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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一路要抬去岭南,街道中也数人相送这位传奇一般的女将军。 便是结束了这朝帝城的前尘,往后的人生再不回头。 朝帝城城墙上,纪明渊望着远行长队的红轿,夕阳将他的身体照暗,神色无人可窥的晦暗,人们只说到底是旧爱,那一头白发还证明着,站在那望着很应当。 纪明渊是什么情绪,无人能解,他看着看着,心里念下, 阿鸢,往后你,别回头了,岭南安稳,勿须回头,勿念旧人。 第三十章 红色的婚轿出城那刻,时鸢眼中晦暗,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不该再念,不该再反复,但时鸢此刻很想回头,很想很想,她想知道纪明渊会不会城墙上看着她。 手已经是抚在了轿窗之上了,她看着停留在空中的手,她像身子和自己脱离了一般,想掀起复又停住,时鸢只觉得,看到了他在又能怎样呢,只徒留自己心中的痛,纪明渊你我二人的距离,隔着这轻易能被挑起的轿帘,只是这轿帘是红轿,隔的岭南此去的山高路远,隔着我再也望不到的朝帝城。 远了,终究是远了,回不去了。 时鸢终究是放下了手,直视着前方,快些走吧,离朝帝城远了,便不再有回头路了。 红轿一路坦荡的缓缓行往水乡之地,岭南。 那边风光极好的时刻,回望朝帝城。 纪明渊站了一天一夜,夕阳时看着太阳西沉,太阳下落的方向,与时鸢远去的方向一至,他的太阳便是自那个方向陨落。 恍惚中,在光里,他好像又能看到那个少女,笑意灿烂的看着自己,比悉数自己见过的阳光都要明媚。 他伸手想去牵着她,一如昔年,他日日月月岁岁年年对时鸢的伸手,往昔她都会笑着搭上自己的手,两人再并肩而行。 这光中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极快的像日落西沉光芒汇聚处跑去,消失了…… 他的手也无力垂下,太阳,终究是陨落了。 夜里,有初夏的暴雨,雨下的凌厉狂暴,直直的像泼水一般。 雨中,城墙上的人好像被这暴雨打醒似的,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像是与天同泣,也或许,天便是因为这少年郎,也哭了一场凌厉。 次日,岭南的轿一走,丞相府是接着的红锦铺上,门中、牌匾上满是红锦,府中的温长锦也开始红装打扮起来,她的婚宴紧接着时鸢的离去。 她已经不在乎朝帝城的百姓如何议论她了,接的这般紧就是因为,她要纪明渊也永远记住,永远记住与自己的婚宴。 她要他痛苦,又不得反抗,一如这么多年,自己爱他的状态。 这边人也是青丝秀,红锦下,红颜新妆比花艳。 头钗朱玉拥玫瑰,身有红衣绣凤凰。 温长锦身上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幽凉香味,镂空雕花嵌着羊脂玉的铜镜映出她绝代容颜,抬眸谈笑间便可衬得这世间所有美好都暗淡无光。 冰雕玉勾玄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色若春晓之花,芙蓉面寒。 让人觉得用倾国倾城这样的词句也是负了这般美貌。 这般场景,佳人在席,红烛衬的人比光柔,纪明渊的目光空洞冷漠,像具行走的尸体。 从时鸢出城门的那一刻,他确实觉得自己已经是死了。 他冷漠开口,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在这已燥热的夏,像冰刃一般:“这样够了么,婚结了,你是王妃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温长锦站起,一把掀开自己的红盖头,带着金磷的盖头落地,声音清脆,却透着绝望。 她也不欲再说,眼前这个人,一颗心都在时鸢身上!半分都不可能爱自己,她开口道:“孩子,我需要一个孩子。” 纪明渊转身,剑眉凌厉,目光凝滞的盯着她,眼前这个人,面容还是朝帝城第一美人,容色是无可挑剔的美,他说道:“温长锦,你不觉得你这般,像地上的烂泥,让人生厌么。” 第三十一章 温长锦咬着牙,那般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泪挂在眼中,她亦恨,若不是爱的这般深,以她的身份与长相,何须如此,父亲疼爱她,出嫁前亦是劝说不已。 双生蛊双生蛊,时鸢出事温长锦亦活不了,她又何尝不是豁出了命,求得这虚假的一世夫妻呢。 看着温长锦这般模样,纪明渊更是厌恶。 他手中劲风灭了蜡烛,终究是为了时鸢,答应了。 一夜过去,夜里临着清晨,纪明渊便走了。 温长锦知道他一早便走,不带半分留恋。 清晨的光撒进房中,床上的女子还是那般的美,只是美人含泪,看的让人生悲,孽缘、孽缘。 岭南。轿子在荣亲王府停下,老王妃和许重光都在门前,轿帘被掀开,锦帕下,时鸢看到了那双手,她搭上,余生托付至此。 这场婚礼是温馨异常,老王妃看着自己的独子将爱慕多年的姑娘娶进门,乐呵的不行。 许重光也是,平日里沉稳温润的人,洞房花烛时拿着掀帘抚杖的手竟是有些颤抖,掀起后,看着眼前的时鸢笑意盈盈带羞的脸,许重光竟是眼眶微红。 时鸢笑着问他:“相公,怎么洞房花烛之夜,反而哭了?” 许重光笑开颜,拿来合卺酒,两人同牢合卺后。 时鸢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许重光也会意,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两人用红线缠绕在一起,许重光看着红烛下的时鸢,牵着她,柔声说道:“往后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不似朝帝城中的孽缘,岭南荣亲王府中的二人,是欲行还休,双双如绣帷,低头弯腰把灯吹,一夜温情。 岭南好景长。 荣亲王府中,老王爷与王妃相爱,与时鸢父亲一般仅娶一王妃,于是又知道时鸢是自家王爷爱慕多年之人,还是守卫边关的女将军,荣亲王府对这新来的王妃都是极为的尊敬与爱护。 岭南常年春,风和煦暖人,无边无际的青草地里,一红衣女子牵着风筝线跑的极快,时鸢恍惚觉得,在岭南自己又找回了,旧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只是偶尔也会惆怅道,花相似、人不同,昔年陪她放风筝的人,如今已像离她而去多年一般,隔着两地,她不知道纪明渊如何。 如此多年,说一下就放下了,她没法这么骗自己。 忽然的,风肆意起,那飞的极高的风筝,线穆然的断了,旷野里,断去的风筝一直飞远,方向,是东边的朝帝城。 时鸢突然楞住,原来便是这一点一点的小事,她都能和朝帝城,和纪明渊扯上关系。 她闭眸,任风筝飞远,任自己的发被风吹乱,任肆意的想念,随风而散。 朝帝城中,纪明渊已像行尸走肉般过了半月。公事、他照旧处理,还是以往那个雷厉风行的摄政王。 温长锦那边回宁他陪了,温长锦的所有要求他都不反抗的满足,只是人每日还是这幅像枯草一般的了无生机。 旁人看了都觉得这摄政王如此,都念着怕是会压抑出病来。 第三十二章 逢上水灾年,夏日的暴雨连绵的下了七日,朝帝城中,纪明渊看着王府一地泥中溅起的水波。 日子看着像渐渐平静了一般,无人知他也如这一摊泥水一般,正在被暴雨侵蚀,咳咳,想着事,又咳嗽了起来,温长锦此刻正在他身后的屋中看着他,温长锦已经如愿怀有身孕。 别人不知道,她就算是装的,作为这同襟人,她也没有理由不知道。纪明渊成日忙于处公务,恰逢水灾,他又向皇上陈明处理此灾,连日劳累,又患心伤,他甚至几日咳出血。 温长锦走过去,将锦帕递上,却被一把挥落地中。“温长锦,你装的不累么?” 温长锦何尝不累,前日纪明渊发了高烧,依旧处理公务,人晕了后,她过去服侍,纪明渊眼角渗着泪,喃喃的喊着的全是阿鸢……阿鸢…… 她何尝不累? 对,温长锦只觉得自己是有错,是骗了纪明渊,是害了时鸢,为何犯这错,求的也不是什么虚荣、金钱地位,也不过是想得纪明渊眸中有她罢了。 两人成婚快一月了,纪明渊日日念着时鸢。 书房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