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版小说(夏可伊裴正卿)-美文摘抄夏可伊裴正卿
了,这长孙好得不像话,她心头喜欢,把这事都忘了干净。 裴正卿的这一番话,施老夫人连反驳都不知从何而起。 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施老夫人眼里有泪,枯着嗓子问他:“你爹你爹他” 他笑容有些讽刺:“这客商自己选的路,养一个没血缘的孩子,能娶一个美貌妻子,还白赚那么多钱财,又不妨碍自己绵延子嗣,这么划算的买卖,谁不愿意?就连当年接生婆子那番话,都是他教说出来的。” 鬓发花白的老妇人闭目,流出两行浊泪。 “孙儿也只是出个主意,祖母若不太喜欢,那就权当个笑话听。”裴正卿双肘撑在椅上,十指交叉,垂眼看着自己一双手,皮肉下浮着的微青经脉,“孙儿只有一个名字,叫施之问,这家里人都是孙儿的至亲,相处多年,孙儿都要照应、要顾及,不然怎么对得起九泉下的爹娘。” “金陵那边,有些新营生可以做,先前陆陆续续准备了一些,还等着孙儿去筹划,等天暖和了,就带着二妹妹动身。江都这宅子和生药铺都是祖产,就给喜哥儿留着。” 一席话毕,裴正卿看着施老夫人,温声道:“孙儿一直用这句话劝您老人家。您年岁大了,家里的事情不必操心,只管每日多进汤饭,含饴弄孙,悠闲度日。孙儿和二妹妹都真心孝敬您,盼着您能长命百岁,看着喜哥儿长大成人祖母这么通透的人,很多事情也能想得明白。” 他朝着施老夫人揖礼:“孙儿言尽于此,就不叨扰祖母了,如果祖母有话,尽管传唤孙儿来。” 施老夫人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去。 她做了二十年的祖母,一半的慈爱都托付在这孩子身上啊到头来啊,这家里造了什么孽啊 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又图什么 屋里传出一串咳声,裴正卿未做停留,径直走出去。 去的是见曦园。 见曦园、虚白室,都是另一处深深宅院的复刻。 好笑吗? 就像空中楼阁一样虚渺。 胎儿那么小,一碗堕胎药就可以结束的故事,那个琴娘完全可以另寻个出路,为何执意要生他? 既然选择生下他,又找了个男人依傍,那就隐姓埋名,忘却前尘往事,过平常的日子就好,让他做普通人,家长里短,也能享受几分烟火尘世的乐趣。 为何要斫木一样塑造他,日复一日,千次万次,耳提面命,苦口婆心。 “那个人虽然聪明,但他心术不正,作恶多端,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世人唾骂,臭名昭著。你万万不可学他这点,不然下场也和他一样要当个正人君子,清清白白,受人尊戴,切莫走上歪路。” “你要学他的好,他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文章诗词信手拈来,有胆有谋,又仗义疏财。” 他能看见他母亲瓷白病弱的脸上,恍惚的、迷恋的光彩。 “母亲是要把我变成他?一个不一样的他?” “你生得像他气度、神采都一样”临终前,她凝视着他的脸,“你要样样比他好” “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她虚弱一笑,摇摇头。 “我嫁到施家,也把你带进来,你只有施之问这一个名字那边每年你记得去看看” 裴正卿在见曦园坐了许久。 这儿是吴大娘子画地为牢的地方。 青柳过来奉茶,他问她:“这屋里如今只剩你一人?” 青柳“啊”了一声:“二小姐新送过来两个婢女,帮着婢子做些洒扫整理的活。” 他复闭上眼,点了点头。 这夜燕好时,夏可伊觉得他有些奇怪,蛮横又急躁。 不在床帐内,他把她摁在春凳上,眼神炽热犀利,要吃人似的。 四角的灯明晃晃照着屋子,到处是影子:墙壁,画屏,砖地,镜架,绢窗,重重叠叠,眼花缭乱。细绒绒的发,深邃眉眼,起伏的侧颜,玲珑的腿足,挺拔的肩脊好像他们的七魂六魄打碎在各处,零零碎碎,四处游走,灌满整间屋子。 他极专注,只管盯着那处看,繁花靡乱,深红浅绯,潺潺涓涓,嫌这屋子不够活色生香,把一点甜腻的声响故意放大,妖冶魅惑,荡来荡去,始终落不下来。 夏可伊面红耳赤,紧紧抓着他摆弄自己的两只胳膊,指甲抠在皮肉里,喘了又喘,水润润地喊了声哥哥,被他半抱起来,他泛红的眼尾也异常妖艳,眼神游离在她脸上,指尖轻轻点:“我在这儿” 她已然化作一滩水,红唇咻咻,媚眼如丝,说不出话来。 “妹妹是专来送给我的。” 她的际遇,其实也和他有关。 没有他,吴大娘子不会嫁给施存善,施家未必是现在这个施家。施存善只有云绮一女,听见夏可伊喊爹爹才怔住,正是勾起了内里的心事,才会把母女两人带离吴江,到后来王妙娘怀胎,才真正被施存善接到家里来。 因缘际会,命运流转,两人早已相连在一起。 我以为只有自己踽踽独行,未料到身边还有同伴。 夏可伊察觉他恣意纵情外的一丝愁闷,小心翼翼贴上去,搂住他的腰,气息不宁:“你怎么了?” 他喉结滚动,还闭目沉浸在欢愉里,将她捞进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熨帖她的身体,探出一手,去衣物里捞一方帕子,擦拭两人的身体:“去祖母那坐了会,又去了见曦园,想起我母亲。” 吴大娘子已经病亡六七年了,她问:“你思念她吗?” 他反问她:“你还记得她么?” “依稀记得,她容貌很美,肌肤白如透明,人也很温柔,对我也很好。”她见他沉默着,“我常羡慕哥哥有这样的娘亲。” “她自然是很好,只是对我太好了些,太看重我” 夏可伊想起当年他那种空白又冷漠的神色,问:“你不喜欢她么?” “我倒宁愿她没生下我来。”他漠然道,“她只为我而活,我好像也是为她活着” “你觉得大娘子对你太严苛了么?”她仰头看他,“可天下父母不都是这样吗?” 他揉揉她的发,她没有被爹娘正儿八经教养过,却生得这么好:“如果换你做母亲,给你一个孩子,你要怎么做呢?” 夏可伊似乎僵住,并不吭声,良久道:“我不想生孩子,我讨厌孩子。” 他将下颌搁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一下下抚弄她单薄的脊背,良久问:“为什么?” “孩子都可怜,被抛弃、被卖、被骗、被嘲弄,被随意教养。” 裴正卿将她的脸扭过来,亲吻她脸上的冷意:“因为你就是那个可怜孩子。” 吻越来越炙热,烫得她脸颊复又绯红,她眼睛湿漉漉,显然蓄着泪,微凉微咸,他伸舌轻轻舔舐眼角,尝尽了滋味,滑到她耳上,顺着耳廓钻进去,她脑海里都是那黏腻的水声,水波一样,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次日两人听圆荷说,昨夜施老夫人咳出了半盅浓痰,夏可伊和裴正卿都去看了,请了翟大夫来。 痰倒是清了,又换了个药方养着,施老夫人扶着圆荷起来,还喝了一碗粳米粥,喜哥儿在一旁玩着,施老夫人虽气色不好,精神瞧着倒是好了许多。 看见裴正卿和夏可伊,施老夫人神色不变,招呼人奉茶,又和兄妹两人说话,不过是每日里的嘘寒问暖,夏可伊似乎品咂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