五殿下为人谦逊,秀外慧中,不失为一个人选。” 她吓得舌头打结,急忙解释:“不行不行!书里说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书里?” 姜显嵩与姜知竹一脸疑惑。 “唔……是命里。” 生怕他们不信,更怕姜显嵩一高兴直接给她嫁了,她捏着拳头,煞有其事地说:“算命先生说,我和五殿下八字不合,命里犯冲,要是我们相爱就是万劫不复,众叛亲离!” 她特意强调后面的字眼,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姜知竹却挑眉,故意揪着字眼,鄙夷道:“你还请人算了八字?” “……” 姜知棠语塞。 是啊!她都不喜欢人家,干嘛还找人算八字? 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嘴,暗暗恨自己嘴笨时,突然听到春晓在身后浅笑。 她灵机一动,拽着春晓的胳膊就说道:“对了!大哥!你赶紧派人去春晓的房间里看看!” 姜知竹被她突然转得话题弄得措不及防,疑惑道:“怎么了?” “春晓的脖子上被咬了好大一个豁口,我怀疑是人面蛛干的!” 她说着,不顾春晓的阻拦,直接拉下遮挡嫣红的领子,一脸正直地向姜知竹展示。 姜知竹也不客气,直勾勾地盯着那大白肌肤看。 “人面蛛?” 姜知棠解释:“人面蛛就是一种长着人脸的蜘蛛,样子极为丑陋惊恐!这么大牙印,我怀疑是人面蛛干的!” 春晓眼看挣扎不成,羞愤欲绝地捂着脸。姜知竹津津有味地瞧着,半晌才开口。 “好!我待会亲自去看看。” 春晓:“……” 次日一早,姜知棠怀里揣着食盒,兴意盎然地去找陈南。 可一下轿子,那府里的小厮便告知陈南不在府里,让她去别鹤楼寻他。 春晓觉得奇怪,“是特意吩咐的?” 小厮微笑点头。 姜知棠疑惑,难道陈南知道自己今日要来找他? 第23章 蛋糕 别鹤楼是什么地方? 才子佳人,吟诗作赋,琴酒对饮,文人墨客,好不畅快。 通俗易懂点,别鹤楼就是一堆文化人聚集社交的地方。 可陈南这么闷骚的不像是会来这种场合的人啊? 要不怎么说奇怪呢。 姜知棠抱着大食盒来到别鹤楼下,抬头望着亭台楼榭之间,一群花花绿绿的人扎堆挤在倚拦处,叽叽喳喳地对弈。 对于她这种文盲来说,此处令她生理上感到十分不适。这一踏进去,就有种万劫不复的错觉。 但她掂了掂怀里的食盒,不免担心里头的糕点凉了不好吃,于是,最终还是和春晓踏进去了。 楼里的人很多,她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终于在一个偏隅的屏风下找到了陈南。 她走过去,还未开口,身后就来了一声戏谑。 “呦!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可是来寻夫婿的?” 姜知棠回头,身后的男子一身青衣缎锦,唇瓣含笑,五官俊美。折扇摆动间,难掩饰贵气风流。 而男子看到姜知棠时,也不由得吃惊。 “呦!这是姜家大小姐啊!赫赫有名的才女啊!” 男子的一句话顿时让楼里的人炸开了锅,纷纷嚷着要见姜知棠。 “才女”二字,犹如晴天霹雳,这些人都自诩惊才绝艳,所以都想着找姜知棠比试一番。 若是以往的姜知棠或许不慌,可而今这才女的躯壳里住得是她周雪,妥妥地文盲一枚。 面对这些犹如丧尸围城一般的人墙,姜知棠慌了。 电光火石间,一双温暖的手牵起她,将她护在臂弯下,夹杂着好闻的气息带她穿过人潮汹涌。 脑子宕机下,她只能麻木地跟着跑,依稀间,只听到身后的青衣男子大喊大叫。 “好你个陈南!又丢下老子!” 不知跑了多久,那人潮声才渐渐消失,当醒悟过来时,脚下踩着得不再是生硬的木板,而是柔软的草地。 手里的温暖散去,寒凉席卷手心,她甚至有些恋恋不舍地搓磨着。 陈南总是一身白衣胜雪,清冷俊秀的脸有些憔悴,但嘴角的笑意却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得和熙。 “你来找我?” 姜知棠顿时如梦初醒,乖顺地点头。 “你不是知道我会来,所以才派人告诉我来此处寻你?” 陈南那宛若深谭的黑眸闪着亮光,似笑非笑,“我每日都派人这么说的。” 姜知棠瘪嘴,心里莫名不高兴。 “那……姑且就算你在等我吧。” 她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哪知,陈南眉眼一弯,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看着也是个食盒。 姜知棠望着自己的食盒,又望着他递过来地食盒,不免猜测着,他是不是连自己带了什么都猜到了? 她想了想,也顺手把自己的食盒递给他,两个人的脸上都呆了一瞬,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怪异。 似乎像是一对有情男女交换定情信物的样子。 但应该没有人会互送食盒吧? 陈南正要伸手去接,却被腾空出现的陈蹊云给抢了去。 “你们俩是有什么癖好吗?都抱着个食盒不言不语的。” 他说着,一下打开了姜知棠的食盒,当看到里面是一盘掉了渣,看起来像海绵的东西时,神情微愣,随后放肆嘲笑。 “姜知棠,你这做得是板砖吧!哈哈哈哈哈!” 姜知棠气急,一把上去夺了回来,脸红耳燥地骂道:“你懂什么!你这个土拨鼠!” “什么?”陈蹊云不知道这土拨鼠是什么玩意,但听着可不像是好东西。 “你竟然敢骂本殿下是土拨鼠!” “连蛋糕都不知道!不是土拨鼠是什么!” 陈蹊云气得挽起袖子,颇有一种要动手的架势。 姜知棠抱着食盒赶紧往陈南身旁靠去,并在陈南的庇护下洋洋得意地吐舌头。 陈南认出了这食盒的糕点正是姜知棠初次送的那个。 原来这就是蛋糕吗? 口感倒是不错。 姜知棠解释道:“这可是西洋点心!我特意学的!只可惜你们这地方没有烤箱,没有搅蛋器,更没有奶油。所以我只能做个胚给你们尝尝。” 陈南感到鲜奇地同时,更感到疑惑。 “你从哪学得西洋点心?” 姜知棠眨巴着眼,“梦里。” 确实是梦里。 当初在现实,她为了能天天吃到甜点,整日在网上看烘焙教程。久而久之,连做梦都在烤面包呢。 陈南见状,也没有追问,以如今他们的关系来看,自己一再追问,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 他笑着捏起一块蛋糕,仔细尝着,口感绵密,由衷地赞赏道:“确实不错。” 一旁的陈蹊云见状,也不信邪地拿了一块尝尝,大嚼特嚼后,两眼噌亮。 这味道竟真的还不错! 姗姗赶来的青衣男子看到这一幕,气得大喘粗气。 “你们两个见色忘友的,竟背着我在这吃东西,我丢了你们都不担心嘛!” 然而,他歇斯底里地吼完后,并没有人愿意理他。 只有姜知棠友好地递给他一块蛋糕。 青衣男子傲娇地撇开脸,全身抗拒。陈蹊云也不客气,见他不要,直接夺走。 于是,青衣男子更气了。 陈南终于忍受不了他的聒噪,施施然道:“你不是最爱与那些人扎堆吗?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好好享受,有何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他咬牙切齿。 “无论如何,你们把我丢在那都不厚道。” 陈蹊云道:“若不是你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五哥来此,又将我们二人撇下,自己置身风流,倒还怪我们不厚道了?” 青衣男子一听,哑口无言。他瞥了眼一直不说话的姜知棠,神色微动。 “我说你这几日兴致勃勃地,原来是背着我们金屋藏娇。” 陈南神色愠怒,冷斥道:“不会用词就别用!” 陈蹊云也不爽了,“我五哥与她清清白白,你可别乱说!” 顺带着,又补充了一句鄙夷,“她这粗鲁的女人我五哥怎会看得上!” 姜知棠翻了个白眼,没必要用贬低她来抬高他五哥吧! 第24章 撩人 青衣男子其名温琢,乃藏书阁少卿大人。用现代话来讲就是一图书管理员。 他每日的工作就是替皇上保管好那些名贵典籍,以及监督所有来借阅书籍的大人们及时还书。 工作简单轻松,俸禄尚可,还能每天悠哉悠哉地喝酒吃肉,这简直是姜知棠的理想工作。 可对于温琢而言,让他做这种工作简直是大材小用。当初他金榜题名,皇帝却让他到一个小县城当官,他恃才傲物,觉得以自己的才能足以在朝为官。因此,他立马上谏求皇上重新封官,奈何皇上最看不得眼高手低之举,遂将他留守藏书阁。 自此,十几年来便从未升过官品了。 那几年他性子孤僻,没人敢与他说话。直到认识了陈南,这孤独的灵魂才算有了依靠。 渐渐地,他也放开了心态,既然皇上让他闲着,那他便心安理得地闲着。反正这月俸照发不误。 自长陵入冬后,这街上的人便少了许多。仍在街上得都是那些需要谋生的小商贩们,而有钱人家都是聚在温室内围炉煮茶。 姜知棠等人沿着江岸走着,陈蹊云与温琢俩人尤为聒噪,总是聊得畅快后又变了脸斗嘴,喜怒无常得很。 陈南静静地跟在姜知棠身侧,距离有些紧凑,肩膀也因此时不时碰撞在一起。 每当这时,姜知棠都会悄悄往外挪。但不管挪多远,走着走着仍然会凑到一起。 “我们去游舟如何?”温琢提议到。 姜知棠望了眼水面上漂浮着的寒气,抗拒地摇了摇头。 哪有人大冬天还泛舟的。 电视上也经常演到那些大小姐大冬天去划船,结果掉进水里,没被淹死也因感染风寒而死了。 然而,陈南倒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于是,姜知棠最终还是被拉着上了船。 最初以为,他们要坐的船是只有一个小遮雨顶,船身狭窄的那种小渔船。 当看到陈蹊云掏了一袋沉甸甸的钱袋付给船家时,她才明白过来。 这帮有钱人怎么可能坐破旧的渔船呢?要坐也必然是坐这种自带客卧的豪华巨船。 温琢不愧是风流场所的常客,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后,又叫了几个乐姬来弹琴跳舞。 姜知棠将脑袋缩在毛裘里,听着他们的谈话颇有些困倦。 她掰着披风上的小毛球玩,玩着玩着,忽然看到陈南腰侧的双鱼玉佩。 于是,她改为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枚玉佩,无聊地像个天真的孩童。那玉佩色泽柔润,鳞纹精致,仅用一根红绳系着,显得淡雅简朴。 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触到得那一瞬间,指尖微凉,头顶目光如炬。 她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抬眸望去,撞进那一眼笑意之中。 他的眼神总是温柔得像盛满了极深的深山中的泉水,欲溢未溢。 令人沉醉着,痴痴地望着,竟一时间忘了分寸。 若不是一曲《春江花月夜》戛然而止,姜知棠大梦初醒般,猛地从桌上弹起身子,心跳不止。 怎么回事! 她不断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总觉得陈南在若有似无地撩她? 又或许是这具身体的后遗症? 这姜知棠原先那么大一个恋爱脑,看谁都春心荡漾的,一定是因为她穿书太久,身体越来越契合了。 不行! 她越想越慌,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也要变成恋爱脑了? 姜知棠苦恼地心里叹气,这女主到底什么时候出现? 再不来,她怕是要被陈南攻略了。 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苦恼。温琢和陈蹊云玩得不可开交。 直到温琢兴致大起,突然又提议来一场吟诗作赋。 寒江泛舟,歌舞升平,吟诗作对,此乃人生啊。 此情此景,不吟诗一首,岂不浪费。 此话一出,陈蹊云、姜知棠顿时面露难色,摇头甩手地以示抗拒。 温琢眯着眼坏笑,“六殿下不善于此,我是知晓的。倒是人称长陵才女的姜小姐因何故拒绝?” 姜知棠理直气壮地说道:“才女怎么了?才女就不能有拒绝的权利吗?” “实不相瞒,温琢对姜小姐的才华仰慕已久,今日有此机会,特向姜小姐讨教一二。” “想和我讨教?那你也得先赢过我的那些手下败将们,如此才有资格与我切磋!” 她继续大言不惭,只不过是笃定温琢不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然而,她不了解温琢是怎样的人。 温琢闻言,面上更加得意了,“小生不才,平日无所事事,就爱与人切磋。你的那些手下败将不巧也都输在我手上了。” 说完,挑衅似的向姜知棠扇了扇扇子。 姜知棠顿觉无语,天底下竟真有这么无聊的人! 她强装镇定,猛地灌下一口茶,“实不相瞒,我最近才华施展过猛,已经江郎才尽了。” “噗嗤。” 这句话将陈南逗得乐不可支。 也亏得她说出这种话来。 姜知棠埋怨地瞅着他,湿漉漉地眼角尽显窘迫。 无奈之下,陈南只好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分成两组,我和姜知棠一组,你与允年一组。我们玩飞花令如何?” 原本还看热闹的陈蹊云一听要带上自己,不可思议,且绝望地吼到:“凭什么我也要参加!” 陈南:“正好借机抽查你这几日是否有看书。” “那为什么把我和温孔雀放在一起!不公平!我要和五哥一起!” 温琢一听,也不乐意了。 “就是!凭什么让我和半吊子一起?” 陈南挑了挑眉,悠然自得地回击到:“你忘了吗?姜小姐而今是江郎才尽了。” 面对来自陈蹊云,温琢的强烈目光,姜知棠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地撇开了脸。 在拟题之前,姜知棠暗戳戳地问陈南。 “你有把握吗?” 陈南向她投来放心的目光。 见此,姜知棠便安心地躺平了。 第25章 作诗 飞花令开始之前,为了提高游戏难度,温琢提出所接诗词必须得原创。 于是,他以“酒”为引。大手一挥,饮酒题道:“月下作诗何需墨,阶前温酒自有人。” 姜知棠立马拍手附和道:“好诗!” 皇后不解,“有何不可?” “那女子允年也见过几次,性情刁钻,举止粗鄙,水性杨花,如此女子,怎可嫁与五哥,她根本配不上五哥。” “住口!” 陈蹊云说得十分激动,全身上下都表示着对姜知棠的厌恶。 皇后听得不悦,呵斥道:“你身为皇子,怎可如此无礼!难道俪妃没教过你,既为君子,不可污蔑他人,更不可用如此污言秽语去谈论一个女子!” “何况,本宫也见过知棠,自然也知晓她的性情。知棠聪慧伶俐,知书达理,行为举止皆是大家闺秀风范,又怎会配不上你五哥!” “本宫知晓你与允贤关系亲厚,手足情深,从小到大更是形影不离。你担心他本宫也能理解,可而今你们都大了,也到了婚娶之龄,也该有些分寸了。” 陈蹊云低着头,神情抑郁,即便皇后如此明显的暗示,他也仍然倔强地不肯认错。 “允年可以不成家。” 皇后怒极反笑,“不成家?怎么得你还想和你五哥过一辈子?” 第29章 蚍蜉撼树 从慈云殿出来后,陈蹊云阴郁着一张脸,失魂落魄地走着。 方才皇后给他下了最后的通达,三日之内,要他在皇后送得适婚女子画像里挑选一位钟意的。 他喃喃开口,“五哥……我……” 话未尽,陈南却明白了他的想法,他叹了口气,方才皇后虽然句句斥责允年,实则也是在暗示他。 远方的红墙上飞落几只鹧鸪,它们不约而同地飞向那硕果累累的枝头,被食物迷惑得它们却没能看到墙角下几只野猫在守株待兔。 待到它们一立足,贪婪地享受果子时,野猫纵身一跃,一只鹧鸪便在嘴里扑腾了。 其他的鹧鸪看到了也不慌,因为它们知道,要想得到更多,失去生命亦是意料之中的事。 陈南望着,眼神淡然,似乎也如同那些麻木的鹧鸪一般,对于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乎了。 “其实娘娘说得对。” 陈蹊云缓缓看向他,眼里不解。 “身为皇子,婚姻之事早就不是你我能决定得了。宫规礼束可以压得人喘不过气,但权利亦能让人迷失心智。在这宫里,没有所谓的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所做之事是为了活命,为了权势,那么你便不再无辜。” 活着,权势,亦是人的贪婪。 既然贪婪,又怎能说是无辜? “五哥,我不想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 陈南沉默,他又何尝不是? 莫说是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即便是太子,也无法拒绝皇上的指亲。他们所谓的反抗不过是蚍蜉撼树。 陈蹊鹤适时也刚从养心殿出来,与容妃一道在后花园逛着。 在一个拐角处,四人打了个照面。 陈南与陈蹊云向容妃行完礼后,容妃睨了眼脸色苍白的陈蹊云后,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陈蹊鹤看到陈南还有些讶然,遂挑眉问道:“五弟平日都不爱出门,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遇到,实乃罕见。” 陈南如实回答:“只是觉得许久没进宫向皇后娘娘问安,今日闲暇便来了。” “想来也是。这父皇不爱搭理的,皇后自然要顾全些。” 这话里之意是,你一个不受父宠的皇子,定然要多巴结巴结皇后。 陈南听后脸上表情并无变化,依旧不温不淡的,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指节微微泛白。 陈蹊云也听出了这话里带刺,于是没好气地回到:“说来我也并未见过父皇宠过我们兄弟,哦!不对!父皇倒是对大哥疼得很!” 父皇就算再不宠五哥,也不见得有多宠你这个老二。 果然,陈蹊鹤闻言脸色一僵,眼里锋芒地盯着陈蹊云,他突然讥诮笑了一声。 “六弟此言恐怕不妥,听说前些日子父皇还送予你一副白玉雕弓,那雕弓价值连城,你想要,父皇便二话不说地送你,还不足以见得父皇有多宠你?其实你和大哥一样,皆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言外之意,你和那太子一样蠢,父皇就喜欢你们这种蠢儿子。 陈蹊云怎会听不出来,甚至气得要动手了。若不是陈南暗中拦着,他这没脾气冲的谁能拦得住。 况且这陈蹊鹤不擅习武,若真打起来,还真有可能被打得狼狈不堪。只不过,若是被父皇知道此事,陈蹊云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陈南终究是理智的,况且这些话他听得并不少,从小听到大的,也就习惯了。 他谦逊地朝陈蹊鹤揖礼,声色温和,“二哥说得对,允贤谨遵教诲。” 陈蹊鹤轻睨一眼他,明面上表示不计较,心里却嘲讽道,这陈南是个圆滑的主,知道与自己争论没有意义,便自发认错,以教诲之名让二人都下了台,却又让他无处挑错。 他觉得无趣,便打算放他们离开,此时,容府的管家却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跪下说道:“二殿下不好了!二小姐出事了!” 陈蹊鹤拧眉,严肃地听着管家讲述所有事情经过后,脸色阴沉地让人害怕。 而还未走远的陈南在听到姜知棠的名字,不由得停了脚步,回头看向陈蹊鹤匆匆离开的背影。 昏暗的大牢内,容缨和姜知棠背对背坐着,气氛尴尬。 她们没想到那贾老爷请来了县令,更没想到那个县令竟然受了贾老爷的贿赂,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们抓起来。 经过那一场混乱之后,本来光鲜亮丽的两个小姑娘此时灰头土脸的像个落魄乞儿。 大牢外传来衙役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大腹便便的县令便出现在眼前。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闹事!” 容缨倏地从地上跳起来,使劲扒拉着牢门喊到:“我是护国大将军容征的女儿,也是皇上亲封容缨郡主!” 她指向地上的姜知棠,“她爹是大丞相姜显嵩,她哥是都护校尉姜知竹,她就是姜府千金姜知棠!” 那县令听后,反应与贾老爷一模一样,皆是哄堂大笑,丝毫不信容缨说的。 “哼!臭丫头说大话也不打草稿!这天下谁人不知,姜家和容家是死对头!” 容缨大惊失色,她竟然忘了这茬。 姜知棠早已精疲力尽了,此时颓靡得坐在地上,两眼空空。 县令见这两人一个疯疯癫癫,一个失魂落魄,问也问不出什么,便甩手走人了。 人一走,容缨就气得到处锤墙,嘶声裂肺地怒吼。 一阵折腾后,见姜知棠像丢了魂一般,不免担心地问道:“小棠儿你别怕!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掀了这破地方!” 姜知棠重重叹气,哀求地回到:“我的姑奶奶,你别冲动了!” 容缨一听,不乐意了,“我哪有冲动!我就是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狗仗人势!要不是他们拿你威胁我,我早就把那个贾老爷打得落花流水了!” “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没有我,面对那几千个人,你也不可能赢!况且那贾老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他早就派人去叫了帮手,为得就是阻止我们这种闹事的!” 容缨默了一瞬,语气平淡,“你是在怪我吗?” 第30章 孤独 姜知棠也听出她话里的情绪,可奈何如今自己也愁得很,于是咬着唇没有回话。 地牢光线昏暗,腥臭腐朽刺人口鼻,不远处地审讯处还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 再加上俩人闹了别扭,气氛尴尬。彼此的友谊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身后的容缨一直没有动静,搞得姜知棠又好奇又纠结。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终于忍不住动了身子,悄悄地回头快速看了一眼。 只见容缨背对着她蹲在墙角,专心致志地不知在捣鼓什么。 三次回头后,见她一直蹲在墙角,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羞耻心。她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角,看到容缨正拿着一根金簪奋力地开凿墙上的泥缝。 她脑子一抽,忍不住吃惊地问道:“你不会是在越狱吧?” 容缨心无旁骛地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动作不停。 “是啊!听我爹说,他们那些囚犯都是这样逃出来的!” 姜知棠无语地盯了她半晌,看她如此认真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打击。 以她这个进度,等挖到出口的那一天,希望她们尚在人世。 罢了,她一向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就且让她挖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们的强烈求生欲,那大牢的门“咚”地一声开了,随着强烈的光线折射进来,一个紫色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那县令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二殿下请!” 听到有脚步声缓缓靠近,姜知棠倏地睁开眼,只见面前一双赤金纹黑靴,顺着往上看去,便看到了陈蹊鹤轻蔑的眼神。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原本还在开凿的容缨突然蹿了过来,大喊一声:“大外甥!” 大外甥? 姜知棠呆立了一瞬,容缨喊得不会是陈蹊鹤吧! 果然,当陈蹊鹤听到后,脸上的轻蔑挂不住了,不悦地说道:“你倒好意思叫我一声外甥,我却没脸认你这个小姨。不过几日没盯着你就搞出这等糗事,祖父要是知道了,你怕是连容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容缨心虚得左顾右盼,仿佛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便可逃脱罪责。 陈蹊鹤早就习惯她如此了,也不再说什么,只吩咐了一句,“带郡主离开。” 容缨一听能走,高兴地抱住姜知棠,“太好了小棠儿!我们不用越狱了!” 说着,便牵着姜知棠往出口走去,哪知陈蹊鹤却突然说道:“等等!” 俩人疑惑地看向他。 “我可没说要带她走!” 姜知棠一怔,知道陈蹊鹤说得是自己,遂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容缨也愣了愣,不满地说道:“小棠儿与我同甘共苦,我不能丢下她!再说了,你都能带我走带上她又如何!大外甥你也太小气了!” 无论容缨如何指责,陈蹊鹤都只是面色平淡。他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姜知棠后,道:“她还轮不到由我带她走。” 而后,他给了侍卫一个眼神,丝毫不给容缨任何反抗机会,一个手刀下去,容缨便不省人事了。 姜知棠全然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陈蹊鹤带着容缨离开,直到消失。县令给她作了请的手势,她才怔忡地回到笼子里。 没了容缨,偌大地黑牢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不时有几只鞋一般大的黑耗子从她脚边蹿过。 好在之前当狗仔的时候,桥洞,垃圾堆她都蹲过,对此也司空见惯了。她甚至胆大地用木板砸向老鼠,来一个,她砸一个。 整个牢里响彻着“邦!邦!邦!”的声音,以及老鼠逃窜地惊叫声。 但这种快乐只持续了一段时间。 审讯室的惨叫声从未停过,鞭笞血肉的啪啪声,烙烤骨头的滋滋声,以及囚犯奄奄一息地哀嚎,统统源源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 恐惧,孤独,失落…… 在这种环境下,所有负面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想到自己在这种地方过夜,又饿又累,更害怕爹爹,大哥,春晓他们找不到自己而永远困在这里。 她越想越害怕,终于憋不住情绪呜咽起来。 这种悲怆和绝望一直持续了好久。即使眼睛都苦肿了,也依旧无法停下。 而此时门外,县令正带着陈南往牢里赶来。 当看到角落里抱作一团的姜知棠,在几只老鼠的包围下瑟瑟发抖,甚至隐隐能听见她微弱地啜泣声。此时的她像一只受惊脆弱的小兽,仿佛只需一个呼吸便可将她吓到。 他看得心里酸涩不忍,迫切而又轻柔的走到她的身边,缓缓蹲下,伸出修长的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脑袋。 身下的娇小果然因受惊而抖了身子,他轻声细语唤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杂乱的脑袋才怔怔地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