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嬉笑(陈少景序秋丁敏清)的小说陈少景序秋丁敏清-安定嬉笑讲的什么
起笔的墨水渗透了纸张,不难看出心情有多沉重。 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忽然一阵巨大的声响打破宁静。 我吓得原地弹起,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枪声。 我溜去窗后小心瞧看,发现远处有一个配枪的人在弯腰拖尸体。 那死者穿着学生服,如同草芥般被随意地扔在路边。 血水蔓延在地上,大雨刷去他最后的痕迹。 我震惊不已,惊吓得跌坐在地上。 即使知道死亡在这个年代极其普遍,但亲眼见证一个生命的消逝还是让我难以释怀。 我神色怏怏,半天才缓过神来。 回想起报纸上那些令人痛心的字眼,我倏然琢磨明白了自己的方向。 我见证过太平盛世。 当历史的一粒灰尘落在我肩头时,我选择担起它。 5. 周六没课,我如约去了陈家。 我没舍得掏钱坐黄包车,穿过法租界走了近三个小时才到陈家的花园。 管家领着我往教学的房间去,正巧碰上美籍教员拉着脸从后门冲出来。 佣人这边一路赔笑,而我刚一进前门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冷水夹杂着冰块砸在我脑袋上,来时的热意彻底消散。 「哈哈哈!」 罪魁祸首陈少景捧腹大笑,姿态挑衅。 我此刻应当非常狼狈。 水流顺着我的发须往下坠落,校裙湿透了、紧紧贴着我的身躯。 我强忍冲上去打他一拳的怒气,转身问满脸歉疚的管家要来了毛巾披着。 陈少景似乎没想到我能忍下这种整蛊,意外地挑眉。 我不顾湿漉漉的衣裙,面不改色地介绍自己。 「我叫林序秋,顺序的序,秋天的秋。」 他戏谑地盯着我,意味不明:「时维九月,序属三秋,小林老师生于九月?」 我点点头,回他:「生于 1913 年 9 月,你还算有点文化。」 陈少景被我这句点评说得一愣,气笑了。 「这么说,小林老师是姐姐。」 他把「姐姐」两字说得太过暧昧缠绵,让我的心跳乱了一拍节奏。 陈少景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他继承了陈夫人艳冠一方的基因,勾唇时又带了几分少年意气。 本该是耀眼的,但身上总带着几分晦暗的情绪。 惋惜之意涌上心头,我缓缓问:「那你呢,你的少景二字又是如何来的?」 他沉默不答。 于是我歪了歪脑袋,替他说出口:「是朝气蓬勃、年轻有为。」 陈少景闻言扯了扯嘴角,翻开物理书。 语气烦躁地打断我:「小林老师,讲课吧。」 6. 这堂课上得并不顺利。 陈少景半翘着二郎腿,总是打岔。 我坐在他边上也懒得阻止,就是静静地等。 等到他没有撩拨我的闲心了再继续解释理论。 中途,陈少景给我聊了不少事。 比方说昨天有个学生被醉酒的洋人军官杀了,学校里有人准备去游行讨说法。 我立马就想到了昨天傍晚所见的那一幕。 我停下讲解,仔细地问:「什么时候,在哪里组织?」 「今明的上午都在男校附近的怀德讲堂里讨论事宜…」陈少景撩起眼皮子看我,没忍住笑出来,「小林老师,你不会也要去凑热闹吧?」 伴随着提醒下课的铃声响起,我缓缓阖上书。 郑重地点头,回他说:「是,我要去。」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我总得做些什么。 7. 第二天陈家给陈少景安排了国法课,所以我可以午后再去家教。 路上我看到了衣衫褴褛的乞丐躺在水洼里,看到了枯瘦的小女郎被拖拽去做交易品,还看到了穿着灰布长衫的男人跪着祈求药店救妻子一命。 这些人就像是一碰就碎掉的玻璃。 都躲在阴暗处等着上天给最后一刀痛快。 我很想跑去救他们,于是急促地翻开洗得泛白的布袋,结果发现里头也只有几枚铜元。 我沉默了。 我只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不是救世主也没有金手指。 这些画面对于一个从新时代穿越而来的人太过于残忍。 有钱人和穷人仿佛生活在两个时空。 那边歌舞升平,这边艰难苟活。 我无法再平静地看,努力憋着泪跑去了怀德讲堂。 等我到时,里头已经站满了学生。 但我没想到,原本该在家听课的陈少景也出现在了这里。 8. 陈少景又翘课了。 他站在角落里,把衬衫袖子撩起,神情懒倦地冲我挑了下眉。 丁敏清远远见了他这副模样,穿过人群赶紧把我拉走。 她不断叨叨着他的坏话,于是我笑着搭话。 「陈少景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不服从管教吗?」 没想到她愣住了,半天咬唇回我:「也不是,陈少景以前很听陈大哥的话。」 我好奇地问:「我只知晓陈少景有个弟弟,原来他还有个哥哥吗?」 丁敏清点点头,语气遗憾。 「靖和哥特别优秀,一直是我们的榜样。」 「当年他留洋回国后从事地下活动,再后来去了北平。原先还能收到他的家书,结果到前几年竟没了一点音讯…」 她不再继续说,我也默契地没接话。 靖,安也。和,谐也。 结局便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郎死在了黑暗里,他履行了自己的使命。 我能感受到丁敏清的悲痛,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她缓缓说:「陈大哥原本该做我姐夫的。」 这句话惊得我一愣,我关心地问:「那你阿姐呢?」 丁敏清擦去眼角的泪水,凑过来低声说:「她决定跟随靖和哥的步伐,前年也进入了组织。」 我深深看她一眼。 或许这就是丁敏清也会毅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瞥了眼远处的陈少景,心里弥漫出可惜。 我能理解他对兄长的牺牲有所芥蒂。 但这呆瓜走错路了。 9. 傅聿看人数差不多了,便开始讨论明天的游行该怎么做。 「放学时从沙井街道起,到三白街道时分两路,最后在余汇街道汇合。」 「诸君请看,这里是游行的口号!」 我伸手接过那张薄薄的草纸,只觉得分外沉重。 上面清晰地写着: 以身报国,驱除仇寇!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 为同胞而战,为国家而战! 我忽然觉得脊椎都在发麻,浑身血液涌动起来。 两个时空一瞬间在我的脑海里相通。 曾经初高中课堂上同学们的齐声朗诵响在我耳边: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敢于斗争,敢于嘲笑。 这就是青年。 大家正讨论得激烈,各个面红耳赤。 忽然讲堂角落里传出一道嗤笑声,打断了我们书写横幅的动作。 我抬眼望去。 是陈少景身边戴黑色学生帽的男人在冷声嘲讽。 他跨坐在木椅上,表情不屑:「真没意思。」 众人一愣,紧接着听见这人继续说。 「这 |